第二天一早,正飞他们早早天不亮就准备好了大车,把牲口迁出来,先支好大车的车梯,在车上拴好了牲口拉车用的纤绳,然后牵着牲口,嘴里吆喝着“少!少”,牲口就乖乖的退到车辕里面。然后再把牲口脖子上的笼套挂上纤绳。然后再将车辕放下,早已经拴好在车辕上的鞍子便放到了马身上。拉车用的鞍子上面有一个木头鞍子,上面有一排木头的滚轴,把一条大板带从滚轴下面穿过,挂在车辕上的把手上。大车基本上就套好了。车上放上牲口槽,草料,赶车人的被子,就开始出发了。一般的时候,只有领头的头车的车夫,赶好车就行了,后面的车夫基本上就可以躺在车上睡大觉,尤其这样天不亮的时候。牲口都训练有素,会很乖乖的一辆跟着一辆。这样有的时候他们一出去就是几天几夜。有的时候晚上打着马灯也要赶路。下雨的时候,就在牲口身上披上油布,赶车人也自己在车上用油布支起一个棚子,在里面避雨。那时候很多人运输交通工具还有那种大自行车,没有品牌,都是小厂子自己焊接的,能够承重好几百斤,赶大车的相比骑自行车的已经算很幸福了。
大车在津保公路上溜达了将近一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到达TJ,每车要装上一车豌豆,每人给装车,大家就动手,自己扛麻袋,麻袋都是那种一百八十斤的**袋,正飞双手先在麻袋两端各用手先抠进去一个角,这样双手就可以使上力气。然后双手一较劲,先把麻袋搬到膝盖上,然后双手抱住麻袋中间一使劲麻袋就上肩头,再腰上一使力气便把麻袋扛了起来,这个过程其实也就一秒钟,他把麻袋扛到车上放好。他的一车二十个麻袋一会就搬完装好了。
其他几辆大车的人通常都是大家一人抬住麻袋一边两个人抬着装车,这样就比正飞最少慢了一半。正飞拿出一个小塑料的烟丝袋子,拿出烟纸,弄好烟丝,卷好用唾沫把烟卷粘好,取出泊头火柴开始抽了起来。正飞无疑是村里比较聪明的一个人,双眼炯炯有神,个头没有父亲那么高,但身材很结实,力气很大,而且能看出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装完车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大伙将带来的油布把豌豆都盖好,正飞他们几个舍不得在宾馆住上一晚,就找了一家小饭馆,一人吃了碗烩饼,这已经很奢侈了,比起家里的玉米窝头咸菜疙瘩,已经相当不错了,家里一年也难得的吃上几次白面。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门,更有很多人从来没有到过TJ呢。村里的大部分人,一辈子基本上就是到县城逛逛庙会就算见得最大的世面了。晚上吃完饭,在粮站找地方把大车支好,轱辘前后拿砖头挡好之后,把牲口都卸了下来,拴在车上,让牲口晚上能自由活动活动。大家把被子铺在豌豆上面,晚上就在上面睡觉了。粮站就在王顶堤附近,当初这里还很荒凉,和农村差不多,远远的能望见市区里面的明亮的万家灯火,已经快十点了,正飞还不想睡,他对城市并不是很陌生的,TJ的劝业场和南市他小时都来逛过。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城市人的生活都是让人羡慕的,他的二叔就在TJ为里面,但住在两间低矮的小平房里面,还挨着铁路,晚上火车鸣叫着经过的时候,桌子上的茶杯都跳舞。但此时的正飞还是希望将来自己能到城里来干一番事业。希望在村里能成为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他比父亲小几岁,但是由于村里的干部党员基本上就是我们家族我爷爷的几个梦兄弟。所以他就不能和父亲那样上午七大学的机会,也没有办法去当兵入党,更不能当上村里的队长。不过他的才干在队里绝对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村里每次有出远门的事情,大家都推举正飞做领队的,大家对他办事是最放心的。
伴随着草丛里夜晚秋虫的鸣叫声,正飞渐渐的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早还是五点钟,大家就准时出发了。回去的时候,牲口就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欢快一溜小跑了,毕竟拉了好几千斤的豌豆,遇到大的上下坡,还要卸下一头牲口一起拉一辆车上坡,下坡的时候大家使劲的在车下控制住牲口,尽量不让他跑起来。把那种简易的胶皮刹车蹭冒出一股股的臭味。晚上7点多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五里屯。看到村里的灯火,牲口们也来了精神,几乎是小跑着把豌豆都拉进了绿豆糕房。正飞他们这次看到大伙都在院子里迎接这群远道回来的人们,感觉自己就像凯旋的英雄,大家七手八脚的一会就把车上的粮食卸了。
牲口们回到了队里的牲口棚,领爷早就给这几头出远门的辛苦的牲口们准备好了麸子拌玉米面的丰盛晚餐。里面还有一些黑豆,牲口们叫起来硌嘣嘣得响。
虽然这几头出远门的牲口累得的确够呛,但是能够享受这么好的待遇,而且能够出去这么远去走一趟队一趟牲口的一辈子能有几回呢,最可怜的家伙是那种推磨的,一辈子天天围着磨盘转来转去。有时还被蒙上眼睛,防止它转晕了。所以这几头出远门的家伙是有高兴的理由的,最少岭爷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出远门拉东西的都是挑出来的好骡子好马。不知这些在农村和农民在一起生活了几千年的牲口们能否想到,十年后他们基本上就从农村基本上消失了,基本上剩下的唯一用途,就是还有的人吃驴肉火烧。而且为了追求口感鲜嫩好吃,基本上驴肉都是哪些不满两年的小驴肉,但是这一群在牲口棚里的牲口们并不会能想到这些。那些日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跑到牲口棚里来看这些漂亮的高头大马,个头庞大鼻子套着鼻环的大黄牛,还有门口的那头高大的骆驼。
绿豆糕房厂里总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院子里的空地上晒满了刚刚煮好的豌豆,靠近院墙边上的东南角是煮豆子和蒸绿豆糕用的锅炉房,每天的夜里的时候,都能看到烟囱上那熊熊的火苗,像高高燃烧的火把。南面的一排厂房里面,四爷正在活着面,放上白糖,放进模子里,然后用食用颜料上面喷上红色的字。
丑爷正在把笼屉上的刚刚蒸好的绿豆糕弄下来放在架子上晾着。然后把蒸裂了的两块,拿起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刚刚蒸好的绿豆糕还是很香甜的软软的。尽管为了降低成本,基本绿豆糕里面的绿豆几乎都没有了,基本上都是豌豆面。几个年轻的媳妇,正在把晾好的绿豆糕包装放进盒子里。然后几个小伙子负责装箱,最后用包装带子装好,再用打包钳子夹住包装带,加紧,然后打上一个铁箍固定。西面是磨房,空旷的屋子里边上堆满了等待加工的豌豆和已经磨好的豌豆面粉。
机磨的形状有点像一个肚子弥勒佛。只不过佛像的头是一个大的漏斗,佛像的肚皮也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是互相对着交错的一根根的钢棍。边上是一圈筛子眼似的罗底,这是用来控制面粉的粗细的。机磨的下面是一个方的砖墁好的齐腰深的坑子,是用来接面粉用的。当机磨背面的磨盘在电机的带动下,机磨里磨盘上的钢棍便开始转了起来,上面漏斗漏下的粮食,便后转眼被粉碎成面粉。
当初的人们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工作也因此变得快乐了许多。到处都能听到欢乐的笑声,当然很多人也是催着口哨干活的。工作的成就感当然也是有的,大家都是为了集体工作,而集体就是大家的,最终的利益大家都能从中得到。现在的工作呢,当你知道这个公司其实什么也不属于你之后,更多的则是为了一份工资而已。每个人有多少成就感,多少参与其中,只有每个人自己知道了,当然那些能够提升自己到更高地位和能力的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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