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七人便到了蒙老太爷和蒙老夫人的成事厅了。
老人家们的院子是府里最大的，也是最静的，就算是里面明明已经坐满了四个房的老爷夫人了，还是那么静悄悄的。
七个人在门外稍稍等了一会儿，就被丫鬟带进去了。
进去后，其余六人一一叩安后，便退到了各自母亲父亲的身后，等着看蒙砚如何表现了。
蒙砚款款而上，走到主位前，接过身后走出的大丫鬟给的茶杯，便就着蒲垫跪了下来，给二老敬上热茶。
在二老接过茶盏的时候，蒙砚便退后了一些，没有就着蒲垫，而是直接在冰凉的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没有半点夸张，是真真正正的响头。
那浑厚沉重的声音简直把昨日没有看过现场闻过真音的四房两兄妹惊得对望了一眼，这礼也太重了吧？不怕把头磕破了吗？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蒙砚一眼的蒙老太爷慢慢放下茶杯，随着这声重响，这才开始细细地盯向跪在面前的少女。
此刻，蒙砚已经抬起了头，笑脸灿烂地望着两人。
蒙老太爷目不转睛地盯着蒙砚的脸，她那一双眼睛大得仿佛要他整个人都装进去一样，还有那鼻子嘴巴，小巧玲珑的，跟十五年前的原大媳妇简直一模一样。
恍惚间，蒙老太爷竟是想起了殷七女刚嫁进来的时候，第一天的敬茶，她也是这般的笑容……
然而，坐在他旁边的蒙老夫人并没有像蒙老太爷那样回忆起往事，她表情严肃，若是有谁朝她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仔仔细细一看，还能看到点对蒙砚的厌恶。
是的，蒙老夫人一点都不想记起任何关于殷七女的事情，至于她的女儿嘛，她更是懒得见，更何况还是长得跟她那么像的女儿，简直让人反胃。
不过，装样子谁不会呢，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白活的。
一丁点都没有被那几个响头给震到，蒙老夫人就毫不在意地叫蒙砚起来了。
“乖孩子，行这么重的礼做什么？”蒙老夫人语气平和。
蒙砚一点不被蒙老夫人的随意态度影响，她一脸的愧疚，“砚儿从未在祖父祖母跟前伺候过，心里不安，只求先用这几个响头能让爷爷奶奶原谅砚儿的不孝顺。”
蒙老夫人微笑着，“你一个人在外养病这么多年，那么久没有见过家里人，该不安的是我们，你这傻孩子，颖儿，把我给砚丫头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老夫人话语间一笔带过蒙砚的从前，只讲现在，明显是不看重蒙砚，可蒙砚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她还是一副得到夸奖的样子，两眼通红地看着蒙老夫人。
那被叫做颖儿的丫鬟走了过来，她身着粉色荷叶边长裙，脸蛋精致，笑容讨喜，“大小姐，这是老夫人给你的。”
“谢谢颖儿姐姐。”蒙砚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伸手接过去，然后她捧着那对玉镯子，满脸的感谢天感谢地。
颖儿眯眼一笑，退到了蒙老夫人后边，她这么一让开，自然让四个房里的人都看到了蒙砚手里的东西，顿时各人心里各异。
一对普通的玉镯子，这老夫人是在羞辱蒙砚呢？还是在带着大家一起羞辱蒙砚呢？
蒙大老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不像大夫人那样心里愉悦，完全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不论他对蒙砚的态度如何，他都不想看到任何人这样对待蒙砚，这样对待殷七女的女儿。
三房的夫人则是借着喝茶的时候偷偷笑了，她与蒙芷盈一样，憋不住的偷乐。
最爱看热闹的二房夫人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出来捅刀，她转头安抚了下有些躁动的蒙琦安，便不多做什么了。
四房夫人更安静了，也没说话。
看样子，蒙老夫人在这些儿媳间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没有一个儿媳敢在老夫人不允许的情况下出来多嘴一句。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寂静无声。
突然，蒙老太爷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他似有似无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张口道，“玉子，把我给砚丫头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紧接着，一声恭敬的答应响起，蓝衣小厮从外间快步走了进来，把一个小箱子交到了颖儿的手里。
那分量，粗略看上去，好像比蒙大老爷昨晚送的还要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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