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徐锡宁死了,唐冉之活着。
而唐老爷子那番话她永远记在心里,那番痛心疾首却耐人寻味的话,“唐冉之是未来唐家掌权人,这件事必须保密,谁也不能说出口,就算死也要烂在心底。”
折喜意外得知的“真相”,被新闻报道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交通事故。
当唐冉之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他并没有不择手段去杀害锡宁,而她也没有一次相信过他。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老爷子要怀疑自己的儿子是杀人犯。
她永远也想不明白,但她却知道老爷子对当年的事肯定清楚。
所以她才想斗胆问当年事情的真相。
看见她猛地下跪,老爷子一时怔住,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什么真相?”
折喜跪着,却挺直腰板,眉目沉静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当年锡宁和小叔的车祸,是否真如外面所说只是一场意外事故?还是另有隐情,隐情是否与小叔有关?”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当年车祸旧事,唐老爷子气得发抖,浑身打颤,“你、你、”
一连说了几个你,怒发冲冠,直接抄起拐杖猛地打向她。
折喜并没有想到老爷子会目眦欲裂打她,她堪堪闭上眼,等待暴风雨来临。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折喜突然记起来,为什么小时候唐老爷子的拐杖一次都没有落在她身上,那时候的她还暗自窃喜。
尔后她明白,是因为有人次次相互。
老爷子终究是没有打下手,他放下拐杖,嗤之以鼻,“真相?没有所谓的真相,你害了我孙子,害了我儿子,这就是真相!”
“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从哪来回哪去!不然连以媛你都别想见!”
折喜苦笑,老爷子打定主意不会告诉她了。
而真相,她想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弯腰磕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阿喜感谢爷爷的养育之恩,今后不能陪爷爷百年,是阿喜福气甚少,阿喜愿爷爷长命百岁。”
话落下,她久久俯身不肯起来,眼泪终于落在地上,淋湿了地毯。
老爷子怔了良久,心里不是滋味。
折喜说完,起身向老爷子欠欠身,慢慢退出门外。
她的手刚握上门把,“等等。”老爷子突然喊住她,声音苍老幽深,“今晚在客房休息,明日随我去医院吧。”
折喜咬唇,眼泪兀自又要流出来了,她吸吸鼻子,重重点头,声音哽咽,“谢谢爷爷。”
老爷子叹了口气,摆手,“罢了,罢了。”
老爷子缓缓扶着拐杖坐回椅子上。
快进棺材的人与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当年那场事故不是她的错,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
这一晚,折喜睡在唐家客房。
她睡不着,睁眼望着天花板良久,眼睛又干又涩不是滋味。
夜晚的唐家静谧萧条,折喜轻轻着步来到三楼。
她推开卧室的门,半拉开的窗帘,迎着月光照射进来,干净整洁。
她开了一盏柔和的台灯,卧室每天都有人打扫清理,早已没有曾经居住的痕迹。
可记忆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她收拾行李要去南镇,唐冉之如无赖一般非要跟着她。
在南镇,同床而眠那个晚上,她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小时候她特别怕冷,半夜睡着,他给她捂热冰凉的手脚。
她当时就想,我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叔叔。
她缠着唐冉之给她讲笑话,他想了很久才磕磕绊绊说:小鸟从高雄飞到台北花1小时,但却在回来的时候花了2小时,why?因为当时正在下雨,所以要一手遮雨一手飞。
笑话很冷,但她笑得疼了肚子。
因为锡宁死去,她有抑郁症,他小心翼翼哄她,一次又一次承受莫无需有的罪名。
那时候两人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分居两地,他怕她出事在楼下等了一夜,抽完了两包烟。
折喜坐在地上,咧了咧嘴,“啊,折喜啊,你真该死。”
抽屉里还放着曾经拍下的结婚照。
当时被迫结婚,她是很不愿意的。
她抱着结婚照,眼泪兀自缓缓流了下来。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失去才会懂得珍惜,什么叫后悔莫及。
《大话西游》里最经典的台词,她常常嗤之以鼻,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当年没有选择相信他,她突然明白,在爱情里,她将永远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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