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有空调,休息了一会,折喜好了很多,她看徐以媛精神也好了不少。
找到住宿的位置已经下午了,这个季节不是旺季,客房还有很多,折喜和唐冉之一间,徐以媛一间。
房间不大,带独立卫生间,双人床,紫格子的窗帘,泛黄的玻璃,陈旧的味道,楼下是饭馆,这是最好的酒店了。
唐冉之洗完澡出来,折喜坐在床上,低头翻一本时尚杂志,杂志页面崭新,不知是哪位住客留下的。
他走过去,“饿了吗?”
折喜没应,又翻了一页看。
他轻笑:“还在生气?”
折喜手一顿,头也没抬,“没有!”
分明就是生气了,唐冉之也不拆穿,伸手拿开她手里的书,随意扔在床上。
折喜这才抬头看他,足足愣了几秒。
眼前的男人,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麦色皮肤,精窄的腰身,性感的腹肌。
她撇开眼,冷冷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唐冉之两手一摊,“脏了。”
折喜愕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扯扯嘴,“那你裤子也不应该穿。”
“哦。”他恍然大悟,伸手去解裤子的扣子,一副认同的表情,“你说的对。”
“唐冉之!”折喜眯眼看他,厉声警告:“好玩吗?”
唐冉之仿佛感觉不到她的怒气,依旧笑着点头,“好玩。”
“呵……”折喜冷笑,把杂志往他身上一扔,“我觉得不好玩。”
话落下,折喜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唐冉之抱着杂志站在原地,摸摸鼻头,感慨万千。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折喜惹不得。
休息了一会,徐以媛说要去寺庙。
山上的空气清新,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寺庙巍然屹立在山颠,红瓦青墙,红漆大门,石子小路,悠悠的钟声敲响。
这个时间游客很少,而且寺庙也已经关门了。
徐以媛在外面静静站了一会,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十多年前了。
唐颂死后,唐家的人找到她,说要孩子认祖归宗。
她是无神论者,但回唐家的前几天,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长大。
可是请愿的人太多了,佛祖没听到她的心愿。
也可能是……她对佛领悟的不够深,心不够诚。
徐以媛抬眸望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个孩子,目光悲凉,她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屹立在山巅的寺庙。
佛祖啊,锡宁他……还好吗?
佛祖啊,你睁眼看看我吧。
佛祖啊,你听得到我的请愿了吗?
——
青灯古佛,印出徐以媛孤怜的背影,看起来像似不真实的景象。
折喜把酸涩咽回心底,突然问,“你想锡宁吗?”
“我很想他。”没等唐冉之回答,她说,“每一刻都在想。”
“阿喜……”
“你不要说话。”
折喜指指远处的树木,喃喃自语:“快10岁了,徐姨带我和锡宁来这里,那时候的门票还没有这么贵,但对我们来说也很贵了。”
“徐姨要我们跪在佛堂前,像这样……”她抬手十指相合,放在胸前,“锡宁乖乖照做了,我也跟着做了,但跪了一会我耐不住性子,偷偷看锡宁、看徐姨、看佛堂万象。”
“没过几天我们就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家。”折喜咬咬唇,继续说:“现在我知道了,徐姨带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求平安。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平安。”
唐冉之睫毛颤了颤,抬目看着远处的徐以媛,长嫂如母,除了他的母亲,这是第二个他敬佩的女子。
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心绪万千。
折喜恍然笑了笑,说,“第一天去唐家,锡宁胆子小躲在我背后,我告诉他如果有人打你我就咬死他……”
她顿了顿,说出十几年来都不肯吐露的心事,“那时候的我……一点不喜欢你们……那些下人当我是寄住的孩子不上心,你也……总是喜欢欺负我,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没说完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唐冉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她便踉跄扑在他怀里。
折喜怔住。
唐冉之紧紧抱住她,有力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他垂眼,声音沙哑低沉:“对不起,阿喜对不起。”
男人温暖的怀抱,彼此之间的心跳,砰然炸碎的思绪。
折喜恍然一笑,“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当年不小心的伤害?
对不起你所做的一切?
如果对不起能治愈伤口,那她早就好了。
何必自怜自艾不肯原谅。
折喜猛地推开他,仰头望着夜空,暗沉的星碎,风声越来越大,星云翻涌。
她轻喃:“晚上可能要下雨了。”
唐冉之目光怔怔随她的望去。
他突然想,可能这辈子折喜都不愿意原谅他了。
不是不会,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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