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他们的合照被硬生生修剪成两半。
折喜抑郁长呼了一口气,胸口很疼,疼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和锡宁,就像这张被分离的照片,天与人隔一方。
折喜清清楚楚记得,她在T城读大学,接到唐家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在她耳里听起来又冰又凉。
“是折小姐吗?少爷想见你最后一面。”
折喜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少爷?少爷是谁?”
对方很有耐心回答:“易市唐家小少爷,唐锡宁。”
是唐锡宁,不是徐锡宁。
折喜却是知道,徐锡宁在回到唐家便改姓为唐,而她叫徐锡宁叫习惯了就一直改不了。除了她,还有唐冉之也喜欢叫他徐锡宁。
以前折喜不知道,后来徐锡宁死了,她才明白,唐冉之之所以不叫唐锡宁,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徐锡宁当做亲侄子,当做唐家的人。
折喜赶到易市医院的时候,徐锡宁已经抢救无效死亡。而唐冉之还在手术室抢救。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没动,愣愣看着眼前的医生护士将白布遮上,遮了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它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笑得那么开怀,为考试而烦恼,担心小叔叔不喜欢自己,躲在她身后的徐锡宁了。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见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而这一切她却束手无策,她没有哭喊,也没有挣扎,因为徐锡宁最后一句话是跟护士说的,他说:阿喜,你别哭,一哭我就难受。
护士将这句话转告她的时候,都红了眼眶,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么深情的男孩,满身是血拉着她手,喊着女朋友的名字,却是叫她别为自己而哭。
折喜长这么大都没哭过,唯一一次哭是她成了孤儿,被送进孤儿院。
第二次是徐锡宁的葬礼,她没有去参加,而是躲在被窝里,死死咬住手,呜呜地哭,她不敢大声哭,因为她怕徐锡宁听见了会难过。
明明那个时候徐锡宁已经死了。
徐锡宁车祸意外身亡的这几日是唐家最不安宁的几天,而唐冉之也在那辆车内。他虽没有危及生命,却重度昏迷,腿严重受伤。
也就是说,唐冉之不可能回军校了。
社会各界人士前来慰问,脸上无不带着唏嘘遗憾的表情,其中的感情亦真亦假又有谁知道。
医院被记者弄得鸡飞狗跳。失去孙子,儿子受伤的唐老爷子受不了打击,下令谁也不许进医院。
折喜也不例外。她向唐老爷子求了好久,又是哭又是闹,唐老爷子才勉强同意她去看唐冉之。
她的小叔叔曾经是那么意气风发。
而现在,他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俊毅的面容毫无生气,就连习惯性弯起嘴角的讥讽也看不见。
折喜还没进病房就红了眼眶,她用力吸吸鼻子,突然想到唐冉之是醒着的肯定会笑话她。
她歪头静静看着唐冉之的面容,他的额头有擦伤痕,被创口贴贴着,眼睛紧闭,睫毛的剪影划开弧度,一点都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淡白的唇色,鼻翼轻轻呼吸着,告诉折喜,他只是昏迷了,并不是再也醒不过来。
“小叔叔,我来了哦。”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依喃一声又红了眼眶。
“小叔叔,锡宁……不在了,他不在了……”她垂头用力握紧唐冉之的手。
像小时候那样,她和锡宁犯了错,唐冉之教训他们,她乖巧垂着头,另一只手却偷偷去牵唐冉之手,讨好的小心翼翼的。
她知道,唐冉之虽然嘴毒,可总是把好的东西让给她们
“锡宁他不在了……”
安静的病房只剩折喜抽噎的声音,她的脑袋抵在病床边,肩膀轻轻颤抖,脸埋在胳膊里,泪水淋湿了衣服。
她多希望下一秒唐冉之从昏迷中醒来,轻轻揉一下她的脑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
可这哪里是梦。
唐冉之没有醒来。
她每天都来,每天都在等待。
可每天都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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