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自己,虽说带来了上万骑军,可一路过来劫掠了几个卫所兵堡,也损失了近千了。大明的军堡比前几个月难啃,这也说明了问题所在,形势不得不逼迫阿鲁台紧张后怕。
一个字,撤。二话不多说,扯开腿就跑,大明朝的皇帝可是个会打仗的,而且火器惊人。早有定计,遇到大明主力,就是撤。撤的很有速度很彻底,以至于部分打劫来的物资都没及时带走,包括后来被朱棣捡到马匹。
与阿鲁台同行的蒙古人反应基本一致,这次同行的除了他和三卫之外,还有科尔沁人,但阿鲁台撤的这么急,多多少少让别人有点不安,这位太师没有以往表现的那么勇猛,与他同一个战壕里的科尔泌蒙古人也开始有点离心了。
鞑靼可汗阿鲁克贴木尔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他们两之间的合作也仅仅是针对瓦拉和东蒙古诸多不服管教的小部落。阿鲁克贴木尔已经到了捕鱼儿海附近,也许他在看阿鲁台的笑话,看他这个鞑靼的太师这次能不能顶的过去。
阿鲁台带着鞑靼大军,往北而去,他的现在目的地是迤都。到了迤都之后,他还可以进一步退到朐胪河。朐胪河若是不行的话,他还可以往和林。
自打阿鲁台知道永乐出独石堡之后,一路他带着鞑靼军民一起北迁,老人妇女和孩子一起走,帐篷牛马羊统统收拾走,不能留下一星点东西给永乐帝。
当初计划里的骚扰粮队或是安排设伏或是侧击全都没有。鞑靼人对明朝军队的恐惧,特别是对朱棣的恐惧走出了他的预期。
朱棣自打还在北平做燕王起,就负责过朱元璋时代的两次北征,加上当了皇帝后的两次北征,可以说是基本上把蒙古人给打怕了。
不管是瓦拉还是鞑靼,都对朱棣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朱四郎等人回到了大洋河村,正在扩大生产,为日益增加的订货做准备,国家大事目前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小民。他要关心的是大洋河村的吃喝拉撤。皇上的北征也让大洋河村喘了一口气,京师里传了消息过来,原先内府定下的货不必急赶,可以再拖上一两月。这可是让赵叔大大叫了几声皇上圣明。
如赛百户所说,大洋河村自上达天听之后,很多大人都对这个名字留下了印象。原先的县令似乎突然发现了这么一个如此富庶的村落,突然想插手进来,可又很郁闷的发现,他已经无法下手了。
州府的老爷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可他们也下不了手,因为这在以前一直都是军卫的势力范围,可以说左卫对大洋河一带的控制高过县府,这一带的军民大多为军户,或与军户杂居,而大洋河的物产早先也都是供应给卫所的,卫所上下大大小小的总旗百户千户都知道大洋河村,不知道这个村的也知道这个村的物产。
大明朝乡间无为而治,官府轻易不下乡,大洋河村如今是名声在外,胡大人的发现和吕大人称祥瑞入了很多人的眼,连只关心皇上喜好的锦衣卫指挥使都动了心思,更别说别的人。
赛福回到京师之后,发现自家老爷兼上官已经跟着皇上北上了,马上打点好行装急急赶上。
从京师和他同路北上的人不少,不过有些人过了宣府镇之后就分开了,他打马去追皇上的大军,有些人直奔大洋河村而来。
朱四郎一贯的忙着安排大洋河村的事务,原先早早就定下的扩大生产规模的计划不变,只不过所产流向哪要调整一下了。以为蒙古人会是很好的市场,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战争多过和平,所以市场还是以大明朝内部为主。祥瑞事件直接的后果是大洋河村的特产可以直通京城,有好有坏。眼红的多了,但也会有所忌惮。
吃惯了菜糠改米面之后就会想鱼肉,大洋河村也是如此,年前村里就有人想着把自家亲眷迁过来,一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来村里现在是缺人手,做大做强可是朱四郎说过的。这几年五里内的村子都受大洋河村的影响,过来劳作的人已是不少。村里的规划早也定下了调子,可祥瑞事件后来了这么多外面的大人,赵里正兴奋之外也有点担心。
“赵叔,猪肥了自然就会被宰杀,更没说经年没吃肉了。“朱四郞的意思赵里正明白,这边关穷乡僻壤,突然有了大洋河村这么一个富户,想打秋风的自然很多。
”学堂年前也有想建,现在可是建的比县学还张扬,今年把这河上的桥给筹划筹划,也就差不多了。”朱四郞转移了话题。
“是这么个理,刘捕头也是这么说,左卫里的军爷这些日子总提咱村子,不怕这贼来偷就怕贼惦记着。”老人家心里亮堂的很。卫所都是外来的军爷,不好相与。老人一点就通透,不用多说。
“这次去关外,若不是哥几个身手不错,可能就回不来了,出门在外,还是要有技傍身才安稳,在外行走的商队多有护镖,村里也要寻些人手,以后送货出去有人看顾。”朱四郎的这个建议老人深以为然。
“刘捕头那里,俺去打个招呼,想来定会卖个面子。”不管哪个朝代在和平时代都是喜欢读书的人多些,练武的人少些,练了身手不是投军就是游侠,游侠在官府眼里都是些不安份的人,不是好人。如今大洋河人多了,往来的人也多,要是看到有很多人在练武,会有口舌之累。
“四郎,刘捕头有个外甥女小十六了。他是在问村里有没有良家子,话里话外都是在拿问你。”
“赵叔,缓缓,三哥也没成亲,我看三哥就不错。”朱四郎没想到赵叔这话头转的这么快,“这刚说成亲的村里给置屋办席面,刘总爷就动了心思了呀。好算计。”村里如今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以往还有个农闲息冬,现在红白喜事都忙的没法尽心操办,所以才定下了这么个规矩。
“呵呵。”赵里正也只能呵呵,呵呵完了又喝他的茶,咕咚咕咚,喝完一抹嘴又说道:“你叔知你心路大,刘捕头也说你终究不是大洋河村能笼的住的。刘捕头家婆姨俺见过,水灵,屁股也大,那外甥女想来长的不会差。”
“赵叔,你老人家不是一直要粗壮会干活的。”
“那会不是不够吃,要个能下地的嘛。长脚也是该娶个婆娘了。刘捕头也说长脚好身手,往年还想弄他去当个衙役的。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当个衙役虽说是官面上的人,可又有啥,还不是得到咱村来寻吃食。”
“赵叔,四哥,二尹老爷又来了呢,到村口了,说是陪京城里的贵人来的。”张五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小五,怎的还这么冒失。”赵里正喝住了他,“细说说“
“二尹老爷,还有刘总爷,刘总爷说是京里来的贵人,也是来看祥瑞的,俺看着不似个好人。“
“没大没小,乱说个啥。“赵里正又骂道,”俺去看看。“说着站起,正了正衣,便往外走,张五吐了吐舌头,跟在赵叔身后,还帮他拉拉衣摆。
朱四郎心里很奇怪,这县丞可算是个大官人,怎么这不足一月时间,居然来大洋河村两回,再往前推,那还是朝庭定祥瑞时来过一回,那回场面很大,县府里来了不少大人,可再往前,那就不知是哪年的事情了。
午间村里置办席面酒水鱼肉自是不提,四郎并没有出去作陪,这种场面,赵叔已经很有经验了,又是里正又是乡老,另外作陪的是村学堂新来的秀才老爷。
刘捕头另开一桌,同来的衙役由张三作陪,饭后张三来找朱四郎。
“四郎,你猜今日来的是什么贵人?“
“噢?“
“王府的行走老爷。“张三一板一眼的说道。
“这么巧“朱四郎大吃一惊,不过脸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
“倒不是那行走老爷本尊,四郎,那日不是去他屋里抹他脸面,里面两个老爷两个武师,那不发话坐着的老爷和他身后的武师,这两人今日都来了。那个老爷就是二尹大人嘴里的贵人。“
“王府的人!“朱四郎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洋河村什么时候居然入了汉王的贵眼。这不大可能,那就是入了汉王手下人的眼了。
当初在路上在客栈,四郎心里想的就是天高王爷远,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找上门来了。
“那武师唤作朱庚,二尹称那老爷为赵大人,朱庚象是护卫。那朱庚开始倒没认出俺,后来刘总爷提了技击,他才有应,是已经认出俺来了。“
“刘爷可说他们几时离开?”
“申时吧,还要回县城歇息。“
“得个空把刘爷叫过来。”
张三走后,朱四郎呆坐了好久。
王府行走就是替汉王捞钱的,以汉王的跋扈,真要是谋夺了大洋村的物产,赵里正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抗是不可能的。
汉王是不会管这种小生意的,大洋河村的这些物产会有多少能入行走大人的眼,朱四郎心里猜不准,就是有,那可能会是多大个生意。如今这时代可不比后世,巧取豪夺的故事在大明朝可是太多太普通了。
刘捕头不知朱四郎找他何事,不过他还是很愿意朱四郎找他的,他是个军汉出身,虽说朱四郎使张三唤他过来,但却没生气作态。
“刘爷,这贵人什么来头?”
“怎的,四郎与他们有过节。”这位刘捕头,役满不回老家,在这个县捕头的位置上做的有滋有味,果然是个老辣之人。他席间看到了那朱庚的脸色也发现了张三的有异。
朱四郎把火狐皮引发的打斗故事说给了刘捕头听,刘捕头听了也皱起了眉头。
“听大令言语说是汉王府的人,这些贵人老爷,没一个是好东西。”刘捕头与四郎相亲,一点都没在意。“回头俺在摸摸这等人的口风。四郎,汉王可不好相与。”
别的话也没多说,刘捕头拍了拍四郎的肩膀,转身走了。
对于接待这些大人贵人,四郎和赵里正已经定下了调子,和当初赛百户来一个档次,送的都些土特产。
这些人送走后,四郎也没和赵里正提起那事。不过赵里正也不是糊涂人,这贵人开始并不在意,午后却问了诸多事情,倒是让里正又在二尹和贵人面前好好显摆了一下。
第三天,刘捕头又下到大洋河村,同来的还有县里工事房的主事,此人姓王。
刘捕头下来便寻着赵里正两人去找村里的媒婆,这次来是问张三八字的,此事基本定了,上回已经说合了。
王大人倒是直接找了朱四郎,他也知道,村里正真话事的是朱四郎。大洋河村显名也就两三年间的事,可修路建屋搞水利等事务还真不少,这回下来是建桥的事,这可是个大事,当然王大人下来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王大人是县丞的心腹,他得了县丞的吩咐,有几件事要下来交办查办。
灵芝这等名贵药材,汉王府要,十担。
烧刀子酒这等烈酒,汉王府要,百担。
香皂这等好东西,汉王府要,百担。
鲜货干货菇子,汉王府要,百担。
另外,听说朱四郎手上有上好的火狐皮子,送汉王吧。
这些是抬举了大洋河村,这些是王府自用的。若是用的好,以后还会采办。
这付吃相让朱四郎哭笑不得,前脚皇上才派了人过来肯定的,后脚皇上的儿子就来抢了。
王大人还说了,汉王府不会欺小民,到时会给个公道的价钱。
这话王大人讲的时候就是拿着调子的,显然这个价钱里很有学问。你送于汉王?还是壮着胆子开个低价?或是正常价钱?
桥要怎么建,那都不是什么问题,中国古代建桥技术不缺少,只是看地方官府或是乡绅的决心和钱粮。
大洋河村入了汉王府的眼才是个大事。
刘捕头办完了自家的私事,也是过来找朱四郎说话。
“王府的管事,听二尹说是掌着王府经济,专往西办采办。某看着这赵管事不好侍弄。”
“刘爷说的是。”
“二尹贴的近,可事后也没寻某去问话,想来这个赵管事没有查问太多,不过这吃相可是不大好。四郎,可有应对之策。”刘捕头很关心。
“刘爷,这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应对,咱就是平民,大洋河村的平头百姓而已,哪里能与王府有说辞。”
“那些老爷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刘爷有何指教。”
“某看大令就不喜与这等王汉老爷们交往。”
“大令也不易为小民出头呀。”
“说的也是。”刘捕头很是同情朱四郎。
事毕,喝了茶再回县城,朱四郎当着赵里正的面把王大人要的货说了,只是就上回来的京城里的贵人要采办的。
赵里正头摇的象个拨浪鼓似的:“好可不成,前头京城里来的大老爷可是说了,皇上也是入了眼的,要采办些呢,这还要排到四五月呢。”
刘捕头听了无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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