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待孟坚不薄,如大人有任何需要孟坚与耿兄的地方,烦请大人直言。我与耿兄自是不会推脱。”班固说罢,看了耿异一眼,耿异点点头以回应班固。
“好,有二位贤侄这番话,老夫便就没有其他任何顾忌了。”
说罢,便将与刘秀商谈好的召见匈奴右谷蠡王一事如实相告,以及刘庄要代刘秀与右谷蠡王谈判归附一事、个中细节及应顾念的,冯彰一一道来。班固与耿异则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策划着如何能够使这个计策更加安全与完美。冯彰听着耿异的分析与事无巨细的思虑,心下感知,将此事交由他们二人是再为妥当不过,班固,能言善辩,观察细微,极富文采;耿异思维敏捷,又有一身绝好武艺,绝对能够护的了太子殿下的周全。只要计划得当,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必将大捷而归。
三人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尽量想出对策,然后共同商议,以获取最好的解决方案,班固则研磨动笔,如数写下所有安排与应对之策。最后,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形成了一个看似毫无任何破绽的“太子夜访右谷蠡王”的方案,班固一气呵成,将写好的方案递与冯彰过目,冯彰看罢,连连点头称赞,只觉这方案实为绝佳,又递与耿异,耿异又提出些建议,班固再次填补之上。
福安吩咐家仆去厨房准备晚膳。家仆去了厨房后,刚好碰到了正在为冯漓准备羹汤的问缕,于是与问缕闲聊几句,问缕便知是班公子入了府上。前段时间得知老爷要班公子闲时多与自家小姐多多切磋指教,想着这回刚好有这样的机会,便高高兴兴回了梨花苑,人还没到,冯漓就听见老远处喊着的“小姐,小姐”之声。
站在几案旁正在绘画的冯漓略微蹙眉,问缕刚踏进房门,冯漓便嗔道:“问缕,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问缕甜甜的笑道:“小姐,班公子可入府了呢!”冯漓闻言,慌忙放下手中的画笔,“你说的可是真的?”
问缕点点头,“奴婢哪敢欺骗小姐呢?!是真的,刚才福官家命人去厨房准备晚膳了呢!”
问缕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我知道小姐定是要向班公子去讨教学问的!”
冯漓闻言,面色些许微红,笑着对问缕说,“小丫头,最近胆子越来越大,小心哪天我回了福伯,让福伯调配你去洗衣服,再也回不了梨花苑!”
问缕故作害怕,拉着冯漓的胳膊,撒娇着,“哎呀,我的好小姐,问缕再也不敢了,求求小姐就让问缕留在你身边吧!问缕可不想离开小姐呢!”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冯漓稍作准备,将新近所看的经典著作从书架上随手翻出两卷,拿着就往清心苑跑去。一路上心里像揣着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越接近清心苑心里越慌张,心跳也逐渐开始加快。冯漓放慢了脚步,以至于最后停在了通往清心苑旁的雅影湖廊桥上,一时突然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忽的坐到了廊桥旁的长凳上,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呀!明明一直是盼着见到班固,还要与他一起引经据典,探究儒学经典的嘛,怎么越到了跟前这脚就不听使唤了?冯漓只觉得脸上不由原因的开始发烧,夜晚湖畔的风徐徐吹过,自己居然开始出冷汗!
雅影湖不远处的清心苑里,冯彰以及班固、耿异三人将商讨好的方案一再修改,直到三人全无异议,所有的应对之策全部妥当安排好之后,冯彰便传福安安排晚膳。冯彰见到耿异这样年轻有位的青年,不禁惜才地问起他一些个人情况,却又很小心的躲避掉他的生父。
班固觉得夜色这样好,又想起了那天与王充一道在冯府中,月色下的雅影湖美极了。刚好也留些时间给冯大人与耿兄吧,于是起身笑着对冯彰说:“大人,可否容孟坚去附近湖中走走?”冯彰便笑着点点头,嘱咐不要忘记一会儿安排的晚膳,班固谢了冯彰,径自走出门去。
班固极喜欢月色下的雅影湖,迎着挂在天空的弯月,湖面波光粼粼,一闪一闪的发出点点光芒。这样宁静的月夜让班固想起那日见到的冯漓,不知现在冯漓又在冯府中的哪个院落?又不知她现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如那天梨花树下见到的那般,远远的安静的站在月夜下的某个角落之中?还是如他认识的冯离小兄弟,一副俏皮的男儿装扮,在跟家仆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想到这里,班固仰起头,看着挂在天空那弯明亮皎洁的月亮,嘴角上扬,露出极美的微笑。
雅影湖的廊桥上,冯漓手里拿着随手摘的花,一片一片的摘着花瓣,口里默念着:“去,不去,去,不去……”身边却有好几朵已被摘完花瓣的花朵。只见那片片落英随着远处湖面上的波光缤纷而落,一地落英又被阵阵吹过雅影湖的夜风吹起,刹那间,月色、夜风、落英缠绕着冯漓,将冯漓紧紧包裹在斑斑落英之内,恍如一个掉落人间的花仙子,合着月色在风中起舞……
“落英乘风去,美梦随玉碎。姑娘,切不可伤了手中的花,碎了花的梦!”一名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冯漓一惊,手上还剩下一半花瓣的花朵应声而落。
“谁?”冯漓闻言起身。却见不远处,一袭随着夜风翩翩起舞的白衣,身材修长的班固站在离廊桥不远处,正看着自己。冯漓脸一红,将手中的花随手放到了廊桥旁的长凳上,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班固走近,看着一地落英,道:“这花也是生命,姑娘怎忍心将她一瓣一瓣的碎掉呢?”说罢叹口气,捡起几片落英,对着月光看了看,又看了看远处静如镜面的湖水,一阵风吹过,湖面便摇曳起婉婉身姿。难怪班固借着这一池湖水比作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一阵风吹过,落了缤纷的落英,也碎了那块美玉。班固看着手中的花瓣,惋惜的摇摇头。
冯漓红着脸,对班固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班固轻轻一笑,道:“算了,本是我不对,看着姑娘在如此好的夜色中有这样的雅致,是我的出现打扰了姑娘的雅兴。
冯小姐,孟坚这厢有礼了。”一时间,竟让冯漓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应。
班固看着如今哑言的冯漓,不禁有些好笑:“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冯老弟。”
提到这个,冯漓便想起最初与班固见面时,自己都是一身男儿装扮,不禁也笑了出来。
班固笑着说:“对啊,这才是我认识的冯老弟,爱笑爱……爱捉弄人的冯离!”
“我哪里有!”冯漓娇嗔道,脸却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如果不是在这黑夜里,怕是让班固看到又有的嘲笑自己了。
“对了,你不想解释一下吗?”班固看着冯漓说。
“我……我,我没有要欺骗你……”冯漓顿了顿,“只是在府中实在憋闷太久,就想出去透透气,谁知道……”冯漓越说声音越小,渐渐低下了头。
班固环顾着冯府的四周,点点头道:“也是。”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冯漓放到长凳上的书卷,于是走过去拿起书卷,却看到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注解与笔记。班固不禁钦佩地看着冯漓,说道:“冯小姐有如此之高的见解,倒真让孟坚不得不佩服。”说着便坐在了长凳上,合着月光与廊桥上微弱的烛光,细细读起冯漓所书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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