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腊月里,这天外头大雪纷飞,李凝姝独自打着伞来看纪浔。自打她听见下人们说纪浔与颜阮之闹不和,就三天两头往纪浔这儿跑。对于李凝姝的心思纪浔是知道的,但也随她去,只装作不知。
李凝姝向来心直口快,这会又抱怨起来了:“姐姐你不知道,那日我的贴身丫鬟不过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丫鬟,这个颜阮之竟然把我的人关起来打了一顿,这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的丫鬟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教训。她的性子如今被殿下宠得愈发无法无天,姐姐你再不管管,就要骑到我们头上了。”
纪浔懒懒一笑:“那也要她肯听。如今她知道我只是一个挂名王妃,又怎会肯虚心听教。”
李凝姝叹了口气:“姐姐,我是真心疼你,从前殿下不常在府,但一回来好歹会来看我几眼,如今来了颜阮之,殿下那是夜夜都在她那儿,莫说不来我这,姐姐你这更是不会来了。你也不想想法子?就任由殿下冷落你?”
纪浔轻轻的摇一摇头,“他不来,我倒清净。”
李凝姝感叹万千:“反正我是清净不了。从前殿下换防回京都会给我带点小玩意,可如今倒好像把我给忘了。不过这都不打紧,我呢,现在最想做的是早日怀上孩子,可不能让颜阮之占得先机,以免她更加得意。”
纪浔微微笑了一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李凝姝看了眼天色,起身道:“天色渐晚,我也该回去了,这天儿冷,姐姐多保重身体。”
纪浔放下茶盏,点点头:“雪天路滑,慢些走。”
李凝姝出去之后,纪浔也站了起来,她走到梳妆台面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锦盒,她深吸了口气,将它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玉手镯。她还记得,当年在凉州的时候,萧景琰非说要送一样礼物给她,于是跑遍凉州城才买来这只手镯。
纪浔怔怔地望着它出神,过了好半天,才将手镯戴在自己左手腕上。
正当纪浔五味杂陈的时候,彤珠神色惊慌跑进来:“小姐,大事不好了,姝妃落水了。”
纪浔猛地一惊,跑出门外。
李凝姝落水的地方离纪浔那并不远,她跑过去的时候,湖边只有几个丫鬟,显然不懂水性,手足无措站在岸上。水里的人用掉最后一丝力气,渐渐沉了下去。
纪浔此刻也顾不得多想,脱去大氅,脱去鞋袜,彤珠见她要跳水,忙急道:“小姐您不能下水,让我来吧。”
“你不懂水性,在这接应我就好。”纪浔又脱了一件外衣,整个人就朝水里一头扎去。
水里冰冷刺骨,又是夜晚,纪浔只能闭气在水里盲找,偶尔浮出水面换口气。她向前游了会,手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李凝姝的衣服,她从李凝姝的腋下穿过搂着她,另一只手拽着她的衣服慢慢浮出水面,朝岸边游去。
纪浔被冻得有些神志模糊,她勉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将李凝姝送上岸。众人七手八脚将李凝姝拉了上来,最后又把纪浔拉了上来。
彤珠见她脸冻得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站在那儿竟有些恍惚状,她赶忙给她披上大氅。纪浔看了她一眼,彤珠的脸突然变得很模糊,她颤颤伸出手,彤珠一把抓住,发现冰得吓人。纪浔喘着气,眼神无法聚焦:“我好冷,扶我回去。”
之后纪浔和李凝姝大病了一场,李凝姝发了两天的高烧总算是退了,纪浔当日月信在身上,又下了冷水,连着好几日高烧不退,人也烧得昏昏沉沉。
彤珠出去熬药了,房间里暗沉沉的,只剩她一个人,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房间里好像进了人,她费了极大的劲睁开眼,迷蒙中看见一个身长玉立的人走进来。她虚弱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景琰……”
手被萧景琰一把握住,黑暗里他的眼睛如星光璀璨,幽幽发着骇人的光芒,仿佛是怜惜,又仿佛是难以言喻的痛楚。
纪浔人也昏昏沉沉的,又笑了一下:“对不起。”
萧景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重新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黄,房门是打开着,外头的夕阳斜斜照射了进来,攀爬在墙的角落。
纪浔感觉好多了,慢慢坐了起来,彤珠端着药进来,见她已经能坐起来了,赶忙取了一件大氅披在她肩上,又竖起枕头让她背靠着。
纪浔问:“我生病的这几日有人来看过我?”
彤珠想了一下,笑道:“有啊,颜妃来过一次,姝妃也来过几次,不过她身体还没复原,只瞧小姐几眼就回去了。”
纪浔慢慢低下头:“还有吗?”
彤珠又认真想了一下,“有,戚将军来过一次,不过他只问了我一些关于您的情况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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