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默默听着,低着头说:我刚才在街上遇见那个谁了。
槐花立刻紧张起来:你没有当面给人家张大壮说你不愿意吧?
风铃摇摇头,说:娘,他叫张大壮,我看他长得不像“大壮”。我以为他长得黑黑壮壮,五大三粗呢。
槐花仔细看着风铃的神情,撇嘴说:你这闺女啊,人家以貌取人,你都以名取人了。听说这大壮的名字是他奶奶取的,为的是让他长得壮壮的结实。怎么?这回见到真人看仔细了,是不是就不跟娘闹腾了?
风铃只嘴角往上扯了扯,低头不语,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戏文“乃蒙郎君一见钟情,故贱妾有感于心”,不觉红了脸,心里又有些甜滋滋的。
大姑娘的心思啊就是这么奇怪又奇妙,之前抵死不从,这会儿跟人家只见了一面说了一句话就开始春心荡漾了。一个上午时间直把以前心心念念的林永兴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下午风铃又去了衣坊。杏花在家闲着没事儿也过来了。
风铃看杏花专心致志的坐在那儿干活,想着那张大壮去了她家,想从杏花那儿打听点张大壮的消息,哪怕听一下那个人的名字也好,于是主动跟她攀谈起来,那边杏花却还以为风铃不愿意自己的表哥,于是刻意不提张大壮来家里的事儿,风铃旁敲侧击也得不到一点儿消息,心里颇为抓狂。因再也找不到话题可聊,杏花本又不冷不热,风铃只好闭了嘴。
“杏花,杏花在吗?”院子里有人问。
风铃虽然只跟张大壮说了两句话,这声音却如已经听了千遍万遍,一入耳就立马听出是他,一颗心狂跳不止,但是又只能充耳不闻,偷瞄着杏花。
杏花一听,小声自言自语道:咦,表哥,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一边连忙站起来到院子里去,风铃的目光直追着杏花出了屋。无奈两个人似是到院子外面说话去了,风铃丝毫听不见说了什么。
月亮并不知在门外和杏花说话的人就是风铃的相亲对象张大壮,心里也不在意,继续忙活自己的。只风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儿,杏花进来了,神情动作并无异常,直接坐回去埋头干活了。风铃也不好开口问。倒是月亮顺口问了一句:杏花,刚才谁找你呢?
杏花说:哦,是我表哥,要回去了,给我说点小事儿。
月亮一听是杏花表哥,心想那不就是风铃的相亲对象吗?只是不知道杏花有几个表哥。不过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况且风铃不愿意提起杏花那表哥,于是也没再接着追问。风铃正眼巴巴盼着月亮能问下去呢,谁知道月亮也没再问,只好强忍住着不出声,心里已经飞到爪哇国去了:那张大壮会和杏花说什么呢?会不会提到遇见我了?会不会让杏花给我带什么消息啊?……
无奈直到掌灯时分,杏花也没发一言。风铃看是没什么希望了,收拾好东西要回家。这时杏花才说:咱俩一块走吧。
出了月亮家门,杏花瞅着四下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着东西的帕子,说:我表哥知道你也在衣坊,专门过来找我,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风铃见这帕子,还不知里面包的什么,脸上已飞起两片红云,心里激动欢喜得说不出来话来。
杏花见风铃红着脸不说话,只当她是恼了,连忙说:你先接了吧,哪怕你转脸丢掉呢,也算我把表哥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把那帕子往风铃手里一塞就赶紧跑了。
风铃怕被人看见,慌慌张张的把那帕子塞进口袋里,回到家关上门,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有张纸写着字呢。风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道:真是个书呆子,你还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能断文识字啊?自己对着那张纸研究半天,当然也研究不出一二。心下思忖该找谁给看看这封信呢?这村里识字的实在寥寥,且都是大户人家的男子,拿给人家看这些岂不是要让人嘲笑死了?可是找谁呢?思来想去,想不出一个人来。一夜把那张纸拿出来看了好多遍,又叹着气折好放起来。
及至天亮,顶着红红的眼睛到月亮衣坊来。一上午都心不在焉,只惦记着衣兜里的那张纸,连杏花她们要回家吃饭了都无心一块回去。还待在自己座位上神情恍惚。
月亮也没觉察已经到吃饭时间了,直到李春桃进来,这回她又带来五个人的尺寸,月亮看了看那字条说:咦?现在都有人要做夏天穿的裙子了?
李春桃说:哦,是了,赵员外家女儿,她还怕我记错了,自己写上了。她是写的裙子吧?
月亮点头说:果然是女孩写的,字迹十分秀气。
风铃原没有留意她们俩人在说什么,这会儿突然回过神儿来,插话问月亮:月亮,你认识字啊?
月亮连连摆手:算不上认识字,就看得懂这些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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