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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2 / 2)

“当日我在江城,恩师除了让我去红叶堂投靠师伯华伯,还交给我一样东西。据说,是那位姓白的女子的母亲所留。后来,东叔也让我带话给她,请她帮忙救小蓝。我到了海港城,贪图安逸,便把此事放下了。后来我去枫叶山庄搬救兵时,不料华伯已去世。”

洪可馨听了,神色一恸。“她,她的母亲,现在在哪儿?”

“十年前这位前辈就因镜湖之战去世了。唯一的女儿也不见了踪影。她去世时,恩师,还有东将兄,我,师妹都在场。——现在我们生死难料,如果我有事,请你将来遇到她时,把这些话带给她。”

“洪月琦前辈把一只盒子留下了,请恩师代为转交给这位白姑娘。那时候我才十六岁,亲眼目睹了镜湖之战,也目睹了洪月琦前辈身亡。六年前,恩师遇害,这东西就转交到了我手中了。”

我说完,不闻她回答。

黑暗中有轻微的抽泣声。

“她是,是在哪儿死的?”

“在镜湖附近的水月宫。”

我回答后,许久不闻对方吭声。

“你怎么了?你能帮我找到她么?为什么你在哭?是不是因为周喜儿陷害你?”

洪可馨不回答,喉咙突然哽咽了。

我安慰说:“刚才你还说要我学会坚强。现在你自己倒是哭起来了。还说我懦弱。”

洪可馨一甩手,又给了我另一个耳光。我两边脸颊都肿起来了,只觉这个女子不可理喻。她突然靠在岩石上,轻轻哭了起来。

“不肯带话,也不要打人么?”我揉着脸颊,低声说,“不过,女孩子,破相是很难过的事。”

我悄悄藏在山顶崖壁旁,看看外面的环境。

暴雨的幕帘下,即便就在十米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看看时间,此时其余的人应该开始冒雨下山,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橡皮筏,在山洪来临前,渡过对岸,甩开对手的追击了。

闪电交加,如无数利剑劈下对面的山颠。

泼洒而落的暴雨,让人看不清,听不清身旁的一切。

洪可馨和我藏在岩石下的缝隙,躲避大雨。

“为什么?周喜儿要把我们分在一起?难道她是故意要陷害我们?”

她没有回答。

我以为她紧张得无法说话了,便不再问。

洪可馨收拾情绪,淡淡地问:“你害怕么?老是说不怕,为什么爬绳索的时候,总是打滑?明明就是手心吓得冒汗。哼,装英雄。可别成了狗熊。”

“要说不怕,是假话。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

洪可馨说:“对不起,你不是累赘。可是,我希望你自己走。回到你的安乐窝去。”我摇头。“我只是为了对付黑岳才和你连手。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是朋友。或者我们是一伙的。所以也请你不要用命令的口气指挥我。现在,我们的关系就是朋友而已。”

洪可馨听了,怒目朝我一瞪。

我转过头,想:“洪可馨始终是个女孩子。和我这个她眼中的累赘在一起,当然会嫌我麻烦。”可是,我转念又想,“她也有她的担心处。”我也有些担心起来,“要是我一个,我倒是不会怕。她是个没有什么经验,连杀手资格也没有的人。同时,又是重要人物。还是一个顽固,冷漠,装老道的人。如果她有个万一,我怎么向大家交代。”

她说:“我明白,你还记着东叔的事。等这件事了结,再一起算。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这儿吧。”她的口气有些不同,似乎冷漠中带着哭腔。

我们两人正在低声聊着。突然,几道光划破天空,跟着轰隆几声。然后天空骤然一片白色。这是矿山的照明弹,用来在停电的夜晚救援使用。这光线无法穿透厚厚的水幕。四野依然朦胧一片。

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把枪柄也弄湿了。我不敢让洪可馨知道,怕被她耻笑。我哪里知道,洪可馨心里更紧张,吓得已经不敢哭泣了。

我们两人被留在危险中,这滋味可不好受。我和陈强闯入敌营,也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也许,这是对两个头一回连手的人互信度的一种考验吧。

我们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周喜儿已经剪断了绳索,把我们扔在悬崖上了。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干。可是,我们该怎么离开呢?”

洪可馨沉默不语,匍匐在岩石旁草丛里,朝山坡的高处爬去。

突然,朝北去的方向传来了枪声。那正是杨东义和宋文茂撤退的方向。

洪可馨摇头,说:“肯定是宋文茂。真是个牛脾气的人。”

“杨东义冷面无情,他们两个搭配正好。”

“冷面,恐怕没冰雪冷吧。”我说。

她没有理会我。

安静了片刻,突然有人开枪向矿井外射击。

枪声近了,她准备还击。

我急忙提枪警戒。

我小声说:“那是试探的,千万别开枪。”

枪声停止后,对手的人开始朝河边射击,追击。

为了让大家顺利突围,断后的人必须把对手都引向自己。

对岸突然一道光,穿过雨幕,光线瞬间被暴雨吞没。跟着一声爆炸传来。

前面岩石后脚步声急促。这些埋伏的敌人,就在我们跟前不足十米处。我额头冒出冷汗,刚才再往前一些,就要和他们肉搏了。

我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矿井内的六吨炸药就要爆炸。

我们穿过岩石的夹缝,准备撤退。

洪可馨停下脚步,决定掉头去给大家断后。

“他们这样对你,你还要管庄园的事?”我拦住她。

“喜儿姐姐有错,不等于堂口有错。不等于大家有错。何况伯伯的事,也是我的事。他于我有恩。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让对手乘机而入。”

“你真的,会把最后的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么?”我把枪上膛,问。

“当然。”

洪可馨戴上矿灯,把一颗子弹塞入我的掌中,然后把杨东义留下的子弹,也塞了给我。

“你枪法不稳定,给你。”

我们两人在岩石下避雨,安静等待,待对手靠近再动手。

“我们走,不要管他们了。”

“走吧。”我不停地催促。

洪可馨摇头。

“喜儿姐姐毕竟对我有照顾之恩。就算她要借对手的枪杀了我,我也会听从她的吩咐。何况,这儿是伯伯的产业。你走吧,不要管我。”

一群对方在矿山雇用的安保打手,借着头顶矿灯的光,扛着□□冒雨冲了上来。他们熟悉这片矿山,所以很快就来到我们跟前了。我匍匐着藏在岩石顶端,等他们靠近,用铁棍一扫,把他们打下岩石深井去。

其余的对手的脚步声靠近了。

洪可馨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突然举起枪,向对方开枪射击。那些人毫无防备,侧翼突然被袭击,顿时手忙脚乱,哑火了。

我们当了诱饵。几十支枪发射的子弹都朝我们两人泻来。我们藏身石灰岩之后,根本无法探头反击。我们只能借助头顶矿灯的光线,矮身穿过石缝。再爬上岩石,换个地方朝他们射击。然后,一路向山上撤退。

对手的头目带人冲过来了。

大雨中,那些打手用强光手电筒照射过来,不停挥舞着。

光线晃动,让我无法瞄准。

他们慢慢围拢过来。

我急忙换子弹。

洪可馨一心要和他们厮杀,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目的是逃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一心要和对手同归于尽。对于一个受过训练的人来说,这是十分罕见的。

我匆忙去拽住她,把她拖回岩石后。

“松手,放开我。”

“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以为她是因为缺乏经验,所以导致情绪不稳,让她静下来。

此时,雨水下根本分不清敌友。雨中厮杀对双方都是一种冒险。

前方的对手,也只是胡乱开火。

他们忽然喊起来,说抓到了一个人。

原来周喜儿的手下只顾自己撤退,让旁人陷入困境。顾发孤身一人,被对手擒获了。

我掩护洪可馨,一边射击,一边向山上退。

我们抵达山上的岩台。身边一面是悬崖,一面是河水。后无退路,前是对手。我们被包围了。头顶子弹的呼啸声,四处乱窜,打在岩石上,碎石飞溅。

我无暇恐惧,只想保护身边这位毫无经验的小姐儿赶紧离开这儿。

我们的子弹渐渐用光。对手却不急于进攻,想消耗掉我们全部的弹药。

我在枪声停顿的间歇。从石缝中向外爬去。瞄准一个靠近的敌人,一枪打飞了他。再扣扳机,却没了子弹。

我转身撤退,大雨中不辨方向,和对手突然迎面撞上了。我把枪投掷过去,打在对手脸上,再扑过去用石块向对手猛击。我们两人滚倒在泥水中。对手冲了过来,大声呼喊,举枪瞄准。紧接着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着子弹呼啸声泼洒了过来,打在石头上,流弹四处飞溅。雨水里,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对手。一个太岁的手下,卧倒不及,身体顿时成了马蜂窝。

我和对手在岩石缝隙中肉搏。

“可馨,快走!”

洪可馨用刀刺入对手的肩头,可是一动刀,看到血,反而吓到了自己,忘了自己该干什么。我打晕了挣扎的对手,再补了几刀。

这些对手的衣装和清龙会的完全不同,身上穿的是职业防水攀岩装备,似乎是黑岳的手下。是来趁机抢东西及消灭所有人的。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太岁的手下。我急忙脱下他们的制服,把洪可馨准备好的防水外套,穿到他们的身上,然后倒扣起来,塞入一颗手榴弹。我把制服换上,再给洪可馨一件。让她伪装成对方。洪可馨摇头拒绝了,就是不肯穿,宁死不穿。

我们两人艰难地顺着岩石沟壑爬上山崖。

子弹纷纷撕裂着无边的雨幕,在头顶乱窜。

对方头顶的矿灯的光,四处闪动着。

我们两人在大雨和泥泞中艰难地爬过岩石,朝山上后撤。

前面有脚步声,我举起匕首和冲来的对手互相对砍起来。暴雨如注。我连连刺倒几个敌人。“快走,走啊。”我的腿,突然拌到地上的尸体。我摔倒后,抄起石块,砸在对手头上。我们开始了肉搏。虽然大家都练过,但在这黑夜暴雨中,都只能混乱的厮杀。对手误伤了自己人。我的手臂也被划了一刀。纷乱中,我竟然没觉得疼痛。

我和洪可馨被包围了。我们没了子弹,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枪声在耳旁激烈的响起。

岩石山地势险要。我们依据地势,紧紧守住。对手一时半会也不上来。

虽然我们慢慢的与对手周旋,但也无法和对手抗衡太久。

渐渐的,夺来的子弹也快打光了。

洪可馨说:“炸药就快爆炸了。”

我没听她的,扛起枪,继续还击。“你先走吧。我断后。”

“要走一块走。”

我们渐渐撤到一天生桥上。雨水,云雾缠在一起。这里距离水面,不知道有多高。

对手从两面围困而来。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早知道,周喜儿不会放过我们,会利用一切方法对付我们。可是,没料到,她竟然会借敌人的手去除掉我们。

洪可馨让我先过桥,下山接应。

我跑到对面山腰,却发现洪可馨没有跟来。

“不好。没时间了。她是让我自己逃生!——她把对手引到矿山山顶,是要跟对手同归于尽!”

暴雨中,我看到对手朝山上追去了。

矿井的炸药快爆炸了。

我犹豫片刻,急忙上山。

洪可馨冲到悬崖旁,被包围了。她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只能用匕首与他们肉搏。我从身后袭击了敌人。朦胧中,看到洪可馨用尽了最后的子弹,落入悬崖下的溪流深潭中。我有些犹豫,在猛烈的矿井的爆炸中,也跟着跳了下去。

头顶轰隆几响,一片爆炸声中,人声惨叫。

我在混乱中喝了几口水,双手在身边乱抓,却没有发现洪可馨的踪影。我浮出水面,看到水面漂浮着洪可馨的雨衣外套。我潜入水里,继续摸索,终于抓住洪可馨,紧紧拽着,浮出水面。

我发现她不动了。原来她在跳下悬崖深潭时,因为中枪,无法调整姿势,然后被水拍击,晕了过去。

头顶暴雨如注,灯光照落。我在水下向前潜了一段,藏入水旁石缝中。

我用身体护着她,藏在凸出的岩石之下。

四周一片漆黑。

头顶有光照下。

对手知道我们在下面,却下不来。

他们纷纷从山崖的小路向小河边摸索前行。他们搜捕人,会安设口袋等人钻进去,看似没有人的可以撤退的路,其实是布满了包围。本来,洪可馨制定了许多的撤离路线,避开这种陷阱,但大雨里,混乱中,哪里分得清东西南北。而且,身边四处乱窜的子弹,好似一睹墙,也不是想往哪儿走都可以的。

我无暇细想,急忙把她肺部的水清理掉。过了一会,她终于醒来了。

她看我半身在水里,紧紧的抱着她,看着她,有些诧异。

我松开手。

她忍着疼痛,说:“走。顺流走。可以离开这儿。快走。”

我背着她淌水而行,草丛下有一个矿山的小排污洞,我矮身走了进去,取出一根镁光棒,用牙齿咬掉盖子,拉燃了,借助光线,躬身向内走去。这通道越往里就越宽大,抵达巷道后,前方是个路口,一个指示牌上写着一些字。这里的矿山的巷道错综复杂,有利于与对手周旋。如今后有追兵,不能久留,如果不趁着雨势突围,天亮后就算有翅膀也飞不走了。

我顺着纸张和路牌的指引,顺着岩洞向前走,这巷道狭窄,地势也颇复杂。约莫走了十来分钟,脚下的矿石水缓缓向前流动。我沿着水流向前走,在闪烁的光线中,来到洞口,向外一瞧,水面竟然遗留着一个充气橡皮筏。

橡皮筏上有一个小小的急救箱。

我低声喊了喊洪可馨,摇晃了几下,不闻她回答,低头一看,突然发现自己手臂上一道血在流淌。

我拿了纱布,匆忙给她包扎。

我的肩头,背心,也多处受伤了。我放下她,包扎身上伤口。

我来回走了几步,发现沙地上脚印凌乱。

我一瞧,认出一个脚印是周喜儿的皮鞋留下的。顺着脚印走去,来到橡皮筏旁,发现一侧的地面上竟然有一些残余的塑料袋和几个塑料桶。我打开塑料桶一瞧,一阵恶臭扑鼻而来,竟然是毒品的化工原材料。想来是高赐从这巷道离开时遗落的。

休息一会,天色渐渐亮了,雨水也小了。我把洪可馨放下橡皮筏,划动船桨,趁着夜幕掩护,向下游飘去。

当晚,杨东义和宋文茂冒雨向北突围。

杨东义久经战阵,在野地里摸爬滚打,野外经验十分丰富,说:“我们朝大山深处走,这样,突围的机会会大很多。”宋文茂摇头,“这么做,很危险。这里的山势太险峻。在暴雨中攀崖很危险,随时会掉入山谷。”

“不,我就是要利用危险来脱身。”

山下枪声响起,越来越密集。

王文秀等人,已经渡过了小河。周喜儿等人,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大家向会合点走去。

杨东义背着安全绳和工具,艰难的冒雨徒手爬上山崖,安设好安全扣。

混乱中,宋文茂刚栓好挂钩,发现矿山有枪声,犹豫了,要回去救人,“你走吧。我要回去救他们。周喜儿设置陷阱,要害死大家。”

杨东义说:“不行。那样只会毁掉整个计划。陷阱的事你别担心,文秀兄自会处置。”

宋文茂不听。

杨东义拦住他,“不,不要去。战场就是这样。我们要的是最后的成功。有人走出去,才是胜利。”他用压缩□□把绳索挠钩打到对面山崖,把挂钩交给宋文茂,“你回去,只会贸然送死。你要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你的职责不是去当拯救队。”

他虽这么说,但也不禁回头望。

在水雾交织中,他们都看不清山下的形势了。

杨东义默默祷祝,“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离开。”

“你决定吧。”宋文茂咬牙说。

他们在暴雨中顺着绳索,横越了百米宽的山崖,离开矿区,朝山外的深山老林去了。

对手追来,只能望崖兴叹。

王文秀等人冒着雨,一路突围。夺了一辆对手的车,换了他们的衣服,也朝公路驶去了。

程雪如和程俊则去七星寨会合点。

潮湿的空气,低沉的游移着,仿佛是流动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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