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陆续起来,来到后山的祠堂集中。
祠堂里灯光昏黄,站满了各色人等。
祠堂正堂的布置没有什么异样,横额上写着“河洛望”三个字。
周喜儿看我来了,说:“怎么,还是放不下心?”
这是一场重要的厮杀,大家不敢怠慢。
参加行动的各路人马趁夜在祠堂旁的小厅内集合。保镖在外保护。大家听李卫作的行动计划报告,还有对手实力简报。投影机的画面出现了之前拍摄的山谷的画面。让大家了解环境。
大家商讨结束后,如果有不肯去的,便可以退出。其余打算去的人,都排好队,依次跟随翟光祖去祠堂内堂上香,因为香堂太小,且机密众多,不便请各路人马进去,只好把香堂的画像和香炉等搬到这儿来了。
大家向殷洪盛等先祖画像鞠躬,一起喝壮胆酒,然后拿了祭司在一旁的洪崖庙中求来的护身符。最后领取印着枫叶图的红巾,扎在两侧手臂及额头上,防止在混战中误伤同行的人。
女人,包括洪可馨,则在祠堂外鞠躬,烧香,不能进去。
大伙去餐厅吃饱喝足,然后翟光祖来动员一番,黎明前依次去领取了武器,鼓声三振,然后分三批出发了。
邵兄弟也在其内。
我跟着大伙从山北的九尺溪旁的小路走向目的地,半路上,我悄悄闪入树林,离开大伙,从后山抄近路来到当日厮杀的分界碑旁,藏在岩石后。这儿就是鸳鸯谷了。山谷下有个深潭,叫做□□池,每当春秋时节,常有鸳鸯在此游动。
将近午时,对方先有一车前来探路,看环境,然后十几辆车陆续抵达。
黑龙堂的丁同等人来到公路的界碑旁。
然后七星帮的人也抵达了。
而李卫,陈强等人则率众去袭击黑龙堂。
其余帮手则埋伏在三个地点,等翟光祖的暗号。如果谈判失利,立刻动手。
“如果你们不再和我们作对,我们就不会再来骚扰。”黑龙堂的人说。
“少废话,难道我们怕你们不成?”程俊喊,“哼,是你们先动的手。”
他们互相责骂,然后准备开始动手。
丁同挺着腰杆,一脚踏在界碑石上,叉腰,责骂说:“明明是你们先挑起纷争,暗地袭击了我们,还敢反咬一口?我们压根不需要这些地盘,我们在山上开的度假城,就足够我们发财了。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人?”
翟光祖是堂口地盘安全的负责人,也是所有人中职务最高的人,斥责对方:“哼,你们竟然敢在山南惹事,还说我们挑起纷争?”
双方势均力敌,在界碑旁互不相让。
丁同吩咐手下,把界碑砸了。几个粗汉拿起铁锤,走向界碑。
突然有人开枪打丁同。
这是事先说好的暗号。大家纷纷动手。
三路人马拦截住黑龙堂的人的退路,把他们逼入山谷的洼地。
七星帮的人趁机把界碑向黑龙堂的地盘挪动。
混战中,突然有人放冷枪。界碑突然爆炸了。七星帮的人中了埋伏。
洪可馨驱车冲入人群,撞开对方的路障,解救七星帮众。清龙会的赤龙堂的人马跋涉数百里来帮忙,把大家重重包围。七星帮的程俊受伤,他手下弟子也伤亡过半。洪可馨和几个小刀门手下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匆忙撤退。
一群对手包围了洪可馨。小刀门的人抛下她逃走了。
翟光祖为了救她,回头向她冲去,树林中周喜儿的心腹突然掉转枪口,朝他射击。
他中枪倒下。
这下所有帮手都泄气了,丢下洪可馨,纷纷逃走。
他们高喊:“抓住她,回去领赏。”
洪可馨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心脏,宁死不肯被俘。
我冒险跑去,突然举起枪,连续射击,打倒几个对手,然后一把将摔倒的她拽到岩石后藏匿。
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
我喊:“快走。”
洪可馨安全了,额头冒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在这儿?快走!周姐姐故意让我们来和对手厮杀,坐收渔翁之利。”
我摇头。“你别以为我是傻瓜。你答应让我避难。我不能知恩不报。而且,我还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这么重要。”
“先答应我。回去再说。”
我说着,一手扶着她,向山谷的沟壑撤退。
对手纷纷向我们扑来。
我举起枪还击,让洪可馨赶紧逃走。
“快走,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喊。
她虽然不怕死,但也被对手的阵势吓得不知所措了。
对手久攻不下,生怕我们有帮手抵达,便决定除掉我们。
他们分三路将我们包围,困在山崖旁的岩石后。
我看到三个方向的对手同时扔来一只土制炸药瓶,急忙拽着洪可馨,向山坡冲去。身后轰隆几声巨响。我的小腿被弹片打中,脚下一滑,和她同时倒地,向山崖下滚去,落入崖下的□□潭中。对手来到潭水旁,也跳入潭水中。我们游向对岸。我为了保护她,用自己的身躯当了垫子,肩头,手臂,腿,都受了伤。不过,幸好之前经过特训,才没有被刺骨冰寒的潭水冻僵。
那些跳入潭水,追赶我们的人,倒是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洪可馨安全后,我让她赶紧离开这儿。她劝我一起走。我摇头,说不能丢下兄弟。
我在她的协助下,游到水潭对面,从沟壑中吃力地爬上路面,去救邵劲。
我绕过树林,看到前方路面躺着一人,过去一看,确认翟光祖已经身亡了。
他是唯一留下的三十六红棍之一。这事可非同小可。
我向邵劲示意。
邵劲一直在旁观望。待大家混战之时,撕掉手臂的红绳,取下对手的黄绳,捆扎在手臂,伪装成对手的人,悄悄绕到对手身后,突然举起刀,挟持了丁同,喊:“住手!”
黑龙堂的人都停下了。
洪可馨说:“带丁先生回去。”
黑龙堂的人退开了。
我和邵劲,洪可馨三人挟持了丁同,来到□□潭旁,用木筏顺着山涧返回枫叶山庄。
半路上,忽然发现对手的人登上了枫叶上的断崖顶峰。
“完了,咱们中了调虎离山计。”
洪可馨在快抵达山庄外时,将木筏靠岸,让接应的司机送我和邵劲下山去了,叮嘱我们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
“可是什么?听我的没错。”
这一战枫叶山庄的人虽然拿回地盘,活捉对手的头头,但也中了埋伏,损失惨重。
大家在接应的人的帮助下返回庄园,向管事的小曼交还武器,然后陆续去祠堂内堂上香,答谢神明庇佑。小曼负责清点武器。伤者则被送去包德处治疗。然后去吃饭沐浴更衣休息,之后领取酬劳。阵亡的送去后山陵园安葬。善后处的人则负责送达“安家抚恤费”。
总结会结束后,李卫向周喜儿汇报了情况。
周喜儿禁止手下审讯丁同,立刻用他交换回自己人。
小曼伏在翟光祖尸体上,痛哭不已。大家都十分伤心。
周喜儿经程俊告知,获悉翟光祖殉职,十分恼火,责罚了自己人,但感谢礼聘来的各地同门帮手,请他们大吃大喝了一顿,分派了赏金,派人送他们去休整。
他们把失败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还说是我连累大家,害死翟光祖。
何媤琪说要找我算帐。
与黑龙堂的一战震惊江湖。
周喜儿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说,两帮会之决战迟早要到来。
洪可馨被迫在香堂内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必须打败黑龙堂,争回所有被占据的地盘,把对手赶出这一带山头。
如今对方已经趁机拿下了枫叶山庄后山的地盘,洪可馨画画的地方也被占领了。可是,袭击黑龙堂事关重大,大家难有统一的意见。
三天后是国历月十三日,帮会的节日。
依照传统习俗,到了那天帮会成员要聚集起来,一同庆祝,还要进行各种交流活动。而且,今年是殷祖师爷殉国三百六十周年,日子特别,许多引退的元老也会回来出席活动。
同时,这也是鸳鸯谷一战的追悼大会。
一大早大家就起来准备了。张挂彩旗横幅,敲打锣鼓,舞起狮子。
今天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继续海港城开发权的谈判。
当日在海云企业总部对地盘划分的谈判没有结果,所以大家今日再聚。
将近正午。一架蓝色直升机带着轰鸣声掠过树梢,飞向后山停机坪。
太子起床后,去打完高尔夫球,直接从高尔夫球场飞来。下了直升机,兴致勃勃,带着亲信随行人马来拜访,观礼。
同时,作为海港城的生意合伙人,青龙堂的全半山也上山拜会。虽然黑龙堂和枫叶山庄打了一架,但他们与黑龙堂名为一个旗帜下的堂口,但彼此无直接关系,也没有利益瓜葛,只是同样听命于一个头头的同盟中的会员而已。除此之外,许多门人,头人,和帮会有渊源的自己人也来了。他们在山下的旺丰小店拿了通行卡,直接开车上山。
然后去山下私人机场接人的车回来了。许多远方的本门的同门,小刀门老李,程老帮主等人也来了。
大家抵达祠堂旁的临时香堂,等候祭祀活动的开始。
虽然日子重要,但近年堂口人丁凋零,节庆早已冷清了许多。
突然,门外吵嚷起来。
大家一看,一个白胡子老人带着七八个人,大踏步闯入祠堂。
“你们放心,我是回来祭拜先祖,不是回来和你们打架□□的。”
周喜儿有太子撑腰,有恃无恐,说:“各位请自便。”
皇甫先生等人一一向祖师爷画像上香,鞠躬,然后在旁坐下。
周喜儿在对方的头头到来前一天,提前召集红叶堂口的各路头头,聚在一起商议。有人劝周喜儿和清龙会联合,也有人说许家财团值得合作,还有人竟然说要与太子的公司合并。无论如何,各种利害关系不能调和,周喜儿只能四面逢源,各方都不得罪。
洪可馨则内心不屑,说:“伯伯,素来是平淡寡利的。”
大家听了,神色有些尴尬。
“他才不会因为利益,去勾结其它帮派的人。哼,现在,别人都敢当面拉拢我们眼皮底下的人了。排斥异己,不能用人。阿谀谄媚,奉承外人。谁还把我们放在眼里?”洪可馨说着,离开了客厅。
大家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皇甫先生忍不住,质问之前鸳鸯谷之战的事。大家吵嚷起来。
众元老被保镖“请”去大厅提前入席吃饭。
许多海港城的客人到了。
按照新的风俗,大家为了避免伤和气,去后山的机库旁的训练场比试□□打飞碟,取代过去的刀剑比武大会和狮子队夺龙珠仪式。
众人出钱,汇起来当彩头。
太子财大气粗,当即签署支票,拿出一百万。周喜儿作为东道主,不落人后,拿出了一只古董花瓶。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纷纷加码。有人开玩笑,撺掇太子用他新买的直升机作筹码。太子舍不得,不肯,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周喜儿忙给他解围,说:“赌财显得咱们贪财,我们又不缺钱。这样吧,今天的胜者,可用获得对方三里地盘,如何?”
我搭乘大志的车,向山下去了,担忧洪可馨被责罚,又对周喜儿的目的十分不解,想起小曼,半路下车,去而复返。
我从后山返回庄园,在木屋外藏了起来。天亮后,在花圃见到了小曼,她见到我,十分吃惊,立刻安排我在附近的杂物房住。
我问:“翟兄怎样了。”她伤心地比划说:“去世了。”
我摇头叹气,“对不起。”
她比划说:“大家把责任推给了你,你要小心。其实,周喜儿早就想除掉哥哥了。哥哥是不放心我们,才勉强留下来。”
第二天,小曼悄悄带着我,藏身树后,看他们比试□□打飞碟。
我对他们的事不关心,但小曼比划说过去各堂口为了交流经验,会比试枪法,赢的可以获奖,洪可馨也要上场呢。我忍不住,想看看洪可馨怎么跟对手比试,所以跟她来到场外的树林里。我远远看到洪可馨坐在一旁,默不吭声。她向来如此,就算需要说话,也只是那按部就班的几句客套话。因为从小她就被长辈训诫,要求她这么去应酬。所谓谨言慎行,神色自若,不怒自威,不能随意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也不能让旁人猜到自己的想法,才能慑服众人。
周喜儿则不同,她长于交际,善于应酬,与太子,全半山等海港城的头面人物笑谈着。
李卫在旁相陪,时而说些奉承拍马的话。
本来,和寻常的头人比武,庄园门徒中好手众多,红棍就有三十六人,秘密高手也有若干,压根不必显露真本事。可是如今红棍伤亡惨重,活着的大多出走,不会退出堂口,但也不想回来。翟光祖战死后,可上场的人马中只剩下周喜儿的心腹。这些心腹除了高赐等人,余者并无好手。
周喜儿故意巴结太子,对上场的手下都特意嘱咐过,只许输不许赢。
我本不愿窥探他们的事,突然,被小曼一推,踉跄着从树林走出。
这下,大家都吃了一惊。
周喜儿让人拦住我。
“哼,你违犯了庄园的规矩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我侧头一瞧,小曼在树后朝我努嘴。
“我,我。”
“哼,把他关起来。”
“慢着。”我走上几步,“我是看你们本事太低微,才忍不住出来献丑。而且,我是代表洪小姐出战。谁要挑战她,先赢了我再说。”我知道周喜儿故意要让洪可馨在大伙面前出丑,让她无法得到大家支持,所以出马当挡箭牌。
这下,几个帮会的头人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我敢来比试,你们作为东道,不敢上场?”
周喜儿听了,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程俊看她眼色,先出场领教。
我额头冒汗,硬着头皮,拿起了□□。
大家比试□□打飞碟。
我从小玩枪,而且是跟铁先生学过造枪的。那些本堂口之下的头人自然都不是对手。
洪可馨看着我,脸上有责备的神色。
小刀门的老李的人马上场了,这些人支持周喜儿,知道我是反对她的,一心想要露脸,可惜,心急反而气促,气促就失去准星,自然落败。
全半山的手下马老大也上场,自然又输了。
全半山看着我,神色中怒火燃烧。
太子亲自上场了,可是又输了,自然也十分没脸。
太子的人也要求重比。眼看比试就要变成厮杀。
周喜儿使个眼色。
我下一个对手,是对李卫。
我们两人戴上墨镜,手执□□,抢射飞碟靶标。
李卫输掉了一局。大家暗暗偷笑。周喜儿脸色难堪。
我是故意要替洪可馨出气,搅乱他们的谈判。可是,南海门的人见周喜儿失威,也打算上场。
高赐与我比试飞碟抢射。
我们两人上了靶位,望着前方,等待飞碟从任意角度飞出。突然,影子一动,林子飞出的不是飞碟,而是一只真的野鸭。我们两人匆忙向前跑了数十米,进入射击区,调整姿势射击。我一发不中,一不小心,在卡射击位时被高赐的枪托砸中面门,又被他膝盖顶腰,触及鸳鸯谷激战时留下的伤口,退后几步,翻倒在地,嘴角流血。高赐一枪命中。而他暗算我时,恰好跟在我身后,阻挡了视线,所以旁人大多看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洪可馨察觉到了不对,站起来,拦住旁人,让人扶我下场,亲自拿了□□,披挂上阵,与高赐比试打飞碟。高赐当年和陈强齐名,是出了名了神枪手。可是,洪可馨“惊人”发挥,竟然击败了高赐。
高赐不敢赢她,故意放水,放下枪,向她鞠躬,说声得罪。
洪可馨望着周喜儿,眼神似在责备。她看看站在一旁的我,问我有没有伤着。我摇头。
周喜儿神色一缓,抬起头,倨傲起来。
当晚,太子称赞庄园高手如云,大开眼界。周喜儿连称过奖。周喜儿本希望让出山下的三里地盘,拍太子马屁。不料被我一搅,太子反而输掉了三里地盘给红叶堂。
太子当即点名请我一同赴宴。
周喜儿内心十分气恼,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天色暗了下来,夜幕降临了。
大家依照主宾及职务,辈分排序,移步到庄园后的中古式祠堂中,来到祠堂旁密室。
香堂中烛光耀眼。祖师爷的巨幅画像挂在正面高墙上。
众人列队鞠躬,向墙上的汉留始祖殷洪盛等人的画像鞠躬致敬。
李卫主持仪式,说:“三百六十年来,吾汉留各门各派,虽散居各地,但始终不敢忘记祖师的训诫,恪守仁义,开枝散叶,光大吾门。三百六十日,日日自省……”
洪可馨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李卫让大家低头,为鸳鸯谷一战中阵亡的兄弟默哀三分钟。
万先生低声讥讽说:“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暗地干些什么丑恶勾当。”
祭祀已毕,当晚在餐厅设宴,大家一起喝几杯。晚宴上,太子说想请我回去当帮手。周喜儿笑说他要挖自己的墙角。太子摇头,称赞说红叶堂的好手多,他的手下如大家所知,都是好吃的饭桶。全半山听他们笑谈,也不时举起大拇指,满脸堆笑,不停称赞庄园请了好手,内心默默盘算着,如何对付太子与周喜儿。他知道自己不是周喜儿与太子的对手,况且,还有其它高手在,他揣度着该怎么在下一场谈判中占据上风。
我与全半山有过节,才寄居庄园,但今天是祖师爷忌日,我们虽然同席,却不提仇怨。
洪可馨却对这晚宴毫无兴趣,只是来坐坐而已。
那些外围帮会的门人,头人输掉了比试,也不敢再有别的提议了。
周喜儿站起来,宣布决定联合太子的公司,以增强实力,并借助对方的管道开拓新的业务。
庄园的人都明白,她说得好听,冠冕堂皇,实质上只不过借对方来给自己复仇铺路而已。
本来,华伯不许庄园和那些人为伍。可是她掌权后,总是独断专行。因为反对者大都走了,她的话无人敢辩驳。
周喜儿转头看着全半山,说:“之前多有得罪,大家商讨的成立新集团的事,太子吩咐让我占了许多股份,这本不是我的意思。”
全半山有些不满,但满脸堆笑着回答:“嗯。既然您说那是太子的意思,我还能说什么?您也知道,我们素来敬重太子。而且,再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洪可馨心想:“谁跟你是自己人?”
周喜儿问她意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全半山思来想去,酒席上谈感情,私下谋诡计,盘算着怎么击破太子与红叶堂的联盟。各元老及众宾客之间虽然互相笑谈,显得十分友好,亲密,但终究是同席异梦,互有算计。
众人虽然签署了利益划分的备忘录,但心存分歧,各有打算。
大家协商改日再签订协议。
酒过三巡,全半山借口有事,告辞回去了。皇甫先生等元老不肯久留,也起身离开了。
周喜儿假装留客,皇甫先生冷笑说:“现在你都反客为主了,我还敢留么?”说罢带着手下上车走了。
其余参加鸳鸯谷一战的帮手也纷纷告辞离开。
晚餐后,洪可馨派小曼护送我返回木屋。
小曼则被吩咐在木屋外的廊道罚站了半个夜晚。
我想念庄园的闲适,返回木屋,进入房间,仰面倒下,躺在木床上。山风拂动白色窗帘。
正义对邪恶的激烈的抗争,还有帮会之间的战火,一切,都是那么的震撼人心,让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如今,反而是这远离尘嚣的庄园,给人纷扰中的宁静和安闲。
经过一个冬日,我也开始喜欢上这儿了。心想,这儿没有内斗该多好。
天亮了,金色的日光从树叶的缝隙缓缓透下。
山风清凉,空气清新。
这儿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宁静。
这房子经由小曼接管,打扫得十分干净。我爱看的书,也摆放整齐。
我一看,桌上,竟然放着一个花瓶,插着一朵刚采摘不久的月季花。
我看到带刺的花朵,想起好些天没有见到洪可馨了。可是,平时要见到她,可不容易。
天色晴朗,日头刚刚过午,我便信步朝后山走去。准备登上山顶。可是,被高赐暗算后腰上的伤还没有康复,举步维艰。
我咬牙,十分艰难的走在碎石路上。花了几个小时,终于来到南山的山顶。
我放眼眺望,山色如昨。但是,山崖旁空空,没见着人影。
我有些失望,朝山的另一侧走去。
我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山顶,而六个保镖站在不远处。
洪可馨安静的,在山崖亭子旁绘画。云烟中,山色也被浸没了。她绘画的技巧进步了,把这缥缈的天地绘得惟妙惟肖。画下还有一行字,“山色有无中”。我看不清画中的景色,究竟是她的心,还是她眼中的景,或者,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风大雨抵达山边,即将到来,她似乎忘却了一切,依然铺开新纸,继续绘画。
我绕开保镖,然后朝她走去,想提醒她,走到画板旁,说:“快下雨了。”
她没有回答。
那些监视她的人依然站在不远处,时刻紧盯着我们的举动。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之间始终相距一米。
我的内心愁闷,望着茫茫云海,深深地呼吸。
“我可以帮你,摆脱她的胁迫。但是,请你也帮我找一个人。”
洪可馨提着画笔,涂抹了几下,然后放下笔,沉默了片刻,说:“我从来不谈交易。”转身走出几步,“如果你要找她。只能靠自己。我们只是受陈强的委托,才让你暂时存身此地。保护你的安全。”
我摇头,“不,我不是谈交易。我可以,协助你。因为我欠你的人情。”
“不,其它事可以。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
“哼,因为据我所知,没有旁人姓白。”
“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洪可馨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用画笔,涂抹着各种颜色。
画中的云彩,比天空的云,更乱,更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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