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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 / 2)

我强忍着。陈强则大声骂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连续的枪声,似乎地盘争夺战仍未结束。

车子没有停,而是继续开。过了一会,枪声消失了。

车子继续在巨大的林场里转圈子。

我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但能感觉到车轮碾压碎石的震动。

不久车门打开,我眼睛一亮,眼前没有刑场,只有美丽的景色。

一个白色的水池旁是一片花丛。花丛后是白色石灰棚架。已经掉色了。

“对不起,这是规矩。”何媤琪说。

陈强点燃香烟,说:“嗯,看在你安排这好地方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是后山的密林山谷了。四周种满了高大的枫树。树下是一米高的白色木栏杆,栏杆旁的三层架子上种植了许多藤萝花。一个白色秋千静静的悬在锈蚀的白色铁栏杆上。栏杆内是一间精致的小屋。用石块砌起,十分古旧。但工艺精巧,点缀山涧,十分别致。

“这儿环境不错。”我心想,“看起来像是山间别墅。”

木门旁挂一木牌,写着“枫叶小筑”四字。我推开木门,走进去。床铺和家具都用布盖着,似乎许久没用过了。随从揭开布,都是白色的家具。有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椅子,白色的铁艺床。白色的被褥。随从忙碌着,把房屋打扫干净。客厅的墙上,挂着许多画,都被布蒙住了。

何媤琪说:“前面没有客房了。你以后就住这儿。”,“这里的规矩,你可得记住了。不要乱碰不该碰的东西。”她站在屋子里,眼光巡视四周的家具,“一,绝不许走出小院的围墙外。不能和任何人说话。第,这里的一切,都不许乱碰。只有床,椅子,你可以使用。最重要的,一切,都不能有记忆。你懂了吗?”

我回答:“既然你有难处,我还是离开吧。”

她听了,脸色一紧,“我答应了他。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我们是什么人?容得你随便胡来?”

“我可不喜欢被人囚禁。”

“我也只能这么告诉你。既然协议生效,你若是走了,我会被惩罚。其余的,不要问什么原因。你老实呆着吧。要是你误闯了别人的地盘,你就回不来了。一日三餐,有仆人送来。出了那道院墙,性命不保。不管你是谁的朋友,都要守规矩。反正,我话是带到了。你爱怎么着是你的事。”

陈强在四周看看环境,刚要进屋,被何媤琪拦住。“这是他住的。你住的,在那边。”说着向远处一指,“这是头头吩咐的,她担心你们不安好心,不希望你们住在一起。”

陈强嘟哝着:“这丑老怪倒是心眼多。”

他离开木屋,上了车,绕了一会,下车一看,气得忘记吐出香烟雾。哑巴把陈强“护送”到他的住处是一个花圃旁的仓库。而这花圃就是刚才他方便的地方。

何媤琪昂首说:“怎样,我安排的地方好吧?这样,你就不必四处逃难了。对了,你不是客人,伙食费用自理。”她故意要看陈强难堪时的样子。不料陈强笑了笑,走进去,说:“还是很舒服的。铁仓库防弹。谢谢关心。”看到有床,倒头便睡。

何媤琪又来我的住处检查一次。

我想打听一下陈强在哪儿。她却听而不闻,装聋作哑。不管我有事要询问,撇下我,上车离开了。

我心想,她身为杂事主管,自然有点主子的气派和架子。而这里的真正主人,肯定还要冷漠三分。

四嫂也离开了,小院的白色铁门,当啷一声关上,再咔嚓一声锁上。

我站在腰高的白色木围栏前,看他们上车离开。

院子内静了下来。我被“软禁”了。

傍晚,有人送来晚餐。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的女子,四嫂。她不会和我有任何形式的交流。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其余,一概不问不管不看。我也保持着沉默,开始了避难寄居生活。

我在这座归属私人的别墅花园的林子里闲居着。

平时有空,我常在院子的小亭下晒着日光。

包德时常来给我的伤口换药,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沟通,也极少说话。

在这宁静的日子里,我时常想起往事,想起和苗云英的平静日子。

我感慨着。东叔勤恳一辈子,还是被青龙堂的人夺走产业,被混战中的对手杀害了。我为了救东叔和他的女儿小蓝,抛下苗云英,跟着陈强走上了遁世逃难之路。

孤独的风,掠过这片寂静的树林。几片知秋的落叶,被下山的凉风卷起,送到我的脚下。

我拾起了被风送来的孤单,一张红叶,夹入随身的日记。

凉意,弥漫庄园之中。就像落叶,被凉风抛在这陌生的地方。

经历风霜后,没有一个朋友在身边,如寂寞的落叶,离开了树,更加重了落寞和孤独。

每天,四嫂都送许多好酒好肉过来,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名贵点心。我觉得有点铺张浪费,请她换些简单的饭菜。她是个哑巴,听了我的话,用冷漠的眼神朝我一瞥。

枫林的岁月倒是清静。这是一个难得的江湖风云中的孤岛。可是,在这孤岛中,孤独总是将我围绕。孤独寂寞中,回忆的感伤,却又不自禁的蔓延。

落叶知秋,孤雁南飞。

我想起苗云英,这位远离自己的朋友。而铁霜,至今生死未卜。我想,自己欠苗云英太多。越是害怕,越是逃避,就越是无法面对这些情。因为吕万喜欢苗云英,我就顺水推舟了。对她故意躲避。自从海港城枪战后,我又担心她的安危。一切,让我陷入一种苦恼中。

我望着窗户,窗帘在微风中晃动着。

我只能用那朝花的雨露,和夜晚的薄雾,来缓解曾经的伤痛。

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可以感觉到风过的脚步。在和我交流,对答。

“珍惜身边人,我珍惜过么?”

“不,我总是忽略别人的感受。”

陈强找的地方好像一个孤岛,很安全,但也很寂寞。

这天,天色清朦。我如常在院子散步,赞叹着这庄园构置精巧。忽然听到一声枪声。我虽然好奇这庄园主人究竟是谁。但是,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关注的,不去打探。现在我和青龙堂的全半山结下了梁子,到处都躲不了。不过,这儿不同。对手就算知道我在这儿,也不敢来上山要人。

日复一日,每天,这里看不到其余的人,只有空空山林。

好些天没见到陈强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我在小木屋内徘徊,无意打开了橱柜。看到橱柜中挂着一把没有琴弦的小提琴。琴身上有几处破损。想:“这提琴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它经受的孤单也许比我还久。”

我取下提琴,伸手摩挲,“也许是因为破损,它的主人才遗弃了它。”

秋日空气干爽。我在小院住久了,闲着无聊,信步走出了小院,朝后山走去。远处的枪声已经停止了,料想地盘争夺战暂时停歇了。

我想找个地方,用简单的方法,训练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我闲步着,看到一条小路,铺满石子。“我是从这儿来的。虽然她曾告诫过我不要乱跑,但是我没有去庄园的别处,只是来这儿松松筋骨,应该算不上违反禁令。”

我认准方向,走向上山的小路。走了一顿饭功夫,前面水声清澈,一条溪流露出欢快的容颜。溪水上的一株古树下是个水车。水车转动,把水升起,用竹管送到枫叶小筑的水池中。我顺着溪水前行,转出山岩,经过一个木亭。木亭上的牌匾写着“栖凤亭”三个字。我来到木亭内驻足。前方,岩石缝隙处一丛秋杜鹃开得灿烂。云山茫茫,层林如屏。远处的,山外的大海,被山和天空挤压,如一道山外的蓝色窄缝。

我站在山岩向外一望,看到山谷小溪旁是块空地,空地旁建有一列十余间茅草木舍。木舍旁的杆子晾晒着衣服。五六个人正在拿着刀,棍习武。我知道这是帮会的秘密练武的地方。而帮会的成员,特别是男人都要习武打南拳洪拳强身,这是一个传统。因为帮会的先祖之一就是武僧。

我远远听他们说:“这儿吃好住好,周堂主待我们不薄。”另一人说:“哼,她要请我们帮忙,和对手厮杀,在祖师爷大祭前出风头,当然要讨好我们。”看样子这些不是本堂口的人。

我练过拳脚功夫,所以认得。因为涉及隐私,我也不便多瞧。我在旁攀折树枝,做成木棍,握在手里,当成枪,训练着。每天,我都朝山上奔跑,然后再跑下山。锻炼身体。打发时间。

一日,我心中烦闷,无意间走到了花圃旁。

空气干爽。

我拿起笤帚,如常的走到栅栏旁,去清理落叶。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轻微。

我忽然惊觉,这不是风走过的声音。我急忙低下头,看着地面碎裂的金汁似的日光。继续认真扫地。自从听说了这里的事情,也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后,我立刻意识到,对方的告诫并非玩笑。因为触及帮会秘密的人会有性命之忧。我尊重主人家的隐私。所以转头不去看。

可是,细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这脚步声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近。

枪声再次响起来了。

有人转过远处半人高的花丛,在碎石小径上行走着。

脚步声顺着木栏杆,绕过路边的地灯,来到跟前。

空气凝固着。

突然,林子中传来咆哮声。一只狼,从树木后转了出来。

我心里一惊,看到后山的野兽下山了,跳出栏杆,说:“快进来。”

她双脚没有动,并不慌张,反而是突然看到我,神色诧异,有些羞涩,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举起笤帚,面对步步进逼的狼。突然脚下一滑,翻到在地。此时,身边忽然枪声响起。狼挣扎几次,终于倒下。

我惊魂未定,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她放下□□,已经走入院门,站在屋子前,朝四周审视着。似乎对刚才的危险毫不在意。

我打量着对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很素雅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裙子,斯文而得体。站在金色的落叶地毯上,显得十分纯洁。那是一个有特质的,与众不同而内敛的女子。也许,人们不会第一眼,在许多妖娆美艳的女子中发现她的存在。但是,只要向她,注视上片刻,便会被她吸引。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在这儿?”她问,“你怎么住在我的旧居?——难道这次的帮手实在太多了,客房住不下了。”

“我是来避难的,不是什么帮手。”我总是面对四嫂,许多天没说过话,突然发现口齿有些不灵活。

“是你?海边小店的女孩?你还记得我么?——嗯,我这么落魄,你当然不会记得我了。”

她摇头。“不,我当然记得你。”

“真的是你?”

她脸色冷漠,努力隐藏少女的害羞,不敢和我眼光相对,望着一旁的院子。“不,你错了。我是这庄园名义上的主人。我不知道什么海边小店。我只是记得你是谁,我是谁。懂了么?”她的话冰冷的毫无感情,十分淡白,“原来,又是一个周姐姐请来的帮手。”

我点头,答:“我明白。这里的事,不该多嘴。”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出门。

我突然发现,她手中提着一支修长的□□。这和斯文的白色裙子,素淡的容貌,很不搭衬。而且,她的双手,竟然带着鲜血。血红的珠子,沾满了手,染红白皙的手指。她信步走开,这里开满了白色的玫瑰花,菊花,更显得她的手的鲜红可怕。我看着她的背影走入花圃中,渐渐被吞噬。心里却无法平静,跟了出去。

我只想问她陈强在哪儿。

我转来转去,却迷失在花圃里了,找不到对方了。

时光匆匆,再盘桓几天,已经是重阳节了。

天色晴好,碧空清朗。

我顺着后山小道,踏着那细碎的石子路跑步,锻炼。受伤后,我努力锻炼,防止手臂留下后遗症。

山林小道,秋风送来落叶的忧郁。清流潺潺,泄出石缝。山林寂寞,空谷无声。平静中不觉岁月流逝,眨眼间,林子的树叶,开始染上秋霜。落下的枫叶,也渐渐多了起来,积攒在小道上,好似金色的地毯。

我走在落叶地毯上,才突然发觉天气已经深秋了。秋风在落叶上留下脚步,卷起了一片尘埃。漫步其间,凉爽的秋日,光芒从枝条落下,被枝条搅动,撕扯得散乱。

白色的秋千椅子被山风摇晃,轻轻荡着,悠闲的沐浴着凉风中的阳光。

我眺望山顶,念及长辈,忽然起了登高之意。

我登上山顶。站在悬崖边放眼远眺。碧空如洗。层林尽染霜华,片片金色如鳞片晃动,醉人的枫叶给秋的天空带来几抹红色的心情。

远方的大海和海港城的影子,就在地平线处。

海的影子旁,一个白裙女子,站在山崖边绘画。

她的裙子随风轻摆,好似山边的流云。

她认真的绘画,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我认出是院子旁遇到的女孩,一心想打听陈强的下落,便找个机会,绕开她的保镖,翻过崖壁,缓步向她走去。

她站在一个向外突出的,好似悬空观景台似的岩石平台上,下临深崖,面朝那红叶满山,丹枫摇曳,心无旁骛的描绘着。

几枝画笔,轮流在她纤细的,优美的指中跳着舞。

她不喜欢被打扰,也没有发现身后的我。

我不说话,在一旁默默的静候。

我所处的地方在保镖的视线之外,他们恰好看不到我。

山风吹来,她的白色的裙子飘舞着。我觉得,眼前的景色真美,这本就是一幅天然的画。

我站了许久,眼看秋色,天空很高很远。我也禁不住开始感慨起旧日的时光。“我听说,古人常用断鸿,清秋,孤客,海角。来表达漂泊异乡,思念故人之情。现在。遇到这样的清秋景致。又是节近重阳。飘着随风的人,比如我,也要问问故园究竟在哪儿?”

她听了,没有丝毫动静。依然安静,认真的绘画。

她身后的侍从,也沉默着。

“过去,古人总是伤春感秋。也难怪,那时候相隔万水千山,层层云海,要见面,总是很难。在这么宽广的土地上。互相又难传递个音讯。我今天,也像他们一样了。见不到朋友,只能感秋了。”

我觉得很无聊,走到一旁,看到何媤琪,便问:“你一定见过,这庄园现在的主人。”

她面无表情,没回答。

“这个古老庄园的主人,我想,他一定是一个性子很孤僻的人。”我说。

一少女神情紧张,额头冒汗,忍不住连连比划,让我住嘴。

何媤琪忍不住,低声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望着远处的一抹蓝色。碧空下大海的影子在远山的夹缝中,隐隐可见,“因为,他从不露面。而且,隐居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山中。他一定是那种,长着长长的胡子,额头满是皱纹,避世隐居,愤世嫉俗的人。”我咳嗽一声,“或许。他头顶斗笠,脚踏木屐。然后,天天在庄园里,伤春感秋。渐渐的,就养成了一种孤僻的,难以接近的,古怪,暴怒,偏激的脾气。写很多朱颜难堪霜雪的文章。然后柱这拐杖,在石头上吟诵。弄得树木上的小鸟也跟着他老泪纵横。然后苛刻的对待下人。让大家都变得一样的冷漠,古板。”

何媤琪有些担心,额头冒汗。

我仍然继续说。

“他性格激愤,把自己的偏激,古板,传染给所有身边的人。他不知道,这对别人,是痛苦。”

“我说的对么?”

何媤琪不回答,神色却有些紧张。

少女捂住了嘴,悄悄示意我别胡说。

她终于觉得不耐烦,敲打画板。显然,我打扰了她。她认真的再画了一会才放下画笔,转身去拿何媤琪送上来的信件,在一旁和她说着话。一个男子,站在远处,是保镖中的头头。他本想走过来,却被女子示意退下。他转身去拦住别的保镖,示意大家不要靠近。

何媤琪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和陈强那个小子一样,都是只认识几个大字的地痞。原来,你不一样,还读过几年书。不过,你这么评价先辈。如果被周姐姐知道,决不会饶了你。”

我冷笑一声,“不敢当。书没看过多少,纯粹为了认识路牌,出门不会被人拐骗走罢了。怎么敢和你家小姐比。没料到,你家小姐身为继承人,竟然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啪啪两声。她用笔杆敲击画板,打断了我的话。

她对旁人打断自己的思路十分不满,但性格内敛,又不便出言责备。

“嘘。”何媤琪不让我再说,“你敢乱评价伯伯,被小姐听到了。有你好看。”

不久,女子终于把那幅画画完了。那是一幅秋景,枫叶染红的山,一条小道上一个归人,走在金色的阳光下。但线条极乱,似乎因为我的话影响了情绪,把繁乱的思绪变成了线条。她看着这劣质作品,有些羞涩,十分不满意,丢下画笔,转身下山了。何媤琪过去,帮忙收好画板,挂在我的肩头,“既然来了,帮忙背下去吧。都是你惹的祸。”

我带着画返回庄园。忐忑了几天。因为随意评价先辈是大不敬,是帮会大忌,所以担心被责罚。可是,身边却没有丝毫动静,他们似乎无意惩治。后来,四嫂送信来。我暗想:难道是她们要怪则自己了。可是打开一看,那只是邀我去吃晚餐的请柬。

我内心不解,心想,难道这是“鸿门宴”,内心忐忑,跟随她走出小院腰高的白色木栏杆,上了车,顺着小路曲折前行。

我们来到另一座小楼前。四嫂请我进去。

这座楼是新建的,比较现代,宽大的玻璃墙,让光线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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