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景容被罗焕春挟持后,叶府上下呈一种极为紧张的戒备状态中,执欢守着两个孩子在府中,担忧的过着日子。
叶易寒和执恒整日早出晚归甚至有时不回来,不知他们营救苏景容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她亦无从询问苏景容的消息,越是这样担忧越发浓烈。
容焕和巫骊二人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每天就瞪着大眼看着大人们紧张,尤其是看到自己娘亲整日魂不守舍,他们更觉得奇怪,但他们不敢问,深怕娘亲会责骂他们多事。
这日半夜,执欢还未入睡,只是静静的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她心中满是不安迟迟睡不着,这段没有苏景容的时日内,她吃的不多睡的更少,没多久人就瘦了一圈儿。
门外一阵窸窣声,旋即听到了急促的叩门声,门外传来叶易寒的声音:“嫂子,大哥救回来了!”
执欢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了鞋,随意套了衣裳,端着烛火直奔门口,开门便见叶易寒气喘吁吁的,面上还沾染着血渍……
“他呢?”
“正在厢房,拿上药箱,大哥身受重伤……”
执欢闻言,脑袋一下子炸了,“他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具体如何,还得你这个大夫看了才知道。”叶易寒不愿多说,转身要走。
“好……”执欢慌乱了,转身回去拿药箱,紧接着追上叶易寒。
当见到苏景容的时候,执欢眩晕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执恒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姐!你若倒下,谁救姐夫?”
听到这话,执欢强行将自己的神魂拉回,再去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苏景容,他满面乌黑,唇亦发紫,身上一道道流着血的伤口深似沟,双手血肉模糊,指甲被拔掉了,还在流血。
迅速拿出药来给敷在他还在流血的双手之上,握住他的手臂,颤着手指头给他把脉。
“怎么样?”见执欢把脉许久没有动静,执恒忍不住开口问。
叶易寒亦担心苏景容,当时救下他的时候,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这一路上搬回来还颠簸了许久,中途他醒过一次,说别放过罗焕春,然后又晕过去,直至现在还未醒来,而且他的面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唇色几乎紫的发黑,俨然是中毒的迹象。
“到底如何了?”不见执欢作答,他也开口问。
执欢把完脉后,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颤着唇开口:“毒已入肺腑,只怕无力回天。”
执恒和叶易寒均是一怔,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姐,你不是学医了,肯定会救治,你快给姐夫配解药啊!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和孩子怎么办?一定能救活他!”
叶易寒眉头紧蹙,那罗焕春居然做出此等卑劣的事情来,打的苏景容体无完肤不说,还给他下毒,让他无药可救。
执欢听到解药子,这才想起巫赫曾给他们的药。伸手便摸自己的胸前,可惜,巫赫给她的那颗珠子已经成空的了,之前她救下皇帝时,把那药取了出来,用来救治皇帝,不若当初他何以能如此快的恢复,并启程回京?
想起两个孩子还有,二话不说起身跑回自己的院子,要去将孩子所拥有的药取出来,巫骊的那颗珠子也空了,只有容焕的那颗珠子中还有一粒药丸,她开心地将药丸取出,又奔回苏景容的房间,将那刻药塞进苏景容的口中,又送了一口水给他,直至那颗药丸入了他的喉咙,这才罢休。
“姐,你给姐夫吃的是什么药?”
执欢手中动作不停,细心的给他处理着伤口,他身上几处伤口都需要用针缝合。
“巫先生给的救命药,若它都不能救回苏景容的话,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救他的药了。”
叶易寒眉头松了一松,医圣给的药丸子,那肯定是非常稀有的,即便是不能立刻救苏景容,也能缓解他体内的毒,以便他们有时间寻找解药。
“执恒,扶起你姐夫,让我处理他背后的伤口。”
执恒点头,连忙将苏景容扶起来。
叶易寒听到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你姐夫”三个字,俨然是执欢内心深处的心声。
叶易寒在屋内守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执欢让他去休息,而执恒因救人时耗费太多精力,早已在屋内的踏上睡了过去。
只有执欢一人,一直守在苏景容身边,多翻为他喂药,可完全不见他面色有任何好转,反倒发现他的脸色相较于昨晚,更加的难看了。
执欢心中越发的慌乱了,再度拿起他的手来,手指覆在他的手腕处,时间越长她的脸色也跟着越难看起来。
脉象弱的她都快诊断不出来了。
她慌了,乱了,没了分寸,“景容,景容你醒醒,醒醒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弱的几乎是只进不出了。
“您要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孩子怎么办?”执欢的心骤然紧缩,似乎要停止了一样,原来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以为他们都回不到过去,她不再是当年的她,于他来说她已触及不忠,复杂又牵扯不清的愧疚将她最真实的想法掩藏了起来。
面临要失去的时候,她才感到害怕,才发觉她其实是需要他的。
想到这里,执欢便懊恼起来,低头落泪:“那日我若追上去告诉你,我对巫先生只是愧疚之情,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叶府,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抓走不会受伤!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醒醒,醒来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醒来。”
说着说着她伏在了他的身上,“苏景容,你不能这么死了,你还答应过我要相偕至老的,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在房内榻上休息睡着的执恒被执欢的声音吵醒,他立马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跑到苏景容床边,只见自家姐姐正抱着半个身子都缠着绷带的苏景容,不停的哭诉,几乎肝肠寸断,而床上的苏景容却丝毫没有动静。
执恒欲上前劝阻执欢时,看到苏景容的眼皮在动,不一会儿就见他睁开了眸子,清澈的如水一般,还带着一丝疑惑。
执恒正要叫执欢,却见苏景容用眼睛瞪着自己,似乎在警告他别乱来似的。
“景容!只要你醒来好好的,以后不论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说回金陵城我们便回,你说回侯府就回侯府,我再也不阻挠了!还有两个孩子,他们绝对再也不喊别人为爹了!”
执恒看着自家姐姐哭的肝肠寸断,心中不忍,但又看苏景容,似乎他很是享受此刻。
“姐,不是我说你,这段时日我听叶姐夫也说了,你对姐夫态度极不好,现在姐夫这个样子了你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若你平常对姐夫好一些,姐夫也不至于落的如此下场。”
听到执恒话,执欢更加懊恼和自责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放不下对巫先生愧疚之感,这么些年来他对我们母子三人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而我临到头了却负了他,我这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又如何在这个阶段自己过的逍遥,却让别人承担痛苦?我与巫先生原本也算不得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有的只是恩情啊!“
执恒朝床上的苏景容挤眉弄眼,亦表达自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苏景容紫黑色的嘴角向上微微一勾,表示赞同。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姐夫根本听不到,根本感受不到。”
趴在苏景容身上的执欢缓缓的起身,抹去了面上的泪水,完全没有看到在她起来的那一刻,床上的人赶忙的闭了眼睛。
“若他当真去了,我便陪他一起,我曾立过誓,与他生死与共。”执欢定了定心神,那双模糊的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苏景容,“执欢无二心,与君共生死,我尚且记得。”
执恒呆住,没想过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苏景容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样他姐姐才能长命百岁啊!
“咳咳……”床上的人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床上的人猛的侧过身子来朝床外吐了,一口黑色喷涌而出,不少血渍染到了执欢裙摆之上。
执欢呆呆的看着他吐出来的血,颜色几乎快要赶上黑色了。
“咳咳咳。”苏景容持续咳嗽,又连吐了两口血,最后虚弱的躺回床上,不等呼吸稳定,整个人又被执欢压倒了。
他身上还有伤,被她这么一压,又痛的龇牙咧。
“你醒了!没事了,没事了,淤血吐出就没事了!”
执欢见此状,喜极而泣。
苏景容伸手搂住执欢,即便肤肉疼痛都已顾不得,因此刻心情愉悦,他轻轻道:“你确定心中只有我,那巫赫不过是恩人?”
“执欢心中只有苏景容,那个救我出山林,帮我脱离苦海的人,虽然他对我和孩子有亏欠,可当我记起过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七年前那个风姿卓越的人。”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不只是为了让孩子有个爹对吗?”
“不只是孩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不求你原谅我,但求别离开我们,别再丢下我们母子三人。”
苏景容眉开眼笑,还真是谢谢罗焕春此次的绑架,不若他的执欢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他,她的想法。
“既然你这么需要我,我也就不好推辞了,这一辈子就绑你在身边,不准你想除了我以外的男子,不准你对外人好过对我,不准对我若即若离,不冷不热,不准你再忘记我。”
“好好好,”执欢连道三个好字,起身认真的看着苏景容,“今后我只有你可依,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冷漠对待你。”
苏景容伸手拂去执欢面上的泪水,“好,我记住你的话了。”
执欢握住他的手,正要说什么,却见他头一歪,再次昏睡过去,她连忙把脉,脉象稳定这才放心。
执恒不知,大惊道:“姐夫怎么了?”
“没事,他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没事就好。”执恒放下心来,“方才,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执欢微怔,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一牵动,泪珠子落了下来,而她却坚定的说:“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执恒听到确定的答案放心了,与执欢说了几句也就离开回去安稳的睡一觉,明天更美好!
苏景容醒了一次又昏迷过去,此次昏迷之前紧紧地抓住了执欢的手,不让她离开不让她逃。他彻底清醒过来后,发现执欢一手被自己抓着,而另一手正被一个丫鬟擦拭着,还一个丫鬟站在床边正在给她喂食……
“咳咳……”他轻咳两声,引起她们的注意。
丫鬟看到忙退到一边去,给执欢擦手的丫鬟也收了棉巾退到门口。
执欢看了看苏景容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唇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都还好。”苏景容扯了扯嘴角,“就是……有些饿了。”
“你放开我的手,我给你端粥喂你。”
苏景容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柔夷,丫鬟机灵的端来了清粥,执欢起身将苏景容扶起来,端起粥碗给他喂。
“我……昏迷了多久?”一口粥下去后,苏景容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果然还是饿了。
执欢吹了吹瓷勺中的粥,递到他唇边:“一天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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