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就是这个了。我们回去找容珠吧。”
齐绪点点头,眼中也露出了些许神采。白露微顿,看向他道:“你也不打算和容珠聊聊?”
“聊什么呢。”齐绪淡淡道,“人人都说老死不相往,说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吧。我辜负了她的信任,她也辜负了我的心意,早请两清了。”
白露点头道;“也好。反正于你而言,你马上就要去喝孟婆汤,前尘尽忘,也不会再为此困扰了。”
齐绪抬眼看白露,没有回她。
回到齐府后,白露让容珠的魂魄再次躺回身体中,此时魂魄与身体只是在一处,却无法相融。
白露取出一张长条状的符纸,夹在食指中指间,符纸顶上便立刻窜出了蓝色的火焰。翠山捏着那写有八字的折子,将折子一角对准了火焰。
一开始折子竟是无法起火的。白露念了几句诀,火焰仿佛猛地窜大一般,蓝色的火焰映在折子上,有种诡谲的色彩。
很快,折子上渐渐起了烟,折子的一角开始变成蜷缩,变成炭黑色,火焰顺着折子往上爬,很快将那朱红色的字吞没。
容珠静静地躺在棺材中,眼中映出那缓缓吞没折子的蓝色火焰,却在最后时刻,目光微转,投向站在棺材边,此时也注视着火焰的齐绪。
她想到,几个月前他出殡前,她曾经偷偷地去看过他。那时他只能静静地躺在棺材里,穿着难看又老气的寿服,年轻的面容染上死亡的灰暗,面色如水中浸泡的白纸。
他再也不能睁眼看她一眼,开口说她一句。
十几年的相交,三年的绝交,值不值得我为他大哭一次。
三年的绝交,十四年的相交啊,又值不值得我此时多看他最后一眼。
可是,从她懂事到十四岁那年,到他喜欢上另一个姑娘,与她断绝婚约之前,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做他的小娘子。当年她放肆地说了那么多句“我讨厌你”,可是齐绪,除了我,你还准备娶谁呢。
几日前,齐府的老管家带着一个玉佩去找她时。她看着当年自己摔过的玉佩却被齐绪好好地粘起来的样子,心中一片酸涩。那时失神,才被那管家下了迷药,有了第一回的冥婚。
火焰蔓尽,折子化成了灰烬,屋中一片静寂,容珠呆呆地看着屋顶。许久后,容珠动动手臂,却发现自己还是独立的魂魄之身。
她看向白露,白露也一脸惊讶,她看了看折子的灰烬后不解道:“怎么会这样,这施法之物已经被燃尽,容珠魂魄应该可以归体了才对……”
翠山也一脸茫然,齐绪突然想起道:“会不会施法的不是这折子?你当时说,还有什么?”
白露道:“生辰之物上刻有八字也可。所以,我们还是不应该放过那个鬼媒的。”
齐绪咬咬牙道:“那我们去寻她吧。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
翠山应道:“近一个时辰。”
“还有四个时辰。我们走吧!”
白露沉重地点点头,便随他再次出了门。
傍晚已过,现在已是夜色。这酆都之大,那鬼媒跑到哪里又如何来寻呢。
夜色……
对了!白露突然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那灵媒是人,定不能到处乱跑!”
齐绪皱眉道:“那她能在哪啊,在家中吗?”
“要不在自己的住所中,要不就得到鬼门关领出行的令牌。我们去问问便知。”
一人一鬼又从齐府跑到了鬼门关,这一路就有半个时辰左右了。齐绪是鬼灵之身,不饥不倦,行在前头。他刚在冥河边停下,便看到一个身着红衣,个子不高的女人正欲搭冥船渡河。
“站住!”齐绪想追上去,白露看状,冲齐绪喊道:“别追!”
说着,白露已经抓住了齐绪道:“那冥河是专门供通灵之人到达冥界的,鬼魂通过后便再无回路了。”
齐绪一怔,白露也不多说,看到那冥船已经开渡,对齐绪说:“下一只冥船很快就开,我会立刻追上的。还有三个多时辰,你在这等也没用了,不如先回去吧。”
齐绪抬眼看她,白露道:“齐绪,为何你托梦于你父母他们却还是没放过容珠?为何他们又有容珠的生辰之物?”
齐绪默了一会儿道:“我柜中有一个盒子,里面是……”他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道,“总之,里面有和容珠有关的东西,所以……”
白露想了想,接道:“哦,所以,他们眼见为实,便判定你是喜欢容珠的,所以才一再坚持。里面也是有容珠的生辰之物的是吗?”
他点点头。
容珠的母亲怀胎之时,容父寻到了一块上好的玉石。于是他派人加紧打磨,终于在容珠诞生时,美玉也成形了。
这块玉容珠一直戴到八岁。有一次他们几个小伙伴一起玩组家家的时候,容珠和王二分到一块儿去了。当时,几个发小中就属王二长得最高,容珠也喜欢跟王二玩。
他们模仿成亲的时候,容珠就把自己的玉佩取了下来,暂时给了王二。结果被八岁的齐绪偷偷摸了去,藏到自己家中,任容珠怎么着急难过,也一直都没有还回去,将玉佩和爷爷给自己的定亲玉佩一直放到了一起。
那个盒子里还有他偷来的容珠送给张三的手绢,容珠打算送给李四的家里做的枣糕。当年孩子傻,把枣糕都放坏了,最后只剩下个枣核……那他也决不还给李四!
容猪婆你个笨蛋,就算我很不喜欢,但你这辈子就只能做我的媳妇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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