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她已经现了身,驸马看到了她桃红色的身影,只是他全身力量都在流失,他咬牙道:“妖怪,你要什么!”
女子亦不怒,只道:“小伙子,你越挣扎只会越难受。不要担心,我只是借你的东西一用,用完就会还给你的。”
白露看着越来越粗的树藤,也犹如被那树藤绕着般,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而她分明看到,树藤下,驸马身上逐渐发出一种光芒,可那光芒却逐渐与驸马的身体前后错开,好像要脱身而去。
而此时,驸马已经脸色苍白,头垂在颈侧,咬着嘴唇不出一声。
白露攥着拳头,一点点看着那光芒几乎要完全脱离驸马的身体,她突然感受到了,她感受到他的生命都在流失,他体内的三魂七魄都在体内震颤。
她突然向树藤扑去,将包内所有的符咒都砸向树藤,抬起头瞪着树上的女子,仿佛她说了弥天的慌,她声音中带着恐惧和震颤:
“你快要了他的命了……”
那女子听言也看向驸马的脸色,她迟疑了一下,突然一抬手,那树藤倏地已经收回了她的双袖。
驸马坠落在地,一动不动。白露连忙跑过去,将他上半身抱在膝上,看到他三魂六魄终于都渐渐安于体内,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仍在不停地余悸,几乎要跃出胸口。
她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向身后,那跃下树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不,是女妖。
女妖脸上竟露出羞愧之意,她看到白露一脸戒备,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桃木剑缩回的小物什递到了白露面前。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伤害他性命。”
她低下头,样貌本身就是个少女,此时更像是个孩子一般。
白露摸不清她的性情,只冷言道:“你想怎么样?”
那女妖抬起眼睛,看着她道:“我先救他吧……”
白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松开驸马,女妖走上一步,弯下腰,将手掌根贴到驸马的额头,不一会儿,驸马周身又浮现出了淡淡的光芒。
随即,光芒逐渐隐于他体内,他手指动了动,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女妖起身,看他睁眼就要骂她,连忙打断道:“我是好妖,不信问她。”说罢她还指着白露。
白露不吭声,驸马看了女妖无辜的表情一眼,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驸马看着女妖道:“你说要借我的什么?”
女妖听到这,眼睛一亮,她咬唇道:“借你的舍利一用。”
白露看向女妖,驸马也惊讶道:“舍利?我没有什么舍利。”
“有的。”女妖指着驸马的胸口道,“就在这里面。小姑娘,刚才你也看到了吧。”
白露疑惑道:“你说刚才的光芒是……舍利发出来的?”
女妖点头,看着两人茫然和惊讶的表情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白露不解道:“舍利不是高僧的遗物吗?他怎么……”
“哦,他体内的舍利是净空大师圆寂后留下的。净空大师当年即将圆寂前,吩咐身边的黑猫侍者将自己圆寂后的舍利带给了一个官宦家的少年,救了他的性命。”她看着驸马道,“就是你。而且,你有很强的驱鬼能力是吗,那也是因为舍利。”
驸马听后有些难以相信,他茫然道:“我十五岁那年,在巧月河边被邪物附体,差点丧命,我听父亲说有路过的高僧救了我,没想到还有这般来历。净空大师居然用一生修为所致的舍利救了我。”
他看向白露道:“那黑猫侍者会不会就是是我舅母家的黑猫……”
白露此时更是有些晃神,她点头道:“很有可能。那时,可是,黑猫侍者既然是如此通神灵的侍者,怎么又会轻易因陈府的私心而丧了命……”
女妖摇摇头,淡笑道:“为何不可能?”她又看向驸马道,“净空为何不会救你一个平凡之人。这就是佛,救就是救,宽恕就是宽恕,救皇帝和救乞丐有何差别,宽恕天下和宽恕一人又有何异。”
白露和驸马都静了下来,女妖眼中却闪动着异样的情绪,柔和的,痛苦的,她叹了一口气,与她十六岁少女般的外貌着实不符,她看着远处道:“我也曾经被一个僧人救过,我当时甚至连人都不是,只是一棵小桃树……”
她不再说了,白露似乎猜到了什么,“莫非舍利的主人净空就是……”
女妖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的他很年轻时就死了,你们刚才去的坟就是他的。这里,在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小寺庙。他就是那庙里的扫地和尚。”
一句“我的他”,白露和驸马都为之一震,可她说的那么自然,眼睛轻眨着,就如同说起自己最甜蜜的爱人般。
“那你要这舍利是何用?”
女妖道:“他上一世为我受了天劫,这一世心智不全。”她捂住心口道,“他这里缺了一块,该由我补上。可我毕竟是妖,妖力对人体总有伤害,所以我需要一个至纯之物辅助我。这至纯之物便是舍利。可我不知道,取了舍利会伤及你的性命。”
白露终于明白道:“他这一世就是温家二公子?”
女妖微笑道:“是啊,这一世他终于有了名字,上一世,他的名号叫净尘。”
只可惜,净尘一生,净尘尘终净,静心心不静。
为她受的生死之劫非劫,百年前,那一朵飘入平静河面的桃花,方是两生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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