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白姊。
若这样相安一世便也罢了,阎毗和白姊青梅竹马,说到底,她宇文灼才是那个横插在二人之间的恶人,又有什么怨言?但依着她那般高傲的性子,怎甘心去和别人争着讨好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她自愿搬去别院,平日里来了客人或是省亲的日子,她与他装作伉俪情深,而私下里,却再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直到隋文帝攻破了长安,灭了后周,杀了她几个兄长。
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夫君,后周的驸马,竟在杨广手下谋了差事,还因为书画精湛,善于做些小玩意,得到了太子杨勇的青睐。
那一晚她终于忍不住冲到他面前,质问他:“父亲和兄长给你荣华富贵,你怎能这样背叛他们!这些年来我未曾亏欠你分毫,你竟这样恨我!”
“若我不这样做,白姊,和阎家上下这几百口都要死!”
她至今记得,他对自己说:“我确实恨你,恨你擅作主张,恨你强人所难,恨你是先帝赐婚给我的清都公主!”
他的话,一字一顿若如冰锥,狠狠戳进她的心里,这些年她为自己留下的那仅剩的自尊和骄傲,此刻却片甲不留——“二郎,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唯一一次擅作主张,就是求父亲赐婚给你,这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
【六】
我口干舌燥地说完,才发现舜华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我气不打一处来地拍醒他。
舜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小爷我最烦听这些痴男怨女的故事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无情无义啊?”
“切~”他不屑道:“我听这事儿,怎么觉得宇文灼和阎毗才是无情无义?”
“你懂什么!”我接过他递来的荷叶,喝了口水,说道:“宇文灼啊,就是嘴上这样说,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阎毗。”
如此冷淡相对数年,直到杨勇太子之位被废,隋文帝一怒之下,阎毗也受到了牵累。
宇文灼被宣进殿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当年的阎毗。
后周灭国,她的兄长悉数被杀,可他却仍凭借自己的书画才艺,不断地讨好太子杨勇,她仇人的儿子,她叱问他,得到的回答却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白姊是他不惜委屈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是他,也是她不惜性命想要保护的人。
“就凭你,也敢来作朕的说客?别忘了,你那几个哥哥全死在我的手上,你早就不是公主了,不过是个前朝孽种。”
“我一个人的性命自然死不足惜,可若是三百人呢?”
杨坚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她话中的意思。
“后周武帝麾下那三百死士,陛下一直惦记着的、后周最后的希望。”
“年幼失去家人,经受重重惨无人道的考验,一直随武帝东征北战,却从未真正露面的三百死士,竟确有此事?”
“陛下几乎将整个长安城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和死士相关的任何讯息。”
杨坚的眼神中已经带了杀意,“你知道那三百死士在哪儿?”
她却依旧镇定,面上带着尊贵而自信的笑,“只要陛下答应留阎毗和府上人的性命,您不仅能知道他们在哪儿,还可以拥有让他们为你所用的令牌。”
“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令牌一直为后周皇室所持,当年父亲临终前,怕哥哥不成器,便将那令牌给了我,待陛下施恩饶过我夫君,我便交出令牌,即刻自刎,后周最后一个皇室子嗣的死,会让陛下对后周再无后顾之忧。”
听罢,龙椅上的人拊掌而笑,叹服道:“你不愧是宇文邕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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