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斗出恶气,势若滔滔,有仇必报,快意潇潇,愤言既出,怎一个爽字了得。
面皮失去血色的沈天修,连吞吐舌头的气力都已耗尽,陶三斗如雷贯耳的怒吼洞穿耳膜激荡着他的耳窝,沈天修只能微微支撑起眼皮,借着陶三斗扯拽的手力,顺势一挫一顿的伸曲着脖子、毫无章法的点着头。
沈天修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于情于理也饶恕不得,可陶三斗不想悖逆刘宋律法,不计后果的去杀人越货,他生怕因为弑杀了沈天修而牵扯出身后枝繁叶茂的在朝官员,况且周鹤天已经洞悉了双翎箭的来历,若手刃恶霸,便让那阴险小人抓了把柄,祸心得逞,到时,恐怕想过着拖家带口、疲于奔命的生活都难于上青天。
陶三斗眼见沈天修顾命应允,便潇洒自如的将手松开、狠狠甩了出去,沈天修顿时仰面朝天,只能看见心口窝一刻不止的蹦跳着,而其他的生命体征都被包裹在那一颗黑心当中。
围观的人头由里及外依然此起彼伏,元忠劈开双腿,形似固若金汤的铁壁,贴护着陶三斗的人身安危。见陶三斗大功告成,他口含双指,一声急令的哨子凭空散播,人墙外围的一百护卫兵片刻间蜂拥而上,攥着手里的刀枪,以官军的口吻驱散了看热门不闲事儿大的市井百姓。而眼珠子一直盯着事态进展的卖野山蘑的老汉,此时却不知不觉的自言起来。
“官人神勇啊,姓沈的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罪有应得。”
沈天修手下的吴掌柜眼见大势已去,便灰头呛脸的命令不堪一击的打手们,将沈天修囫囵个儿似的抬回茶楼,闭店拒客。
了却一桩积恨已久的私事,陶三斗双臂略曲,伸展腰干,仰天长啸,吼声清澈嘹亮,惊震的半空中云开雾散。
晴玥见心上人凛然爽朗的举止在众目睽睽之下外露无疑,蠢蠢欲动的芳心一时间竟也跟着节奏往复的荡漾轻波。随着护卫军的靠近,她第一个来到陶三斗面前,故作调皮的姿态,轻拳击背,嘻言脱口。
“嗨,呆头,仇家已成一堆滥泥,你还意犹未尽呢,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不,没有你们几个相助,恐怕变成滥泥的一定是我,为表吾意,由我做东,请你们去娄县最好的酒肆,痛饮几杯。”
陶三斗余兴未消,准备宴请大家,此话出口,元孝近前忙说道。
“陶兄,赶路要紧,当下,京城里的周鹤天若是有所行动,这凌宵苑里的人恐怕受到牵连,饮酒之事暂且记下,陶兄日后再补救回来也不迟。”
听了元孝的劝告,陶三斗即刻想起京城的凌宵苑内还有俊源及冬灵母子,他环视四周,见元忠与晴玥纷纷冲他点着头,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回应道。
“唉!还是元孝清醒,此时,我们万万不能因前方得利,而让后方失火,护卫兵,我们即刻乘车返回建康城。”
陶三斗的一声令下,只造了声势却未动一兵一刃的护卫兵十人一队逐次上了马车。马车行至娄县县令府时,陶三斗举目张望,似有所想,忍不住拉紧了马缰绳。
“呆头,看什么呢?为何停了下来?”
晴玥掀起帘子,表面皱眉,内心关切的反问道。
陶三斗回过头,一丝感伤划过脸庞,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妹妹,当初我与你姐姐冬灵便是在此处谋事,可如今,偌大的院子依在,可院子的主人却已经变了身,走吧,赶路吧,我只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而已。”
“哟哟哟!你们瞧瞧,呆头居然哭了。”
晴玥当着魏氏兄弟的面儿,尽量按捺着对陶三斗的情愫,而是有意说着玩笑话,间接舒缓着对陶三斗的惦念之意。陶三斗对晴玥已无任何鬼主意、歪想法,实心实意、发自心底的将晴玥当成自己的妹妹,听着她打趣的话语,即刻扬起马鞭举在半空,放松了神情,冲晴玥笑言说道。
“妹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苦涩水潺潺。驾!”
晴玥重新捕捉到陶三斗脸上的笑容,惴惴不安的一颗女儿心平缓落地,抿着嘴撩下帘子,继续垂下头心念着陶三斗,而与魏氏兄弟无语对坐。
十一辆车马顺顺利利返回京城,陶三斗当初与阿忌掷地有声的承诺得以实现,沈天修不但被教训的哭天抹泪,而且已经狼狈求饶。车马抵达凌宵苑外,陶三斗喝令护卫兵暂且停留,以美酒佳肴款待,再行返回周府,众兵士闻声欢呼雀跃,此行虽未建功,但有好酒好菜的诱惑,便也忘却了这一遭的碌碌无为,每个人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说说笑笑,在陶三斗等人的引领下,大步流星的跨进了凌宵苑。管事的兵头儿更是肆无忌惮的撸起了袖子,摸着鼓胀的肚皮,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贼眉鼠眼的等待着将要摆设好的酒席。
闻夫婿归来,冬灵迫不及待的一口气跑到庭院当中,单手抓住陶三斗的胳膊,急语发问。
“夫婿,恶霸是否已经受了应有的惩罚,这几日奴家茶饭不思,只等着夫婿的好消息传来。”
陶三斗喘匀了气息,稳了稳脚跟,轻柔的搂过冬灵的腰身,一脸绽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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