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云昭才迈着轻缓的步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的头上依旧戴着一个席帽,脸部被轻纱严严实实的遮住。
“夜姑娘还真是不死心。”他冷笑一声,道:“上次没有见到云某人的真面目,想来这次定是有备而来了。”
“你说的不错。”轻暖缓缓开口,慢慢踱步到木门之后,她俯下身去将花盆里盛开的唯一一朵花摘了下来,捏在手里细细把玩。
“你……”云昭向前急迈了一步,又生生止住。
“夜姑娘在别人的房间里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语气中还残留着明显被压制的怒气。
轻暖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不过区区一朵花而已,都值得三少爷动这么大的怒气。还是说……”
她停顿片刻,才继续说下去,“还是说这朵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呵。”云昭笑出声来,他低头理了理衣袖,道:“夜姑娘在说什么,在下可是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轻暖将手中的花凑到鼻前轻嗅,淡淡道:“我想三少爷误会了,我来并不是为你解毒的,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这朵花而已。”
她瞥了眼静立在一旁的云昭,缓缓开口,“此花名叫檀香珈兰,产于西域,乃是这世间少有的奇花。它的花瓣有五种颜色,分别是红、黄、蓝、白、紫。”
“红、黄、蓝、白四色花瓣可制毒,三少爷,你可知道它的毒叫什么名字吗?。”
云昭忙摇头,“夜姑娘说笑了,在下又怎会得知。”
“它的毒在江湖上被称为——碧落黄泉,只因那毒性太过强大,中毒者会面部溃烂,容貌俱毁。若不及时解毒一般都活不过七天,并且在那七天里会犹如下地狱一样的痛不欲生,因而才会得此名字。”
轻暖将那片紫色的花瓣摘了下来,捻在指尖轻轻吹了口气,那花瓣便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她抬眸看向云昭,眼里有一丝笑意,“不过此花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紫色花瓣可以解毒,且解的正是那碧落黄泉之毒。”
云昭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未说。
轻暖却将手中的花朵扔到一旁,一字一句对他道:“十一年前,你与你二哥一同深陷迷雾森林,两人都中了迷障毒气且毒素尚未清除。可是为什么如今你二哥双腿残疾,你却是容貌俱毁,想来原因也只有一个。”
她淡淡瞥他一眼,面上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那就是你没有中毒,你的脸原本就是完好无损的,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在欺瞒世人而已。”
“哈哈”。不料云昭却大笑出声,几乎不可自抑,“夜姑娘是在开玩笑?”
“这锦州城谁人不知云家三少爷十一年前身陷迷雾森林才导致容颜俱毁,你却说我没有中毒。到底是我在欺瞒世人还是你在胡言乱语?”
闻言,轻暖勾唇一笑,抬脚上前几步,道:“也许你曾经的确中过迷障之毒,不过在你们云家的暗卫找到你之前就已经安然无恙了。之所以他们看到的你是满脸鲜血,容貌俱毁,只是因为你给自己身上下了碧落黄泉。”
“呵。”云昭嘲讽一笑,“夜姑娘真是想象力丰富,我给自己身上下毒,难道我傻?”
“你当然不傻。”轻暖回道:“你自己手里有解药,小小的一片花瓣,足以将当时身中剧毒的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夜姑娘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
云昭明显已有怒意,语气中尽是不耐,“照你所说,我设计陷害二哥中毒,同时也让自己中毒。然后再用早就准备好的檀香珈兰为自己解毒,还要做出一副深受打击的姿态,十一年来躲在这院子里不见一个人?”
轻暖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三少爷把自己的亲身经历总结的不错。”
“你……”云昭怒极反笑,“就算我和二哥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下此毒手。更何况,一个不小心还会搭上自己,我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我怀疑你,而你又拒不承认,你将头上的席帽取下来,如此不就真相大白?”轻暖淡淡道。
“那要是夜姑娘你错了呢?”
轻暖勾唇,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那笑却不达眼底,“若是我错了,帮你解毒就是。如此说来你也不亏。”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云昭终于被她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惹怒,甩了甩袖子转身准备进屋。
“昨夜无意在府中见到三少爷的侍卫呢。”轻暖在他身后不疾不徐道:“瞧那身形,看着可是和三少爷你一模一样的。”
“今天倒是没见着,不知道是不是三少爷养的狸猫又跑出去了?”
话落,转身抬脚走出了房间。
而云昭站在原地,却是双拳紧握,黑纱下的面容死灰一片。
轻暖刚踏出木门,云景即刻便迎上前来,“小丫头,怎么样?”
看到一言不发的轻暖,云景勉强一笑,开始自我安慰,“算了,不能治也没关系,南疆鬼医都没能把二哥治好,想来要清除三哥体内的毒素也定是不容易。”
闻言,轻暖瞅了他一眼,眸光闪了闪,一语双关道:“只要你三哥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好起来。”
今天对云昭说的那些话原本也只是她在见到那盆檀香珈兰之后做出的大胆猜测。不过,以云昭的反应看来,很明显,她猜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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