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2 / 2）

抱着孩子的韩晴凉脸上也浮现出惊艳的表情。

真正充满着光彩和魅力的人对向大步而来。好像要走过他们之间阻隔的一切。

迦炎站在旁边，他知道这个时候这里任何人都看不见他的，可是眼看着老爸那么意气风发地步步走近，他竟然也有了点期盼。

期盼他能解开这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的局面。像多少年前一样，只有他们一家人。

终于他走到她面前。

周围还有好多人，他们来来去去，像途经的港口或某处小镇。

迦藏站在韩晴凉身前，一副不打算让开的样子。

可韩晴凉却非常警惕的样子，她抱紧怀里的孩子，慢慢后退。

迦藏笑了。

“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之后场景突然黑屏。好像接下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迦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这个时候四面都是杂音，仔细听能听出来好像是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但一晃就没了。

他独自在黑暗里过了很久。

等四周再次出现景物的时候，迦炎发现他居然回到了他最喜欢的那个房间里。

墙上挂着妈妈亲手画的油画，地上铺着妈妈做的毡毛毛毯。妈妈以前做香料时才用的根雕矮桌。她最喜欢的懒人沙发。还有她亲手做的丑歪歪的布老虎。

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是桌子上没有他拿出来用的那只香炉。

所以这里还是梦？

迦炎听到石门打开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牵着韩晴凉进来。

虽然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自己”出现的时候，迦炎还是觉得无比怪异。连带所有的一切都越看越怪。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算好。

迦炎看向妈妈。

韩晴凉的模样他见过无数回。不管是如今变得漂亮的，还是以前那懒散的，灰头土脸的，不修边幅的，甚至疯疯癫癫大哭大闹的……韩晴凉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妈妈”。迦炎一直觉得任何模样的妈妈都还是妈妈。不管是老了，还是病了丑了。

但这次他却不能承认这一点了。

在这个处处熟悉却也处处透着古怪的地方，韩晴凉也好像换了个人。

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似乎是被无形的东西捆住了。迦炎下意识地想找出什么真的困住她的东西。可是没有。她身边什么都没有。除了听一次就知道她堵在胸口好像逐渐压迫住心肺的呼吸声……连眼神都是死的。

迦炎从没想过韩晴凉也能变得这样陌生。以至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会以为是他认错人。

最难以理解的是待在她身边的“迦炎”一脸笑容活泼又可爱。满嘴俏皮话逗趣又诙谐。

这肯定不是他！如果是他，对着妈妈这面无表情双目无神自我封闭的样子，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迦炎不忍心再看她，只能转头死死盯住迦炎，要是上去揍他就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他一定会上去把“自己”揍趴下的。

但其实不问他也能猜的出来。如果命运真的照妈妈和慕容昂结婚这个顺序发展下去……老爸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出局。

他这人既很脆弱也很现实，把人抓回来再培养一次感情这种事他绝对做的出来……到那时候他恐怕不会替妈妈考虑。

还有他自己。

迦炎想起韩晴凉和妈妈的种种不同，但是同样温暖的目光。她的眼睛好看又没有任何心机，想什么就是什么。清澈见底。

这时候坐在懒人沙发里的韩晴凉终于说话了，她要是再不动不说话迦炎就真的要恨不得倒转拳头打自己了：“我不想待在这里。”她站起来，却没走成。

“迦炎”握住她的手臂：“爸爸回来不见你会不高兴的。”

她没有看他：“我要回家。”

“不行。”

“我不想待在这里。”

“为什么？”

“在这里我睡不着。”

“迦炎”说：“这个容易，一个瞌睡咒就好了，包你好梦到天亮。”

你居然这样对妈妈？！

迦炎看着“自己”，肺已经炸了。

还没来得及扑上去，画面又模糊了。

再次出现的场景，像是在一间酒店套房。

韩晴凉缩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慕容昂坐在她旁边，看起来似乎是很想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

但最后他还是默默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的热风关了。

房间里的灯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光像是壁炉里燃烧的火焰。

但一点也不温暖。

房间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

一个面容极为俊秀，气质，且修为并不输给他家老不死的男人。

这人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夜景灯那些微的远光加重了他的轮廓，好像能把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都给比下去。

迦炎飘到韩晴凉身后，仔细地打量这个人。

良久，这人手里递过一只雪里青色的缠枝绣球花瓷瓶。

他说：“只要他喝了这个，就会忘记你了。”

韩晴凉仿佛笼中鸟一样应声抬头。那失去神采的眼睛，好像终于有了点活力。

迦炎看到她不假思索就抬手去拿那只在男人手中静静躺着，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瓷瓶。

迦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毒？还是蛊？

这混蛋是想破坏我们的家庭啊！

随即迦炎更心酸了。

真是这么着，我们的家早就完了。

一直闻得到的安虚香突然断了。

画面在迦炎的眼前扭曲了。

倚在布老虎上的迦炎突然惊醒。

香已经燃尽了。

落在香炉底里，极快的泛了灰。

迦炎长出了一口气。鼻头微微泛酸。虽然之前他心里一直揣揣，但经了这一梦，看到了有可能会发生的那些，心里的那些苦涩反而不那么重了。

还是这样好。至少一切都好说。

真到了那种地步……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