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2 / 2）

“……吃辣椒太多上火容易起痘！你还想不想要你那张好脸了！”

“可是我们昨天不是也吃了吗？”我捏捏自己的脸皮，表示自己的脸现在非常健康。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准吃了！还有，下午咱们看中医去！眼看着就要嫁人了，非得给你好好调养身体不可！”

我爸赞同：“别犟嘴！听你妈的话！”

“……”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有了我妈这句话，中午所有的菜都没有放辣椒。而且下午我妈真的把我拖去看中医了，那老中医捻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沉吟了三分钟，我妈生怕我有什么大问题似的一个劲问那老中医我身体怎么样，老中医沉吟了沉吟，做足了世外高人的风骨，才说差不多还行。我心里一松正要站起来回家，他这才上下两嘴唇一碰，道，年轻人啊，怎么都这么亚健康啊。

我妈一听就急了，问我到底哪里有问题？于是那老头就跟她一一分说，脾胃不调，肝火旺胜，而且血虚……偏瘦的人都有这几种毛病，人年轻是不容易长病，但是等年纪大一点这样就不好啦，尤其是瘦人那身板可不好生养啊……

我在旁边听着真心觉得这就是个老忽悠。难道不是吗？我吃饭吃得下睡觉睡得香能飞身上树也能特技下楼的好身子就差被他说成病秧子。就算你想多挣点钱那也用不着如此诋毁我的健康！好像我这不健康喝了你开的药就能枯木再生发似的！

就算喝药也得对症。除此之外还得对得起我的钱。

迦藏和迦炎每听他说出一个毛病，那眉头就会跳一下。

可我老妈却是当了真，强烈要求老中医开出十顿八顿的药方，想当然也会天天盯着我喝掉。

还没等迦藏和迦炎想出办法替我解围，我就先一步说，反正来都来了，大夫你就给我父母也看一看吧。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药也得一起喝。

凌晨两点。外面漆黑，屋里也是漆黑。

迦炎拉开窗帘。外面只有路灯还是亮着的。但昏黄的路灯光只能照亮它旁边的一小圈。

拉开窗户，夜风很慢很缓地攀进来，水一样寒凉。但如果以为这是小风可就错了。

越高的地方，风越急。

在温暖的室内毛孔都是张开的，骨头也比较软，吹了这种冷风开始不觉，过一会儿就会头疼。

迦炎静默地看着外面的夜黑风高……他完全融进了黑暗里。就像那一个接一个从树上倒挂下来的猴子去捞的，水中的月亮。

穿过混凝土的大楼，沥青铺的柏油马路和更深处的土壤，迦炎进来自己家的密室。

地下密室的格局就像是一棵虬髯老松的根系。

早在密室还没建好的时候，迦藏和迦炎就已经开始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

但却又不约而同的，在自己的地盘上留出了一部分空白地。

看到什么东西好，放进去。

觉得什么东西摆在里面不太好，拿出来随便丢到哪里去。

那时候他还经常想，什么时候才能带她来看呢？或者，什么时候才能把里面的收藏送给她呢？

迦炎摊开手心，一只小巧玲珑的蜜蜡小熊坐在他手上。这只小熊做工不算很好，但质地却是没的说。

妈妈留下来的东西很少，绝大部分还在那只镯子里存着。想看也看不到。

这只胖嘟嘟的蜜蜡小熊，是这么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其实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也都快忘了过年会有装在红包里的压岁钱了。

收到礼物的时候他还不满足——心想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这样他就会再多得到一次妈妈亲手准备的生日礼物。

迦炎再看一眼小熊，小熊扁圆的鼻尖和八字形的小嘴构成了一个一看就感觉很开心的表情，那件在小熊身上浑然一体的红松树针叶般颜色的背心应该是蜜蜡中的杂色，却被她巧妙的转化成了一个亮点。

他忍不住在小熊那昂起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就像她经常做的那样。

“小孩子，鬼精灵。”

然后他收起小熊，走进了他最喜欢的那间房间。

迦藏亲自督建的地方都很有格调，不管是现代风还是古代风。但迦炎这边的装修风格就比较混搭……这间石室里墙上挂着油画，地上铺着红红黄黄杂色的毡毛毛毯，好像是从哪里挖出来削掉一层皮后就摆在屋里当茶几的树墩根子，后面是与其说是沙发其实更像是一张床的懒人沙发。

父子俩对于彼此喜欢的东西都横看竖看怎么看也不顺眼，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各干各的，而且坚持互不干涉。

眼不见心不烦。

懒人沙发上横着一条巨大的布老虎。虽然体积是很适合当靠背。但怎么看都跟房间风格天差地远。

迦炎从鼎虚中取出了一只青铜香炉。

拿下香炉上层的香盒，就能看到下面承装炭火之类可燃物的“大肚子”，炉口上方两指一并，一抿细火骤然着起。可这火撩在迦炎手指上，就像一道毫无威胁力的烟圈。

火苗落入香炉，紧跟着上来的是一撮紫灰色的小丸子，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全烧着了也不见火苗有增旺之势。

好像觉着时候差不多了。迦炎打开手上拿着的木盒。

木盒里只有一根黑色的线香。

“只剩这最后一支了。”

好东西总是用的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