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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2 / 2)

只有一秒钟,就从秋天到了春天。

空气也好像全换成了春天的空气似的,一点一点都在身上赖着不动,倦暖熏人。

晴空如水,熏风拂面,飞花坠红,流光潋滟。

春分时节的枝头定然是繁华万千,红粉芳菲如火如荼,像于红尘里摸爬滚打后终择出了最美的十丈软红,遥遥铺开在眼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樱兰海棠,尽态极妍。

这时候风一过来,万千花枝乱颤,一并层层叠叠地摇来曳去。深深浅浅的花又杂又满。满得阳光都透不过来,也好像水波一般轻摇细晃,楚楚动人。

我的眼都花了:“樱花树海棠树桃花树……我怎么记得絮罗潭边上似乎没有这些会开花的树啊?”

迦藏胳膊环住我肩膀:“既然是春天就要赏花么。趁此机会一并也看了多好。不然想再看就得等到明年了。”

说得是啊,这样的美景可不多见!我被花勾引得忍不住伸出手去,却忽然想起这不过是幻术而已,只好又把手收回来。

迦藏牵着我往前走,繁花似锦,地上落了浅浅一层红,古语说落花踏尽马蹄香,又说十里花红惊远客,可知这样的景色有多美。

直到走到絮罗潭边,才依稀听得水声。

时间似乎变慢了,细碎的瓣羽飘下枝头,随风追向水面。这一点红,在水上半点不显眼。

因为色深处,仿佛是用墨调出来的,那样浓郁的紫。

水波鳞荡,反照出淋漓水光。凑近了看就能发现阳光越是灿烂,水色就越美。其实只要不是近视眼,仔细看那些紫色,就能发现那都是一棵棵的水草,蜿蜒卷曲,从根茎到叶梢都是浓郁的紫色,如此布满水面,便好像是整个湖泊都流淌着紫色的水。

这水草,就是紫花藻。细细的长条状叶片,看起来毛茸茸的,在水里时肆意招展的每一片叶子都是鲜丽饱满,可一捞出来……我近距离瞅着迦藏手中拎着的这根草,它看起来像一条泡过的茶叶,或者落了水的含羞草,一离水全身都纠结在一起。

“这水这么好看,其实都是因为它。”我说,“就像水晶球一样,就是里面要放上什么东西才好看。”不然不过就是颗做的大一点的玻璃珠子。

迦藏愣了愣,突然五指成爪地探向水面。水面像被看不见的吸管凌空吸出一道影子,带着斑驳的紫色。

我眼睁睁看着他隔空取了一股水,然后手指翻飞将水封起来,捧到我面前。

阳光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过去,地上也没有这个水球的影子……里面几近无色的水里浮着完全招展开的紫花藻,它们在这个球里蜿蜒转动,每晃一下就会移换位置,仿佛仍然生长在絮罗潭里,春来变成紫色,春去又还原为绿色。

我缓慢地伸出手去接住它,它并不重,触手冰凉如水一般,但确确实实是固体而非流质。不会刚离了他的手,就在我手上碎成一捧冰冷的水。

“喜欢吗?”迦藏说,“把它带回去放在床头上当摆设。”

虽然这只是他的突发奇想,可我觉得这个水晶球实在是太棒了。

它代表着满树繁花,和春天的絮罗潭。纵然一切只是幻术,可它们无比美丽。

这就足够了。

我靠近一步抱住他,他比我高很多。阳光在闭着的眼皮上晒出微微的血红色。

幻术构成的场景在慢慢地消失,繁花变成绿叶黄叶红叶,絮罗潭内的紫花藻极快的褪去原本艳丽的颜色。阳光依然灿烂,但天空不再那么明澈如水。

仿佛时间又飞速地转回来,那个梦一样的春天没法真的留下。只除了我手上的那只水晶球。它的重量提醒我,它是真实的。

迦藏一手扶着我,一手抬起我的脸,他坏笑着说:“这种时候不趁机占一下便宜,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干脆利落地压住我的唇。

就像他说喜欢一个人要什么理由一样干脆利落。

有过男朋友的女人肯定丢了很多第一次——不,我不是说初夜,别想歪了,我说的是初吻。或者初恋。

我第一个男朋友是欧湛,初吻给了他,当时感觉还是挺美好的……大概是因为他太和风细雨了。

迦藏不同。他慢条斯理地,但我呼吸紊乱心如擂鼓……吻完之后我的腿就麻了。

这时闯进我视野里的迦炎一脸贼兮兮的鬼笑,像乱入进言情剧的天线宝宝,闪闪发光。

我霎时转过身去,好像背对他看不到他那极富意味的眼神我就能少尴尬一点。

迦藏顺势搂住我,挡住迦炎火辣辣的视线。

他附在我耳边说:“觉得尴尬是吧?不如我们甩掉他好不好?”

我觉得不好:“……那他自己一个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迦藏眼睛闪着光:“你太小看他了,他好歹也一千多岁了,能照顾不了自己?”

一千岁?!驻颜有术……啊不对应该说是健康长寿……虽然一直知道迦炎年纪可能不小了,但我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一把年纪……这把年纪我祖宗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吧……那么,或许是因为一直不与外界交流的关系,所以才心理年纪偏小?还是说他身为凤凰本来就幼年期很漫长?

想到一个一千多岁的小凤凰一直称呼我为“姐姐”……差距这么大,没形成巨大的代沟真是奇迹……不,我还是难以相信,儿子居然这么大……

我突然面无表情转头看迦藏:“那你多少岁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亲爱的,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你不想去看它,它就根本不存在!”

“请你不要模棱两可,正面回答问题。”你越是含糊其辞我越会觉得你有问题。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迦炎发出致命一击:“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爸爸是刚过了两千一百多岁的生日哦。算起来现在三千一百多岁了吧?要是按三岁一个代沟来算,老爸至少也是……”这时候更是孩子气地掰着指头开始数。

三千一百多岁……中华上下才五千年而已……可真是历经各朝各代的美人啊。而且按年纪算,他两千多的时候有了迦炎,那时候他老婆还在……他和迦炎关系如此,我理所当然觉得他老婆肯定不是他的白头不相离。也许只是因为避孕失败的结果……那么,也许夫妻关系也不和睦?因为……浪子一去不回头……

啧。恐怕当年他是风流如水,水上落尽失意繁花。这点从哄女人的招数是一套接一套就可以看得出来——那都是历练过的。

我忍不住呵呵呵呵,说:“迦炎啊,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我们去吃烧烤吧。叫你爸爸去找干柴。”

迦炎放下手指连连欢呼,然后举着相机蹦过来,刚好拍下他爹吃瘪的臭脸。

你是来找我讨债的是不是?!迦藏在心里怒吼。他好不容易才让亲爱的对他稍微改观了点!

迦炎理直气壮地反击,我身为儿子本来就应该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事实胜于雄辩地一一禀告给自己的母亲大人。再说是你自己把底交了的。儿子一千多岁,老子还能更小吗?你要真能厚着脸皮这样说也行啊,不过就是以后换你叫我“粑粑~”,而已。

迦藏怒。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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