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还拿着筷子,便伸了左手,许思琨以为她拿住了便松了手,紧接着听到的就是“砰”的声响。整个碗都摔在了地上,褐色的药液撒了一地。她左手还在空中发抖,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一片狼藉,她明明拿住了,怎么可能……难道现在这么小一碗东西,都拿不住了吗?
“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许思琨皱了皱眉,俯身捡碎片。“有没有伤到?”
江思珺吓得说不出话来,手不住地颤抖。好在江文远专心于锅中的炒菜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林子初也忙着拿抹布擦去地上的药液,都没有注意到。
许思琨拉过她的手,“有没有烫着?”
“没有……”江思珺猛地抽回手“对不起……”
“没伤到就好。”冉晴体贴地开口,“少吃一次不要紧的。”
许思琨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思珺,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马上闭上了嘴。
饭吃了一会儿江思珺就放下了筷子说吃饱了,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魂不守舍的。不过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暖暖和冉晴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你没开车来,我送你。”许思琨强势要求,“顺便去事务所拿点东西。”
“恩。”江思珺没拒绝,兄妹间的心灵感应告诉他许思琨定有话要和她说,“晚上我还要做访谈。早点走吧。”
许思琨低头体贴地对冉晴说,“我等下回来接你。”
看着江思珺要走,暖暖默默地放下了碗,低着头一脸可怜样,不说话就已经足够惹人怜。
“你乖点啊!”实在是想不出说什么,但是觉的两人好不容易见面一次总想着说点的,只好语重心长嘱咐了一句。
“恩。”暖暖点着头,努力笑出来,“我已经把拼音学会了,大姐姐在教我算数。”她期待地看着江思珺,完全就是个孩子,想获得家长的表扬。
“知道了。”她真的没什么经验,对这种事完全不知所措,“还是要好好学。我走了。”
暖暖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很多,从开始记事起,几乎就没有叫过江思珺妈妈。只是因为江思珺曾经有一次告诫她:不可以叫我妈妈,这样我会丢工作的,以后就不能养你了。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为什哦,甚至看着其他小朋友有父亲陪伴,也没有问过一点儿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这次回国,江思珺都没有和她交代过,她都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对她表现出非分的情感。
江思珺和许思琨走了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扒饭,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所有的悲楚。
“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专家你没去看吗?”一上车,许思琨就冷不伶仃地抛出问题。
“要可以我早就去看了。”江思珺苦笑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
“今天那么一碗东西你都拿不住……”
“这两天天气不好,确实会痛。”江思珺打断他,“无所谓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你知不知道,‘昔日钢琴天才自残废手’,这样的标题有多吸引人,还是发生在你身上!”许思琨握紧了方向盘。她左手有伤这件事一直都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冉晴和江陌妍他都没有说过。
“许思琨,我真的很讨厌你诶!”她突然冒出一句,“我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小时候弄坏小妍的娃娃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可是我都帮你瞒着,小妍的娃娃,我买了一个偷偷换过了,这件事我也帮忙瞒了这么多年。”他叹了口气,“还是去看看那个医生吧,真的不错的。”
“意义不大了……”江思珺低垂脑袋,“右手用惯了,左手也没什么用,就算是治了,还能弹琴吗?”
许思琨不再说话,她说的没错,就算进行治疗,她再次登上钢琴舞台的机会也没有了,她手筋被割断,就算接上,弹琴也是有难度的。她从小的梦想无非就是肖邦国际钢琴大赛,而她又是因为这个折了翼。
“你也真是蠢,我废都废了,干嘛还要想着治好?是不是傻……”
“看一下总是好的,要不然老了都是病。”
“你真够操心的……”
“我也就操心一下你和小妍,小妍现在有人操心,只能操心操心你了……”
“以前嫂子没追到手的时候看也不看我一眼,现在倒好,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叽叽歪歪,真是的!”
许思琨无奈叹气,江思珺对于自己左手受伤这件事好像真的是麻木了,明明只要及时治疗恢复大半完全没有问题,可她却连医生都不去看……
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就算治好也弹不了钢琴?
或者更多的是想要用这个伤痛来提醒自己,程清辉伤的自己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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