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顶层宽敞的走道里,望着前面娇小的背影,邵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清楚,只好摸摸鼻子,默不作声的跟着。
谁叫他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呢。
经过那间原本极为奢侈华丽,此刻却与大厅相差无几的房间时,茵茵步伐微顿,似是随意的瞥目扫了一眼,刹那间将屋内的狼藉尽数收进眼底,只是未能看见那人,眼中惋惜一闪即逝。
待绕过那间房再往前走几步,一道盘旋而下的楼梯赫然立于脚下。
踏着望不见底的陡峭台阶,茵茵昂首阔步,面上一片从容,反观邵晨,堂堂七尺男儿走起楼梯竟然一步一停,还没下几个台阶就已经额头冒汗。
一条不过数层楼高的台阶走完后,邵晨已经气喘吁吁,望着前面依旧健步如飞的茵茵,不免在心中嗔怨主人偏心,尽知道宠徒弟,也不体恤体恤他这只宠物,若是被外界知道他进自家主人的院子竟然如此困难,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他也不奢望主人能亲力亲为的传授他什么绝世武功,只要随便扔几本心法秘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惜他的主人对他实在太薄情寡义。
“我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是后面有猛兽在追你呀?还是前面有情郎在等你啊?啊?”眼见茵茵越走越快,邵晨赶紧小跑着跟上,生怕跟丢了之后误闯进什么奇门法阵,到时候又要让主人失望,让人数落。
“可不就是有只怪兽在后面追着嘛。”茵茵头也不回,脚下步伐更快,显然是故意要气他。
“你!”指着茵茵目中无人的被人,邵晨咬了咬牙,收起一脸凶狠转为谄媚的笑脸。“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就等等我嘛。”
“哼,谁是你姐姐,不要乱攀亲戚!”茵茵嘴上虽然还是不饶人,脚下的步子却明显小了些。
“嘿嘿。”邵晨摸摸鼻子闷笑两声赶紧跟上。
他本是可以与茵茵并肩而行,却一直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直到走进一处优雅的院子。
春夏交替时节,院落里错落有序的摆着格式花盆,不同的花盆中种植的不同植物都已尽数怒放,虽是夜间看不见姹紫嫣红的美景,却有一阵阵馥郁馨香萦绕鼻息,甚是好闻。
可惜走进院落的二人既看不见美景也闻不见芬芳,依旧步伐不停顿的顺着脚下由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走进檐下屋舍,转过拱门屏风才倏然驻足。
室内昏暗的烛火闪烁在明灭之间,将一室简朴无华的摆设形成重重叠影,一眼望去不免会觉得相当诡异。
处于这样的环境下,蜷缩在床头的宋宛清从动作到神态都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安。
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红色衣衫的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眼神不安而惶恐的往摆在床尾的一方软榻上瞄。
这张软榻由极品红衫木打造,雕刻出百花争艳之景又裹着华贵艳丽的丝绸,与这间陈设都极为简洁的屋子有些格格不入,而更加格格不入的则是侧躺在其上,以手肘撑着上半身,姿态慵懒的女子。
此女同样一身夺目的红衣,只是并非简单的红,而是以精湛的手艺刺绣着百鸟朝凤,又以各色宝石点缀,比起凤冠霞帔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件华美的衣衫穿着这女子的身上也不过是件装饰,难夺其美色半分。
一眼望去,首先是被那一头墨染的长发所吸引,只见其如瀑布一般倾洒于软榻旁侧,接着便是美人如画般的容颜,长身侧卧,香肩半裸,酥胸呼之欲出,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玉腿交叠若隐若现。
一进入室内,邵晨就被牡丹仙的惊艳摄住了心魄,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再也侧不开目。
茵茵也是一怔,虽然她们想与之前,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而又大胆的人,不过好歹也是相处了一段时日,如今倒也不会大惊小怪了,更何况她还有更关心的事。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将目光投向宋宛清的时候会看到本就露出一副害怕模样的人在与她视线相接的时候双肩一颤,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几乎是在眼神接触的瞬间,茵茵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与她家小姐长得一般无二的人根本不是她所知道的小姐。
得出这个认知,茵茵心里忽然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这愤怒来的突然,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针对宋宛清还是牡丹仙,亦或者是她自己,只是有一点她时刻谨记在心,那就在她现在立足于牡丹仙之下,脚下站的是凤仙居的地盘,虽然名义上她是牡丹仙的弟子,却不会有半分逾越,更不敢放肆。
于是,茵茵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挺直了腰杆,转身面对牡丹仙沉声道:“这与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闻言,牡丹仙抬起懒散的目光扫了一眼茵茵,见其目光炯炯,神色严肃,便知道她所指却还是故意眨着勾魂的媚眼,一脸茫然的问:“哪里不一样了?”
茵茵被她无辜询问的样子给弄糊涂了,心中自然而然的想到可能她真的是不知情,不是故意如此……
“我要的是小姐变回原来的样子!”不管心中如何想,茵茵还是将责任推到牡丹仙身上,若不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她解决心中的烦躁。
“是原来的样子呀,如假包换的宋宛清,宋小姐。”说着,牡丹仙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床榻边,单膝跪在床面上,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捏住宋宛清的下巴,迫使她将脸曝露在自己眼前。
“你是不是宋宛清呀?”牡丹仙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宋宛清的脸,方勾起一边嘴角,邪魅一笑。
宋宛清目光清澈明亮,除了眼中有着无法驱除的恐惧之外,与一般人无异,再不似之前的木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要把我怎么样?”被人像物品般打量又打量让宋宛清的不安加剧。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睁开眼睛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见一帮陌生的人。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在家里,因为承受不住三哥瞒着自己与荣芊芊成亲而闹脾气,结果让家里人都知道自己对三哥的心思,遭到排挤欺压,更是得罪了新嫂嫂,被逼的无路可走,从而投水自尽。
“难道是这些人救了自己?”心中如此猜想后,宋宛清当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们与我无亲无故,为何要救我?”
“更何况我只是宋府里不受宠的五小姐,庶出之女,又有什么理由会被这么漂亮的人搭救?”宋小米一边等着牡丹仙的回答,一边在心里不断自问,越想越是伤心失落。
其实那样的家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或许在外面,她可以活的更好。
“瞧这小丫头,真不会说话。”牡丹仙本就不喜宋宛清怯弱的样子,被她一质问心情更加郁闷烦躁,可又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实在让她觉得憋屈,言语上自然会绵里藏针,嘲讽一番。“这世间能让我牡丹仙出手相助的人屈指可数,能让我出手相救的,至今还只有你一人,却不想好心遭雷劈,一个质疑我的能力,另一个竟然还怀疑我另有企图,”
“即使如此,你们都走吧,赶紧走,离开我的视线,滚出我的地盘,你们爱怎么怎么滴,反正我是眼不见心不烦。”话声未落,牡丹仙已经站直了身体,优雅的对着宋宛清做出“请”的姿势。
宋宛清傻愣愣的循着牡丹仙伸出的手,将视线延长,望着伫立在隔离房间的拱门旁,又撇头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半死光芒,显然离天明还有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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