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头抬起脑袋看了看天说,保不准一会儿就要下雨,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先入棺,马上开始。
张启迪不敢怠慢,马上让那六个小伙子把张启明从太平间里推了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在顾大师的指点下,把一包包用草纸裹好的石灰粉放到棺材内较宽的那边,堆成枕头的形状。
我什么都不懂,况且张启迪也不让我动手,于是只好在旁边看着,而她自己则和顾老头站得远远的说话。那几个小伙子动作相当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石灰包堆好了。
顾老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张启迪低声说了些什么。
张启迪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我,表情看起来很奇怪。那老头跟着又说了句话,她这才微微点头同意,然后招招手叫我过去。
我本来对这老家伙就没什么好感,现在看到张启迪对他言听计从就更烦了,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又没法不听,只好答应一声,走过去问有什么事。
张启迪对我说一会儿由我们两个人把尸体抬进棺材里去,她抱脚,我来抱头。
我原以为那顾老头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尽管在公墓里工作那么久,可抬尸体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不过有了昨天往尸体嘴里塞铜钱的事垫底,心理上多少有了点底儿,便点头说知道了。
接下来我们两人上前,张启迪抓着双脚,我则托着头颈处,把张启明的尸体抬了起来。
张启迪的身高少说也得在一米七以上,在我们家乡这里的女人中是罕见的高挑挺拔型,而我的“海拔”比较惭愧,实在比她高不了几公分,所以两人抬起来并没有一头偏沉的感觉。但顾老头还是在旁边不住地嚷嚷着,让我们俩注意头和脚一定要保持平行,千万不能让尸体“看”到自己的脚!
张启迪忽然问了句,如果看到了会怎么样?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但心里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老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回了句,今天是破日,阳衰而阴极,怨气最盛,如果他“看”到了自己的脚,就有可能怨气外泄,化作厉鬼,而且永世不得超生。
我们俩听完都吓了一跳,张启迪手更是一软,拿捏不住,就将尸体的其中一只脚掉了下来,而我这边的尸身也跟着变得歪斜。张启明就这样清楚明白的“看”到了自己的双脚!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正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只听顾老头高声叫道,别动!紧接着迅速从背后的黑布包里掏出一张画了符的黄纸,贴到张启明尸体的额头上,然后沉声催促我们俩赶紧把尸体抬进棺材。
张启迪脸色惨白,双手颤抖着重新抱好尸体的双脚,战战兢兢的和我一起将张启明放进了棺材里。
那六个小伙子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他们把剩下的石灰粉包一个接一个的塞进棺材里,用来固定尸体。接着盖上棺盖,钉入长钉。
顾老头又将一块红布盖在棺材的正中间,然后让人迅速将抬棺的木杠绑牢,再把一只毛色鲜亮的大红公鸡放在那块红布上,用绳子捆结实。
准备停当之后,顾老头一声令下,就让六个小伙子抬起棺材往外走,自己跟在棺材旁边。张启迪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只能扶着她走在棺材后面。
没有哀乐,也没有长长的送葬队伍,一行人出了医院之后,就这样冷冷清清的朝镇南的小山而去。
我从小就听说那座小山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水宝地,左边山脚下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右边则是上山必经的小路。正前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背后则是几座更高的山头,这些正好应了“四势端明,枕山踏河”的讲究,据说从古到今有不少本地名人都埋在这里。
张启明的墓穴就选在接近山顶的位置,这一路树高林密,再加上山势陡峭,着实不好走。我虽然不用抬棺材,但要搀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张启迪爬山,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众人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一个个都已经气喘如牛。
我站在墓地边向下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山前的湖水,视野开阔,环境也不错,张启明葬在这里也算不枉了。
抬棺的几个人喘匀了气,然后就在顾老头的指挥下,慢慢将棺材垂入先前挖好的墓坑里安放好。
这时顾老头示意众人退开几步,然后让我过去抓起一把坑边的土,撒到棺材上,但是撒完后不要拍手。
我虽然很不想听他的指挥,但还是照做了。
撒完土后,他让我也退到一旁,接着又将那只大公鸡松了绑,拎到墓边。取出小刀割破公鸡的脖颈处,将新鲜的鸡血滴在棺材上面。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便是闷雷滚滚。
顾老头皱眉看了看天,对六个小伙子使了个眼色厉声叫道,快!封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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