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袁兆锋才出现在咖啡厅,谁也不知道他白天一天做什么去了,看见自己老板回来阿玲赶紧过去问道,“袁总吃饭吗?”
“做了吗?”袁兆锋问道,他抬手看了看表,这个点可不早了。
阿玲摇了摇头,“不知道您要回来。”
“行了,”袁兆锋环顾了一下咖啡厅,已经没什么人了,“打烊吧,打完你就先回去了。”
“谢谢袁总!”阿玲的脸上堆出了一朵花儿似的笑容,刚才还惴惴不安的想着自己把袁兆锋派来和孙沁歌相亲的男人轰回去这事儿,该怎么交代呢,现在交代的事情已经被她给抛到九霄云外,早就想不起来了。
孙沁歌听见动静,收拾了自己做咖啡的台面之后就从吧台走了出来,用手势比划着袁兆锋今天白天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人?
“去了公司一趟,”袁兆锋说道,“有些事情要交接一下。”
孙沁歌点了点头,想起了之前没有和袁兆锋开口的话题,她刚准备说,袁兆锋又问道,“去吃点东西?”
孙沁歌转过身拿起自己的薄外套和包跟着袁兆锋朝外面走,袁兆锋开的是一辆看起来很破旧的军绿色捷豹,车上的座椅也有些年月了,但是袁兆锋总是想不起来要去换一辆车,毕竟开着这辆车全城穿梭,出入野地也比较方便,此刻看着孙沁歌上车有些不便才想起自己是该换一辆车了,“改天陪我去看看车?”
孙沁歌转而看着袁兆锋疑惑的问着为什么要换车。
“车旧了总该换一辆了。”袁兆锋说道。
孙沁歌点了点头,对车的事情她不懂,袁兆锋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多问。两人将车开到了一家西餐厅,餐厅因为聘请到了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而轰动一时,所以每天都是人满为患,袁兆锋带着孙沁歌径直的朝着大厅里面走,值班经理看见两人就立刻协调了一下备用的座位将他们安顿下来了,“袁总……”值班经理礼貌的弯下腰向袁兆锋打了声招呼,“今晚您想吃什么?”
“有什么上什么吧?”袁兆锋看了一眼值班经理,然后就示意他可以下去了,按照从汤到最后甜点的顺序,将今天主厨手笔的餐点依次的上来摆好,从袁兆锋吃饭的样子看,你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米其林三星主厨的手笔,哪些是路边带着小花帽大声吆喝的巴郎的手笔……总之他不论吃什么,都是一脸大快朵颐的表情。
孙沁歌看着袁兆锋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询问他的表去哪里了?
“在肯亚的时候和人打了一架,表带断了,本来想回国了修一修,不过……找不见了。”袁兆锋很随意的说道,所有的神情都放在了面前的餐点上,就像是饿了几个世纪一样,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孙沁歌一直看着袁兆锋。
“怎么了?”袁兆锋把面前的羊排吃完之后看着孙沁歌问道。
袁兆锋手上的那块表是当年肖薇送的,当袁兆锋还是一个穷学生的时候,肖薇的父亲已经官居正厅级,这么多年下来只怕怎么说也混了个副部级退休吧?这块表一直以来袁兆锋都很爱惜,小的时候孙沁歌无意将表面的玻璃弄花了,为了此事袁兆锋头一次对她发脾气,训斥的她眼泪儿从那张稚嫩的脸上不停的往下掉。
而此时此刻,他竟然说的这么随意,只解释了一句弄丢了?
孙沁歌向袁兆锋比划想要和他谈谈,袁兆锋一口把碗里的汤喝完,放下刀叉看着孙沁歌点点头,“想要谈什么?如果还是宋康正的事情,就别谈了!我不会松口的,至少现在不会。”
孙沁歌表示她想谈谈袁兆锋。
“谈我?”袁兆锋指着自己有些好笑的反问道,看着孙沁歌很凝重的点点头,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和肖薇的事情你不用管。”
孙沁歌摇了摇头,她指着袁兆锋比划道问他这半年他在国外到底在做什么?
袁兆锋想笑,但是敛住了笑容,表情僵在脸上再加上他的黝黑的肤色,这一瞬的袁总看起来叫人觉得有些可怕,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问孙沁歌,“你都知道些什么?”
孙沁歌解释道自己每天都有看金融时报或者华尔街日报的消息,最近有一个大规模的跨国并购案,这家公司的ceo是原先袁兆锋的一个老客户,再加上这次并购案前后的操作手段和袁兆锋的行为方式如出一辙,这叫孙沁歌想不怀疑都不行。恰巧这个并购案开始,袁兆锋出国,而这个并购案结束袁兆锋回国。
孙沁歌还罗列了另外一项证据,肯亚咖啡豆的竞拍时间她早就叫人去打听过了,时间和袁兆锋报回来的时间出入很大,再加上埃塞那边也反馈说袁兆锋并没有过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半年袁兆锋去了一趟美国,孙沁歌看着袁兆锋伸出手问他要护照,意思就是如果他不愿意承认就拿护照出来对峙。
如果和自己说这番话的人不是孙沁歌,袁兆锋保证对面这个人的下场一定会很惨,不过现在他只是微微的点点头说一句,“你学会查我了?”
孙沁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要调查袁兆锋的,只是他曾经教过她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要根据所有的现象自己做出判断。现在她用他教的东西回馈在他的身上,袁兆锋只能苦涩的笑一笑,“我是去做并购案了,害怕你担心就没有和你说。”
孙沁歌皱着眉头看着袁兆锋,不解的是他说实话她会担心什么?又不是去参军打仗,再或者是去阿拉伯国家。
袁兆锋觉得还没吃饱,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吃一碗面条最畅快,他拿起桌上的香蒜面包三下五除二的塞进了嘴里然后对孙沁歌说道,“怕失败。”
孙沁歌定定的看着袁兆锋,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袁兆锋拍了拍手上的面包渣,看着孙沁歌盘子里还没有吃完的饭菜,“你还吃不吃?”
孙沁歌摇了摇头,将盘子推给了袁兆锋,他拿起自己的刀叉将她盘子里的肉全部塞进了嘴里,这叫孙沁歌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问袁兆锋到底做什么去了,会饿成这样?
“去参加了一个谈判,”袁兆锋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谈判是这个案子的收尾,对方想最后再搏一搏,不过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孙沁歌趁着这个机会问袁兆锋干嘛要放弃自己喜欢的职业呢?他明明就对这一行有着太大的热情了,如果是因为要照顾自己而放弃这个他所热爱的行业,那么她会觉得自己是他的负累的。
“不单单是因为你,”袁兆锋长叹了一口气,总算是觉得有五成饱的意思了,“我的名字上已经不允许出现失败两个字了,和那些年轻的刚刚出道、正在打拼的小伙儿不同,我摔不起。他们摔一跤转身就爬起来了,我摔一跤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说罢摇了摇头,有的时候光环加在身上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负担。
袁兆锋更害怕的是,他在孙沁歌的面前摔倒,他是她的父亲需要的不是她的安慰和照顾,而是为她的人生指引正确的方向,所以在她的面前,他不能输,哪怕是只有一次!
孙沁歌摇摇头,她才不相信袁兆锋会担心这件事情呢!
“为什么?”袁兆锋看着孙沁歌反问道。
孙沁歌解释道如果袁兆锋真的害怕自己失败,那么这次的跨国企业的并购案他根本就不会去操作,跨国企业的并购涉及到各地政府不同的反垄断和反文化入侵方面的法律法规,想要规避这一切限制而进行收购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袁兆锋几年后重新出道挑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投资个案,而是直接找了这么大难度的商业案件,这就足以见得他根本就不害怕失败。
袁兆锋把手里的刀叉扔在了桌上,看着孙沁歌,“话都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他顿了顿朝着孙沁歌摆了摆手,“不行,你这个样子肯定是找不到男朋友,女人就算是知道也要装作自己不知道,我要是男人肯定不会找你这样的姑娘!”
孙沁歌撇了撇嘴。
袁兆锋说道找男朋友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孙沁歌问道,“下午来的那个小伙怎么样?我叫你张叔叔给推荐的,相处着还行吗?不行也可以当朋友一样相处,你身边总得有那么一两个同龄人。”
孙沁歌咧出一个笑容,冲着袁兆锋假惺惺的笑了笑,叫他少岔开话题。
“我的事情你少操心,我照顾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袁兆锋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拍了拍孙沁歌的头,在桌上扔了一把钱就招呼着孙沁歌回家了。孙沁歌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左右袁兆锋的力量,他想好什么事情了,就一定会去做,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
这个性子大概从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孙沁歌看见走在前面的袁兆锋,手甩在自己的身体两侧,下意识的就有一股冲动跑了两步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袁兆锋的大手里。
手心忽然传来的温热叫袁兆锋心头一惊,转过来看了一眼孙沁歌,孙沁歌皱着鼻子朝着袁兆锋笑道,她向往做袁兆锋女儿的感觉,向往那个懵懂无知的年少青涩的时光。袁兆锋握紧了孙沁歌的手,拉着她继续朝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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