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芳苑里点着沉香,袅袅青烟从纹着花枝蔓草的香炉幽幽升起,香味清雅,不浮不躁。良妃难以入眠,便倚案绣起荷包,一针一线,每一步都尤为细致。
就在听说李渊致去了绯烟阁那一刻,她心中有了郁结。
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努力让他注意。他的冷漠,他的严谨,他的勤勉……她所熟悉的他的一切,唯独心软和关怀。而这些她所梦寐以求的,却是尹梓颜唾手可得的。
良妃是了解李渊致的,他为人隐忍,手段利落,凡事深思熟虑,眼中只有权位社稷,任何女人在他心中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她一直是这样想的,为此还有些失落。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他的心门,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若他还像往常那样的难以接近,或许她也不会这般难过。
想到这里,良妃低低地沉了一口气,稍不留神,尖锐的针头扎破细嫩的手指,鲜红的血似雪里盛开的红梅,冶艳得刺眼。
“哎呦,娘娘您流血了。”一旁伺候的俏生担面露忧色,“奴婢替您拿些药酒来。”
“犯不着。”她把手中含进嘴里,少顷又幽怨道:“小伤,不碍事。就怪我总想着王爷,一时间分了神。”
俏生自打良妃进府就跟着伺候,主子对王爷的体贴入微,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比她主子更尽心尽力伺候丈夫的,俏生还未曾遇到过。只可惜她主子命薄,这些年空挂个侧室头衔,无缘替王爷怀个一儿半女。而那尹二小姐才刚入府不久,王爷就格外上心,相比较而言,她家主子愈发的可怜了。
“娘娘你别担心,颜妃娘娘不过是仗着年轻貌美,过不了许久王爷就厌倦了。”俏生忍不住扯了句话安慰良妃。
良妃苦笑:“俏生,王爷是怎样的人你我还不明白吗?他何曾对我动过情?又何曾对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动过心?”说时胸口隐约有些钝痛。
事实如此,无法辩驳。俏生听罢气断声吞,不由得埋下了头。
摩挲着手中的荷包,上头一对鸳鸯栩栩绣得如生,稍稍收尾便可完成。良妃端详了好一会儿,勐地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朝着俏生侧目一瞥,凝眉道,“俏生……我不甘心。”她向来是逆来顺受的,是温婉可人的,亦是从不埋怨从不奢求的,可如今的嫉妒早已填满她的心,难受得快要窒息。
俏生听着好不开心,“娘娘既然不甘心,何不放手一搏?暂不说后宫佳丽各施手段夺恩宠,就是平常人家的妻妾都是绞尽脑汁想拼个一席之位。坐以待毙终归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她见良妃有些动摇,顿了顿又接着说,“再说了,谁人不知大梁如今一分为二。太子明为储君,可我们王爷手握重权,加上皇后娘娘一旁辅佐,日后还指不定是谁继位呢!娘娘若失此良机,定会遗憾终身呐!”
良妃思量一番,觉得俏生说的颇有道理,踌躇之下,渐渐有些心动,“容我再想想。”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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