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不要这么说嘛~」
「对对对。就你最没资格这么说。」
司仪的吐槽让会场的观众大笑了起来。
这些看起来像是临机应变的演出,其实都是事先套好的内容。虽然没有正式的剧本,但事前会先决定谈话的大概流程,并且确认NG的话题。
可以提及皐月星见是前童星艺人·星川早少女兼女高中生的事实。虽然不禁止提到学园祭里的冲击告白,但希望尽量不要勾起大家的回忆。原则上禁止谈到造成该事件的原因,也就是网路上流传的合照。
声优介绍、监督等工作人员的致词、脱口秀、完整版主题曲的演唱会等内容,让活动一直处于相当热络的状态。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各位,今天高不高兴啊!」
司仪对着观众席伸出麦克风。
「高兴!」
巨大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们也很高兴!幻葬的晚会将从这个礼拜开始播放,一、二、三!」
「请大家一定要收看!」
早少女以及其他声优也一起这么大叫着。
布幕也在这个时候缓缓降下,将掌声久久不散去的观众席与舞台做出区隔。敦请到场者迅速离开的广播立刻随着BGM响起。
「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
舞台上的表演者们互相慰问对方,接着便各自回到休息室去。这时工作人员也开始折卸布景了。
「呼—……」
为了让发热的身体冷静下来,早少女用力吸了一口气。她一边用手背擦汗,一边走到舞台侧边。
「辛苦了,皐月。」
在拿着毛巾迎接早少女的野间经纪人身后,还可以看见另一道人影。
「……一大……?」
早少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接着顺便捏了一下脸颊来确认是不是在作梦。
结果不是梦境也不是幻影。一大的胸口就挂着前几天交给他的后台通行证。
「表演得很棒唷。早少女。」
一大笑着竖起大拇指。
「骗人……你从什么时候就来了?」
「活动开始前我就到了。但我拜托野间经纪人先帮我保密。因为不想在正式表演前分散早少女的注意力。活动开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看表演罗。」
「……这就表示……你选择了我,应该说,选择了人家……没错吧?」
早少女很想冲过去。
但脚却不停发抖,光是要站稳就很不容易了。
「是啊。」
进行这样的对话时,一大已经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但是——
「方便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我知道理由呢?」
匆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早少女的视线朝舞台旁边看去。
一大也回过了头。
那里果然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鹰奈……真爱同学……」
看见两个人后,一大忍不住低声叫着她们的名字。
真爱应该是直接从派对会场到这里来的吧。她身上穿着深蓝色礼服。而鹰奈则是穿着运动服。手上的包包之所以有些变形,应该是里面装了优胜奖杯的缘故。
「是我去找鹰奈同学一起过来这里的。」
在一大与早少女发问之前,真爱已经以平稳的笑容做出了说明。
「我在会场里没看见您,而您也没有去帮鹰奈同学加油,那么就一定是到早少女同学这里来了。」
「那、那个……早少女。恭喜你了!」
鹰奈以形容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表情这么大叫。
原本决定绝对不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看见这张脸后,一大实在没办法不发出声音。
「两位……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阿一本来就要做出决定,而我们之前不是说过……要接受任何结果了吗!」
「是啊。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责怪一大先生。是为了祝福好友的恋情终于有了结果。」
出现在真爱脸上的,不是完全看开了的笑容。
里头还带着悲叹、困惑,当然还有忌妒。真爱也同样带着各式各样的感情。
原本认为自己相当清楚。
向尽了全力,并且提起勇气面对这种结果的两个人道歉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
但一大心里依旧想着,如果她们允许,那么自己还是想对她们做出说明。
「藉由和每一个人约会的形式,让我获得了能好好考虑的机会,而我也真的烦恼了许多。」
一大笔直地凝视着鹰奈与真爱。
「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对每个人都好的最佳结论。这样的话,就抛开立场、将来等所有的事情,选择在约会时让现在的我感觉到和她在一起最开心的对象——只要选择现在的我喜欢的心情,才是最诚实的结论……我是这么认为的。」
宣布选择某个人与不选择另外两个人的理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当任性,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行动。
但真爱与鹰奈依然一边点头一边侧耳倾听着。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了,真爱同学要继承财团,鹰奈要继承道场等事情都没有成为重大的负担。我反而认为——把这些条件加进去后,考虑到从现在开始努力用功的话,是不是就能成为适合真爱同学的伴侣,或者是不是可以帮助鹰奈经营道场等等——这种计算过合理性与好处才决定的行为才是不诚实。」
「是的,这我知道。」
真爱这么回答。
「前阵子我离家出走时,一大先生也曾经这么说过了。应该说,在这样的前提下,您还愿意考虑我的处境到这样的地步,我已经很感谢您了。」
「不至于完全不用顾面子,但也不用拚命想耍帅来帮助对方。可以有点放松又有点装模作样,然后快快乐乐地一同成长……我发现自己想谈的是这样的恋爱。」
不单只是选择谁那么简单。
而是想和那个人谈什么样的恋爱、构筑起什么样的关系。
和鹰奈在一起时的轻松感确实很棒。
为了真爱而拚命努力也是非常充实的时间。
但是,和早少女之间充满刺激的对话才最让一大心动。
当然无法毫不犹豫地说出早少女是最棒的唯一人选。因为一大也确实感受到真爱与鹰奈的魅力。
如果发生过的事情顺序稍微改变,或者过去的小小选择有所不同的话,心情的比例也会不一样了吧。
但现实生活里不会出现分歧路线,也不能重新来过。
现在做出的结论就是唯一的真实。
「我喜欢早少女。虽然无法发誓这会是份永远的爱,但这绝对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心情——我也希望……这样的心情能够永远保持下去。」
「一大……」
早少女以湿润的眼睛凝视着一大。
「啊啊~那就没办法了。」
鹰奈像是死心了——或者应该说装出死心的模样来挺直了背部。
「我的确是变得比较有女人味一点,但我和阿一到了事到如今也很难变成情侣那种关系了。认输了认输了!」
她说完便直接走了过去,然后低头把脑袋靠在一大胸口。
「不过呢,我虽然是输了,但还没有失恋唷。」
「咦?」
出乎意料之外的发言,让一大发出了问句。
「因为我喜欢阿一的心情还是没有改变。我不想失去内心深处的心动感觉。所以呢,虽然是真心希望早少女能够幸福,但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如果转淡,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发动反击!」
这是在空手道上从未尝过败绩的她首次出现的心情。
「嗯。我知道。」
早少女用力握紧鹰奈的手。
「我不会哭唷。因为桃乃说过,要是让我哭了就要用铁拳制裁一大。」
她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嗯,谢谢你。」
一大静静地抚摸着鹰奈的头。
「还要做炒饭给我吃唷。我最喜欢吃阿一做的饭了。」
「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完全不用客气唷。」
「我会在冬天前编好围巾,你应该会收下吧?」
「那是当然。我很期待唷。」
嘶……
靠在胸口的头部离开了。
「那我要回去了。阿一还有早少女……再见了!」
鹰奈在没有抬起头的情况下拚命挥动右手,然后转身跑走了。
目送她离开后,这次又换成真爱靠了过来。
「要再次恭喜二位。还有也要谢谢你们。」
她拉起长礼服的裙摆行了个礼。
为了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强行让自己专注在形式上。
「只知道狭窄的世界,连自己的不成熟之处都看不出来的我,能够像是重生一样,都是因为遇见早少女同学的福还有一大先生的帮忙。」
她伸出双手来分别握住一大与早少女的手。
「今后我不论是在工作或是私底下都会遇见更多的人。说不定最后会遇见比一大先生更具魅力的男性。」
如同星星一样多的异性里,实际能相遇的人数其实有限,在遇见的人当中能真正成为恋人的不是最理想的另一半,而是最棒的另一半。
但是反过来说,这也就表示可能还有尚未遇见的更棒的人存在也说不定,同时也代表还有主动追求新邂逅的价值。
「但是在那之前,我最爱的人是一大先生的事实依然没有改变。虽然不至于像刚才的鹰奈同学一样,但只要早少女同学有不适任一大先生另一半的举动,我一定不会客气。你们两个人有成为最幸福情侣的责任。」
「嗯。我会铭记在心。既然是和情敌竞争后赢得的宝座,就一定要牢牢地坐稳。在试镜里获得演出机会后,我就绝对不会放弃那个角色。」
「我也会努力不让真爱同学蒙羞。」
一大和早少女也加重力道回握真爱的手。
「两位有这样的志气真是太好了。」
放开手后,真爱便往后退了一步并且再次行礼。
「那么我也要告辞了。我还没有不解风情到打扰两位好不容易才有的独处时间.」
挺直背杆转过身子后,真爱也从现场离开了。
「她走了……」
「嗯,是啊。」
早少女低声呢喃着,而一大则是把她的肩膀搂过来。
与其说是故意这么做,倒不如说是回过神来就发现手臂自己有所行动了。
「啊……!抱、抱歉!我才刚表演完,现在还满身大汗!」
早少女急忙想移开身体,但一大没有放松力道。
「那个……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一定会流汗吧。何况沾到喜欢的人……应该说女朋友的汗水本来就算不了什么。」
这时连一大自己都觉得有点太做作了。
但会想这样子耍帅,也是因为对象是早少女的关系。因为知道早少女会确实地接受,并且回应自己的态度。
「嗯、嗯……我……应该说,人家也……啊,果然还是用我比较自然哦?其实我也是这么想啦……」
面面相觑后,他们便一起屏住呼吸。然后都变得满脸通红。
「之前也以冒牌恋人的身分做了许多事情,但真正在一起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但我们是刚刚才变成真正的情侣的,所以不好意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把两人的关系实际说出口后,一大的脸就愈来愈红了。
「嗯……对了,早少女。这个给你。」
一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裹。
放到早少女伸出来的手上的,是一个绑了缎带的扁平小包。
「咦?这是……」
「没有啦。其实上次约会的时候,我就决定要送你礼物了。但是却因为当时的情况而错过了时机。不过隔天再交给你也有点怪……」
「谢、谢谢。我可以打开吗?」
一大点了点头。
包裹里面装着一条说是白色应该更接近象牙色,而且还带有刺绣的手帕。
「考虑了很久后,我觉得这种时髦且有实用性的东西比较好……而且可以随时带在身边。虽然也觉得有点没创意就是了……」
「嗯。我很高兴。谢谢你。」
两个人凝视着对方——然后同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我们两个怎么到现在才在害羞啊。」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总觉得很可笑……」
这也是两倜人首次有了在一起的真实感觉。
没有过于浪漫,也没有过于现实。
与高兴时不同,当不好意思的感觉超过极限时,也有可能只能忍不住发笑,这才是真实世界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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