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为领队兼作词作曲者的梶木带却着微妙的表情歪了歪头。
「怎么了吗,梶木君?」
「不,没事。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以一脸认真的笑容摇了摇头,梶木打消了疑虑。
早少女本人则注意到了,恐怕他所感觉到的些微违和感的正体是……
昨天自己由于情绪波动,没能好好地唱出来。
所以今天就不再深入思考歌词的内容,果断将其划为无意义的声音序列,与自己的感情分割开来单独处理。即使暂且能用技巧瞒过去,但在对此经验丰富、而且还是创作者本人的梶木的耳中,还是会听出没有投注感情的缺点吧。
即使音量和声域再好,论表现力的话,声音合成软件仍然会显得失色。
「难道说早少女同学,是在意埋伏在校门的那些人?」
在舞台下最前排观看的卓山问道。
「呃?为、为什么那么问?」
「因为总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啦。」
不愧是偶像宅,即使自己不会唱歌和演奏,他依然有着不俗的鉴赏能力,似乎能敏感地察觉到歌声不带任何感情。
「也、也许吧……」
「那样大可不必担心啦,已经收到作战成功、大获全胜的邮件了。虽然此后还有约两组人出现,不过也都赶走了。」
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明。
放学后早早回去的一大刚走,妹妹铃音就到了九比户高中。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搭计程车直达的。
这是昨天,在电话里跟真爱和鹰奈商量的钓鱼作战。
铃音穿上九比户高中的制服当一回冒牌早少女引走缠人的粉丝,再让鹰奈用实力去排除。尽管计划有点强硬,但看样子进行很顺利。
「话说回来,妹妹和你很相像呢。真的,认不出来啊。」
大概是想起铃音的长相吧,卓山带着莫名满足的表情连连点头。
实际上,当时在场的同班同学都有相同的感想。能一眼认出是妹妹的,除了家人就只有一大了。
还有负责当天的警备的男生被执行委员长勇司派发了校内警卫的袖章。他们以此标明身份,检查校门或后门是否有可疑人士徘徊。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早少女的安全,对他们而言也是预先演习。
搜寻和监视可疑的人物不用说,必要时候还得以沉稳且坚决的态度去执行警告并加以排除等任务,对外行的高中生来说不易做到。当然为此勇司特地准备了指南和台词集,在此基础上还举行了讲座。
这样一来,应该足以确保舞台表演当天早少女的安全了。
「那,星川同学。讲话方面怎么办?我是有准备了一些啦。」
卓山设计了几份稿子。
顺其自然地从声优的角度出发向粉丝表示感谢的,规规矩矩地以高中生的文化祭为重点的,以说笑为中心的。
还有,针对这次的骚动明确发表情侣宣言的。
是在各首曲子开唱前说,还是在中途,亦或是最后结尾呢。根据时机的不同,稿子有微妙的差别。
「考虑到偶像宅和声优粉丝有所不同,我姑且是参考了几个动画网站上的声优偶像的演唱会影像以后再尝试制作的。研究的成果应该有体现出来。只是,早少女同学还没有出演过受到动画宅认可的角色,所以要加入那方面的梗把气氛搞起来是有点难度。」
「嗯、嗯。谢谢了。」
因为不搭理的话有可能会演变为针对研究内容的演讲,所以早少女先道谢了结束话题。
「当然照本宣科的话也有点无趣,所以最终还是打算以这个方向为基础由星川同学来自行调配了。」
「嗯,让我考虑一下。」
就一个公认的宅来说,干得很棒。
譬如说情侣宣言模式。
他是无时无刻都支持着我,让我得以同时兼顾学习的重要之人。在正式出道前以这种形式成为话题,我为惊动到各位粉丝一事表示歉意。但是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尽管这样说有些任性,但希望今后大家也能多多支持。
慎重地选择不会激怒粉丝的言辞,在不公布一大名字的情况下往有男朋友存在的声优五月星美方向引导。而且,也不对网上的传闻作出可能会招致臆测的反驳。
有一大相陪的声优早少女——那在超出卓山估计的意义上,说中了真实。
「曝出了恋人的存在而引起骚动的人,在偶像的历史里也为数不少。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值得学习以及要引以为戒的前例都是相当丰富的。」
在早少女笔记的同时,卓山在旁自豪地解说道。
「就这份只有一个版本。」
关于情侣宣言的,只有歌唱完毕后的版本。
「毕竟是具有冲击性的内容。要是在刚亮相或者途中就说出来了,可能会引发观众的骚乱,到时候即使警备组有办法应付也不知道表演还能不能开下去。虽然这种说法有点那啥,不过在最后说的话,在最坏情况下也更容易跑掉。」
一直很开朗幽默的卓山,这次罕有地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也是啊。」
「嘛,正戏始终是表演。至少我个人是不太喜欢幕后的人经常走到台前去的啦。最终就由星川同学来决定,可以吧?这份笔记用来参考一下就行。了」
「嗯,真的非常感谢。」
早少女再度道谢了。
即使谨慎到这种程度,情侣宣言也会伴随着相应的风险。
那么,若是在此之上的宣言又会如何呢。
嗡!
贝斯弦弹出的低音颤音,打断了早少女的思考。
「喂——差不多要重新练习了喔。」
听到梶木的声音,各分部的人都拿好了自己的乐器。
早少女也站到了柱式麦克风前,打开了自己体内的开关——打开了仅仅是以正确的形式,作为一台遵照程序表演的机械的开关。
结果,练习顺利地进行下去。
渐渐地所有人的状态都好了起来,配合也默契了。
没有任何人清楚地意识到,位于中心的主唱仅仅是依赖技术来歌唱。
「嗯,大致上感觉挺好的。虽然完成度相当高了,不过保守起见,明天再彩排一下吧。」
以梶木的招呼为标志,今天的练习结束了。
「星川同学,这个拿回去试穿一下吧。万一尺寸不对的话,明天我就去换一下。」
「嗯,谢谢。」
等候练习结束的卓山,递出了带有出租店牌子的装衣袋。打开拉链一看,里面是偶像风格的服装。
「露出度会不会太高?」
「不会,没有问题。」
虽然是会露出肚脐的设计而且裙子的长度也短,但因为下面会穿紧身裤,所以虽然看起来露出度高,紧要地方却守得严严实实。
在早少女检查服装期间,舞台的收拾工作即将完成。
久候的武志走近美希身边,帮忙收好电子琴。
「回去的时候怎样?要去喝喝茶吗?」
「唔~已经跟妈妈说过要练习,晚点再回去了,到哪里去吃个饭吧——家庭餐厅或者快餐店都行。」
「我顶了一份兼职,所以稍微奢侈点也行喔。」
「这样啊。那,甜品方面我就不客气了?」
无拘无束的谈话间,传出了喜悦的气氛。
不是为了晒给别人看的、非常普通的情侣间的对话。
假如假扮情侣的状态维持下去,早少女和一大也许同样会表演出那种互动。然后也许会渐渐地假戏真做——早少女曾经是那样以为的。
但是——
猛地甩了甩头,早少女将脑海里浮现的想法拭去。
然而接二连三地,过去的回忆不断苏醒。
放学后随路到饰品店去,得到了初次获赠的小礼物。在快餐店里交谈,相约到远处的书店去。
在某种条件下,液体能够令超出界限的物质溶解在内。在那之后,只需要细微的振动——只要给予那种状态下的溶液一点冲击,溶解的溶质就会结晶化。
如今的早少女,就是一大的饱和溶液。
不管是怎样的刺激,都会勾起回忆,然后引发思考。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星川小姐?是身体方面的?」
向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的早少女出声的,是足以令人仰视的巨汉。
那是今天放学后再度由真爱——不如说是天弓院家正式派来的阿诺德B队的远樽。
不仅是保护早少女,还在监视方法、有效且不会引起问题的赶人手法等地方上给负责警备的学生当教练。
只是,服装并不是平常的黑西装。而是不知从何调配而来的、九比户高中的校服。大概是定制品吧,穿起来还挺合身的。然而脸上却依然是黑又硬的墨镜。
「啊,不,没问题。只是在思考一点事情而已。」
「那么,请问是要回家吗?已经收到了正门和后门都不见可疑人士出没的报告。方便的话请往这走。」
「呃……远樽先生?为什么今天是这副打扮?」
「身为警卫,有时候需要在明,有时候也需要在暗。」
远樽以厚实且带有威压感,但同时也含有父性般温柔的低音说明道。
需要担任护卫的时候,大致有两种处理方式。
首先,是夸耀防守侧战力示意出手的话下场会很惨喔有人在盯着喔的办法。例如露骨地宣示威压的黑西装,和位置显眼的摄像机。
可是这样等于是主动告诉袭击者这里有重要的东西喔。而且周围的气氛太沉重和苦闷也是一个问题。
于是还有一种办法是警卫实行隐蔽或变装,在暗地里进行保护。
「这次星川小姐本人也进行了变装,所以我们判断,护卫也需要融入到周围环境里了。」
这道理早少女是明白,远樽他们的努力也值得认同。
但是足以到好莱坞的动作片里当主角的硬派大叔,穿上高中校服以后不是反而更显眼了吗。
可是面对从头到尾都一本正经地说话的远樽,尽管觉得失礼,早少女仍是禁不住笑了出来。
「终于笑了呢。」
远樽也放松了脸颊。
「啊……」
早少女这才反应过来。
尽管有警备方面的合适理由,不过这身打扮更多是出于逗笑早少女的关怀。
「社会上的状况固然严峻,但据大小姐所说,星川小姐在精神方面同样处于敏感的状态。当然,从我们的立场出发,是不可以干涉隐私的。然而护卫的对象本人处于憔悴、注意力散漫的状态会影响保护工作也是事实。」
有适度的紧张感倒是件好事呢——如此补充的远樽露出充满魅力的笑容。并非只是忠于职守,亦非单纯地奉命行事,表情里充满的是以自己的意志和判断完成了一项工作的心情。
此前早少女曾有过多次和天弓院家的警卫们打交道、基于工作上的必要进行对话的经历。
只是,这还是早少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人情味。
坐黑轿车回到公寓里以后,只见铃音已在家里久候。
「欢迎回来,姐姐!」
一打开门,她就以飞扑的势头出来迎接。
「我回来了,今晚是要住下吗?」
早少女一边拿下变装用的眼镜,一边问道。
「嗯,妈妈和爸爸也说了担心姐姐所以让我待在你身边了。」
双亲原本就不是打心里赞成早少女在演艺圈活动的。即便如此,碰上这种事件的时候却没有来劝她引退,这点支持令人很开心。
虽然开心,但同样也有负担。
「今天的钓鱼作战有跟妈妈他们……?」
「那总得保密,毕竟十有八九会被制止说别干危险的事。不过我只要是为了姐姐,就算有一点危险有一点风险有一点危机也在所不惜!而且鹰奈小姐肯定会来救我的……哎呀?」
早少女替妹妹戴好了因为动作过大而歪掉的眼镜。
「这份心意是好……不过要适可而止喔。」
尽管早少女也同意了这次由真爱提议的作战,提供了协助,但还是想尽可能地不让妹妹卷进来。铃音在行动力十足的同时,很多地方未免太过轻率了。上次也因此惹出了大麻烦。
「嘛,钓鱼作战暂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料理和洗涤和扫除就交给我,姐姐专心投入集中到文化祭上吧!」
她轻轻转了一圈,穿上了围裙。
「住下来是可以,不过你学校那边要怎么办?」
「反正就到周末为止,从这里过去也没问题。书本和制服都全部拿到这里来了。」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大型的旅行包。
「从这里去得花一个半小时啊。」
从东京西边到千叶县。虽然不需要换乘,但对于不习惯赶时间的铃音来说不会有点难吗。
「谢谢了,真的,很感谢。」
「那么姐姐,晚饭要吃什么?随便点喔!」
「唔,什么都行。我没多少食欲,所以清淡点就好。」
铃音的声音非常开朗,但话却谈得不太拢。
理由很显然,是因为早少女处于低落中。
铃音的情绪之所以高涨到有点刻意的程度是想激励身处麻烦当中的早少女,这点事不难理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
然而早少女却没有余裕回应妹妹的关心。
深重的罪孽令自己痛苦难堪,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份痛苦才不能被治愈。
因为这是折磨一大的惩罚。
「不行啦,就算只是唱歌也和表演一样会消耗体力的吧?那样就得充分充足充实地补充好营养才行。我会加倍努力下足功夫全神贯注尽力弄得容易入口一些的!」
说着,铃音往沸腾的锅里加入清汤颗粒,最后放了搅拌好的鸡蛋做出了一道洋风的杂烩粥。
清淡且容易消化,而且还含有蛋白质。这道料理足以体现出铃音的关怀。
「我开动了。」
「吃吧吃吧吃吧!」
一尝。
「……难道不好吃吗?」
铃音从桌子对面探出身子问道。
「不、不是。很好吃啊。」
自己的表情,有难看到让铃音担心吗。
即使大脑理解到眼前的是精心炮制的料理,舌头却尝不出来。
貌似连身体本身都化为荒漠了。
「对、对了!我现在突然间想到了……」
铃音不自然地转换话题,一口气把如同事先想好的台词说完。
「要不打个电话给一大先生?对姐姐来说这是最有用的营养了吧?当、当然方便的话我也想问候他一声……」
「不行!」
「呃……?」
听到意想不到的大声,铃音猛地一抖。
「你、你想想看……这次的骚乱也给他添了麻烦,于是彼此就商量好了暂时减少接触……」
即使有得到了协力,也不可能把话对铃音全盘托出。
说明了的只有交往被曝光,为此早少女要在文化祭里上台表演的事。所以她不知道一大和早少女之间没有真正的情侣关系,也不知道他们已经闹掰了。
「这、这样?不过,打个电话之类的和粉丝没什么关系吧?」
「呃,你想,暑假前铃音来的时候,不是有奇怪的电波吗。」
「啊啊!说起来的确是那样!姐姐,在那之后有好好彻查清楚线路吗?」
「嗯、嗯。是有查过……」
利用上次的借口,又再编出新的谎言。
这种假话只会助长早晚会爆发的地雷。即使亲身体验过这个惨痛的教训,但早少女依然重蹈覆辙了。
「吃饱了,我去、洗下澡。」
放下汤匙,早少女站起身来往浴室走去。
刚准备脱下衣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制服。换作平时的话在用餐前应该就会换成便服的,果然是受精神压力太大的影响么。租来的衣服也得确认一下才行。洗完澡以后就试一试吧。
因为是单间公寓,浴室也是狭窄的独立间。即使想在浴缸里尽可能舒展一下手脚也无法如愿以偿。本来平时还会用温水慢慢洗,但如今却只是以强劲滚烫的热水冲刷肌肤。
几道激流沿着复杂的身体曲线滑下。
高温与水压,刺激着肌肤。
让人觉得必须要更痛一点。
现在还不够。她希望能受到责罚,受到与犯下的罪过对等的惩罚。
不可以得到幸福。
不可以期望安宁。
不可以取得成功和荣誉。
无声的非难,在心底里悄然涌起。
只是被讨厌的话,还可以设法令他回心转意。
然而现状,是早少女——早少女她们的肤浅和任性一手造成的。
即使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这种行为依然背叛了一大帮助女生解决麻烦所付出的努力和辛劳。
在不安、自责和悲伤的夹击之下,早少女几乎都要喊出来了。
可是,现在出声会让铃音听见的吧。一定会受到妹妹的担心、安慰、鼓励的吧。而那也不过是填不平深重罪孽的、亲人的慈爱。
所以早少女没有哭出来,只是紧紧咬住了嘴唇。
仅以肌肤上流淌的水流,暂代泪水。
「不要紧、的吧……」
一边拿海绵刷锅子,铃音一边自言自语道。手边的水龙头和隔着后方的门的喷头,两股水声之间混进了细微的声音。
尽管表现得很坚强,但早少女的样子有点怪。
就算是被初次见面的粉丝说了有点傻乎乎的铃音,也能明白那点事。即使试图用演技加以掩饰,不过两人始终是共同生活的姐妹。
很难想象原因只是男朋友的存在在网上被曝光。
那种态度,不是单纯的迷惑或伤脑筋。感觉更像是被什么——给伤害到了。
譬如说因为这次的骚动被事务所斥责了的话,应该会向家人发发牢骚才对。即使姐姐能干而妹妹靠不住亦然。
也不是在学校里引起问题了。铃音有和钓鱼作战时遇到的同班同学们谈过,大家都接受了早少女是声优的事实,打算保护好她不受粉丝干扰。
「难道是……和一大先生处不好吗……?」
清洗餐具的手停下了。
「不可能、吧。」
铃音来回摇了摇头,拭去冒起的疑虑。本想一笑了之,但嘴角却僵住了弯不起来。
假如两人分手了的话,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傻、傻瓜!我在想什么啊!」
打消忧虑的同时,铃音用水龙头的水冲掉洗洁精。
然后再度让海绵起泡,唰唰唰地用力清洗锅子。就像要把自己脑海里浮现的异想天开的念头给抹消一样。
因为势头过猛而溅出来的白色泡沫,沾到了鼻子边。
铃音是真的认为一大很棒。找男朋友的话,像那样的人是最好的。
只不过要抢走在遇到自己之前就跟姐姐交往的人,是绝对办不到的。
因为自己抱有好感的是早少女的男朋友一大。
原本,人气处于上升期的声优被发现有男朋友——那个风险,铃音早在暑假前就警告了一大,还曾设法拆散他们。结果却被提醒了自己想太多还有干过头了。
当时,铃音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是不会有问题的,他不是遇到什么事就会抛弃恋人的人,在遇到危机时值得依赖。
这种程度的困难,是不可能动摇一大的心意的——铃音如此确信。
那么——早少女方面怎么样呢?
想象不到她会讨厌一大,也没有那个理由。
只不过从早少女的立场来看事情就是把那个人卷到了自己引起的麻烦里。可能是为此觉得内疚吧。
和添了麻烦以后再抱有好感的铃音不同。既然目前在交往中,苦恼也会更上一层吧。
如果还是不想和一大分手的话,能够减轻他的负担的办法是——
「不、不会那样的吧!」
铃音忍不住发出声音,否定了自己的联想。
一大是非常有魅力的男朋友。和另一样宝物相比,也足以放在天秤两端衡量。
假如非得要选择其中一方的话?
「姐、姐姐和我不一样!一定会把双方、任何一边、全部、想干的事都贯彻到底的!」
希望早少女能够得到幸福。不管是作为声优,还是一名女孩子。
而且,不是由自己单方面所认定的幸福,而是要早少女自行选择的。
「所以,现在也要这样滚滚来。」
这次,笑开花了。
用毛巾一擦洗完的锅子,顿时传来锵的一声悦耳声音。
同一时候——
在天弓院家里,真爱和志束也在用餐。
吊灯照耀下的餐室里,铺着纯白桌布的大桌边只有两人在席,周围有女仆候命。
在这个家里,用餐并非单纯的休憩时候。同样也是让身体熟习得体礼仪的练习。身上背负的社会责任之大,与日常的一切都息息相关。
「志束阿姨,感谢你听取了我的任性之言。」
以应季的新鲜黑鲷烹调而成法式烤鱼,被餐刀切成小块。
这是用上了正统的法式烹调技法之余,还发挥了材料本身的淡泊味道的杰作。但即使头脑理解了厨师的工作,舌头却无法随喜悦而颤抖。
「无需介怀。确实你说的对财团也有利益,是我疏忽了的地方。」
说罢,志束也用叉子把料理往嘴里送。
昨晚,在志束回家以后,真爱坦白了所有的事。还在那基础上,誓言今后的行事会更加谨慎、对将来继承财团以后自己该如何行动已经得出了结论。
还有请求将自己减少外出的期间没有了任务的警卫,正式派去当早少女的护卫。
「一旦早少女被缠人的粉丝紧追不舍,私生活方面的话题愈演愈烈的话,估计一大先生的名字也会传出去。在当前情况下,守护一大先生的隐私不是和天弓院家的关系一致吗?」
这个提议,被志束接受了。
万一被相关人士遇到,来问为什么天弓院家的警卫会陪着声优呢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因为早少女是真爱的朋友。
「不如说这还令人高兴啊。没想到真爱你,会深谋远虑到那种程度,看得那么远。」
「这是经过打工和多数的人接触、见识外面世界的收获。」
所以接下来也——接着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咽回去了。
「但是,不要忘了你已经正式辞职了。也你也和我约好了会好好得出关于将来结论。」
「是的,我了解。」
早少女的绯闻虽在网上被一部分热心——不如说是极端的粉丝炒起,但目前没有继续扩大的迹象。
「据现场的远樽的报告,今天八木本君本人貌似和星川小姐分开行动,早早就回家了。真是精明的判断。假如再有两人在一起的照片被拍到,三隅等反对派接触到这件事的危险也会增加。总之就这样……」
所幸目前亲戚和财团相关人士里没有人把早少女的事件和真爱联系到一起。就志束的个人立场来看,是期待骚乱能逐渐平息,维持在表面上和真爱无关的状态下自然熄火。
「是、是啊。」
一大和早少女分开的真正理由,真爱心知肚明。
他虽然是以学校的朋友作为正当理由继续假扮情侣,但实际上是在拒绝早少女吧。
情敌的挫折并没有带来喜悦的心情。
因为真爱在早少女身上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只是由于这边本来就碰不到脸,所以一大不必特地拒绝罢了。
打工的同事,假扮的情侣——能找那样的理由见面似乎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了。
就是因为自己被对早少女的对抗心驱使而摆脱了志束的管制、强硬地叫出其他两人,结果才导致了如此悲惨的局面。
假如当初能够忍耐下来保持克制的话,三人暗地里串通好的事就不会被一大得知了。绯闻会化为一时的风波匆匆逝去,之后就可以按预定的那样认真做个了结了。
真爱无法相信三人间那不再偷跑、公平地重新开始的誓约,是因为假如换作是真爱自己的话也会违约。
现在,鹰奈果然趁火打劫了。
早少女也没有否认与一大的关系,利用了传闻。
正是三个人自己的猜疑心和自私,招致了最糟糕的结果。
「真爱,关于将来……」
可能是判断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经没那么高了吧,志束改变了话题。
「如果说你想增长见闻的话,那么去留学如何?既可以和俗事保持距离,也可以拓宽海外的人脉。」
「姑、姑且是由考虑过……」
那样,就意味着越来越难和一大碰面了。
心理上出现距离的当下问题固然难解,但在物理上被分开了的话那就连偶遇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真爱想留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里。
「不管怎样,都取决于你。希望保持原状留在本地的话也没关系。假如想锻炼自己,也可以找管理学和各国语言的家庭教师到家里来。」
「也、也是,那方面对我而言比较……而且日本的气候也更为适宜。」
待在这里的话,就还有机会。
也许可以就迄今为止的事向一大道歉,取得理解,并重新构筑关系。
只要在此基础上,自己能够取得足以支撑财团的力量——。
「不管是哪边,在此之前都得认真找个好对象,订下婚约呢。毕竟在海外可不能被下流的人给缠上了,而且首先得让分割派和窃取派都闭嘴。」
可是,刚刚萌生的希望立即被拔除了。
「你会无法接受也是当然的啊。强行劝说富豪的遗孤订下婚约的人,在故事里肯定是坏角。不过啊,故事是脱离现实的美梦,所以才美妙,动人。」
「……是,我知道了。」
听到志束略带自嘲的话,真爱也只能点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昨天和今天都以家里有事为借口,但实际上没啥好干的。外出也尽量要避免。不巧碰上了学校的人自然不用说,被早少女的粉丝给找着了同样会有麻烦。
所以一大只好直接回家了。
因为是历史悠久的住宅街,外来人士很惹眼——白天的时候更是如此。现在,没有见到可疑人物或跟踪者的身影。
「向显美阿姨确认一下……不至于吧……」
要是有发生过什么,对方应该会来告知的吧。
而且到冰鱼家去碰到了鹰奈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点干劲都提不起来,在客厅丢下书包以后,一大就那样到浴室去。为了让挤满烦恼的头脑尽可能清醒一点,冲了个强劲的冷水澡。
尽管如此,心中的阴霾依然不散。
用毛巾擦了擦头,还没干就穿上了睡衣回到客厅里。
打开电视,只见记者在晚间新闻报道着最新美食情报,但内容基本右耳进左耳出。
尽管收取不到意思的话就只是单纯的噪音,但总比一个人静静待着好。是什么声音都无所谓。只要没有了外界的刺激,自己体内积蓄的什么就会陷入不断反复的死循环。
行动和思考,都重复着昨天的所为。
「唉……」
然而意识还似乎没还有朝向画面,一大长叹一口气。
「我,该干什么好啊……」
要是瞬间爆发性地燃烧,然后炸开了的话还比较简单。那样就说明了这是愤怒。
可是窝在心里的感情究竟该如何称呼,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愤怒的心情毫无疑问是有的,但同时也感到了难受。
假如当真认为自己是单方面的受害者,那就该一股脑地批评三人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采取半是逃避般的态度。
「难不成,是想害她们伤脑筋么……?」
要说真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报复或者说回礼的心态,倒也说不准,但那也不是主要的。
到头来,一大自己也感到内疚。
所以,才逃避了直接面对。
要说早少女她们设了套,那么一大会中套也是因为自己有想要女朋友的欲望,况且还从假扮男友的角色里占了便宜。尽管过程之中有过辛苦、有过混乱,但事实上也有乐在其中。
一起去约会、接受特别的咨询、品尝亲手制作的便当、搂起手腕、脸凑到快要碰到的距离——这些是当大家的好朋友所不能品味的体验。是对某人而言尤为特别的一种喜悦。
那全部都是假的,只是演技吗。
「……先不说专业的早少女了……」
一起过了十六年的日子,一大能够确定鹰奈不是擅长搞阴谋的人。她基本上就一个单纯的家伙。
其实是真的喜欢却隐瞒心意维持假扮女友的角色,和暗藏捉弄人的真正目的坚持演绎假扮的假扮女友——鹰奈能够办到的,是哪边呢。
而真爱,尽管比想象中更为努力、更为坚强,但依然不识世故。
假如她是会偷偷地为捉弄一大而感到喜悦的人,那么在Sweet·Drop里的态度就等于是全部伪装的。再怎么说那也有点牵强。
那么,什么是真实呢。她们的真实意图存在于何处?
要确认清楚,说实话一大有点害怕。
一想到三人其实都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又会觉得那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呢。那要是属实的话,为什么要隐瞒真心呢。
状况已经超越了曲折离奇,简直支离破碎。
要说是命运的恶作剧,也未必太扯蛋了。
「啊——!够了!」
焦躁又再膨胀起来,一大忍不住抓起了还湿着的头发。
电视里的女记者品尝地似乎很美味的拉面,但此时的一大却毫无食欲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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