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一大也拘泥于从鹰奈那里学到的礼仪。
因为觉得无论是怎么样的对手、怎样的情况下都要遵守礼仪这个,是作为真爱的男朋友理所当然的。
“少年。你的流派?”
到刚才为止都在沉默着的伦德格伦用厚重的低音问道。
“只是从熟人那里接受了一点辅导,并没有正式入门。所以不能报上流派。请当做自成一派吧”
这个回答不单纯只是说出了事实。这样的话,就算自己输了也不会给冰鱼灭神流的名誉蒙羞。
“原来如此那么,我来啰。”
伦德格伦也低了低头摆好姿势。
做出数米的距离,两人正面相对。以体格来说,一大小了两圈有多。
打破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动作,像是结冰了一样的沉默的是三隅。
“对着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对手你在干嘛!还快点收拾掉!”
“好得”
眉毛皱了一下之后,伦德格伦迈着厚重的步伐缩短起距离。
想要看清对手的移动、目光、肌肉微妙的动作——那个“起手势”。
将所有全部交付于脑内闪现的印象,更加的缩减视界。
看见了——!
伦德格伦将左手按下。
比动作快数秒反应,放低腰身。
握紧拳头。
握紧这个从早少女那里获取的充有着能量的右拳。
对手的铁拳从肩膀上面擦过,狠狠地加上体重一边前踏一边把右拳挥向腰眼。
嗖!
咚!
脚步声和击打声,以细微的差距响了起来。
拳头,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热。
“咕!”
短短的呻吟了一下,伦德格伦退后了一步。然后迅速的重新摆好架势,低踢就飞了过来。
“到此为止!决出胜负了!”
与志束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对手的脚在离一大的小腿数厘米前停了下来。
“干得漂亮哦,少年”
“非常漂亮”
面对一脸冷酷却浮现了笑容的伦德格伦,再次的低头行了一礼。
能幸运地获胜的理由有好几个。
对手不是穿着比试用的道服,而是脱掉了平常的衣服进行比试。因为和道服不同——裸露的肌肤无法隐藏,所以容易观察到出手。再者下半身是普通的西裤,也因为和一大有体格差距,所以跟更容易会挥出攻守平衡的拳头来。
最幸运的是,三隅他是一个——因为清楚地认识到和这边有巨大的实力差距,而考虑了“尽量不弄疼对方尽快决出胜负”的好人。
鹰奈和早少女。
从两个人那里得到的坚强和勇气,集中在这一点一瞬灌输了进去。
“等,等等!不是还可以战斗吗?”
“如果是空手道的比试,就可以判断打出了充分而且有效的一击”
“而且说出一招定胜负的是三隅叔父呢”
志束和真爱轻易的封住了三隅的不满。
一大也在眼神里注入力量,瞪向了三隅。
像个绅士——并不是说只是一味的平和和低调。重要的某样事物被侮辱或者对方不遵守约定的时候,也需要用毅然的态度。
这也是从早少女那里学到的重要的关键。
“我知道了。不过好像打架的确是比较强啊”
不忘给一大赢取点数的价值加上贬低的言语,三隅的嘴撇了起来。
“再说了。并不是锻炼身体变强了就行了。跟我刚才说的那样,意思就是——如果需要的话只要雇用强壮的保镖就可以了。”
“跟平常跟我说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啊”
“下一个考试,回到宅邸里!”
无视志束的指责,三隅大步的走了起来。
回到客厅,三隅就命令部下把两个包裹拿了过来。
两个都是完全一样的大小。是有能坐四个人的餐桌大小的四角形厚厚的板状物。
通过部下们的手小心翼翼地揭开其中一个的包装,里面呈现的是好好的包装过的油画。好像是欧洲的某个地方。以蓝空为背景石头做的白色的家并排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明亮的风景画。
面对着被放到画架上的画,不知为何志束咂着嘴皱起了眉头。
“比腕力更加重要的是素养,然后是审美眼光。因为只有这个并不是能够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的事情啊。只有从一出生就被一流所包围的环境下成长,才能培养出优秀的感觉哦”
比如说就像美食,和如果不是在家中有专门的厨师从小开始就品尝一级品的人是不可能分辨出时季的材料的真正的美味之处的一样的道理。
“那么,八木本君,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吗?”
“虽然没有什么把握是尤特里罗吗?”
仔细的观察过后,慎重的回答道。
关于EcoledeParis的主要画架,一夜腌渍的连续学习了。眼前的这一幅,主题和笔触都很像尤特里罗。而且三隅特别喜欢的收藏的也是尤特里罗,事前从真爱那里得到了消息。
“果然这点程度如果不即刻回答就郁闷了啊。因为好戏在后头呢”
三隅啪的打了一下响指后,另一张的包装也被揭开了。
呈现的是——完全一样的话。
“这个有一幅是真迹而另一幅是赝品——不对!应该是称为模作”
三隅骄傲的说,真迹被严格的保管住,因为某些原因而给别人看的时候原则上是拿模作出来。
“万一蹭坏了或者弄脏了就麻烦了,而且大部分的客人都不清楚真迹的价值。如果给些差劲的家伙看眼红就不好了”
三隅挂在嘴上的话,在一夜腌渍学习的途中就已经知道了。
美术收藏家——特别是在日本人之中,有着极度讨厌将自傲的收藏给别人看的人。
怕会因此作品被玷污、价值下跌的一种迷信。
好的事物,尽量的为了更多的人而介绍。面对着跟像是要传达作品的价值的真爱和志束完全相反的想法,一大的脑中浮现了不愉快的感觉。
“让八木本君来猜猜看哪个是真迹吧?”
“”
理所当然的,但是却很刁难的出题。
如果是关于尤特里罗的知识以及司空见惯的像美术史的话题的话,可能靠急急忙忙塞进脑袋的知识多少能够招架一下也说不定。
但是说到要分辨话的真伪的话,外行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正是如果不是平常就接触真迹的人,或者是经过训练的专家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同样大小的包裹并列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已经预测到了这种不合理的难题,志束咂了咂嘴。
“毕竟是要在天弓院财团的中枢吸收外面的人啊。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不能轻松做到的话,那就麻烦了呢”
没有大量讽刺的嘲笑,往一大投了过去。
“三隅先生,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这幅画是被你秘藏着没有向大众展示过的啊。没有接触真迹的机会,怎么可能分辨得出真伪啊!”
就算志束抗议着,三隅也只是用鼻子笑了笑。
“就算没有看过这幅画本身,如果有接触尤特里罗的作品的话应该知道他的笔触才是,不对。如果不限于尤特里罗如果有接触过真迹的一级品,那就应该能够感觉到那个称之为气场的东西才对吧?比如以志束君自己来说,仔细观察一下应该能分辨出哪副是真迹才对”
志束咬住了嘴唇。
“不过如果要说出”出身低微的我无法做到。对不起“卷起尾巴逃跑我也不计较的哦。诚实是庶民的美德嘛”
已经不再隐藏傲慢了。似乎是因为将一颗本来能够轻松赚钱的白星摔了下去,反而变得顽固了。
就算有地位和财产,但心灵却很贫瘠的家伙。
怎么可能会让这种家伙妨碍真爱!
下好决心,冷静心灵,走到两幅画跟前。
如果只是从远处来看,别说是高精度的复制品,只会看到像是用猫型机器人的秘密道具复制了完全同样的东西而已。
集中眼力,这次是尽量的把脸贴过去。
虽然能够看清油滑的涂料重叠的立体笔触,但看起来还是右边和左边完全一致。
三隅所说的气场什么的感觉好像两幅画都有,但又好像那幅画都没有。
“”
额头已经渗汗了。
虽然想绅士般的拿出手绢擦擦,但现在是穿着道服。
用袖子或手背,和就保持这样是哪个更加的不礼貌。
等一下。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什么苗头都没有。只有焦急不断的增加。
干脆去赌赌看50%的几率?
不可以。如果被问到选择的理由,无法合理的回答怎么办?
自己出丑也就算了,还会给真爱添麻烦。
“怎么了?难道说庶民还是无法判断这样的东西吗?”
嘲讽强硬的进入到耳朵深处。
流着汗水,谁不由自主地伸过去的时候——。
额头碰到了柔软的东西。
“请冷静下来,一大先生”
是真爱。
她用手绢,温柔地擦拭掉了一大的汗。
一边平静地微笑着,真爱直接地说道。
“真迹是右边这幅。左边虽然是临摹得很好,但笔触的成长多少有些不足。”
“唉?”
没想到她居然会作弊——虽然说太过于大义凛然了,但对一大来说也是意料之外。
“违,违规!这是违反规则了吧!”
三隅大声喊了起来。
从他那激昂的喊声中已经证明了真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叔父在刚才的比试中有说过的对吧。说因为拥有着能够雇佣的资本,所以让护卫的人代替比试也是自己力量的证明。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他正确答案,那也是一大先生的力量不对吗?”
“这种歪理怎么可能通过!那个小子,明明没有雇用你!”
一边用手指着一大,三隅一边飞溅着唾沫大声喊着。再在地板上用脚咚咚的踩着。
就像是没礼貌的商品交易会。
“没有雇佣关系。但是,我是自己想要帮助一大先生的。如果这位处于困境的话就让人想要伸出援手的这种人格,是不劣于钱和知识,而是能帮助别人的人”
面对挺起胸膛清晰的主张着的真爱,三隅退后了两步。
“什么都能做到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成为助力的——有足够信赖的朋友或者伙伴的人脉,跟拥有雇用需要的能力的人物的财力是一样的——不对,应该是更加有价值的财产不是吗?”
一大的脑海里,浮现出早少女和鹰奈的脸。
“更何况,一大先生和我之间有着其他无法比拟的信赖和——爱情。何止是朋友,根本就是将来的伴侣”
一脸笑容直白的说出“爱”,这次是一大被镇住了,但是不能因此而逃避。
得要做出作为符合被这样的真爱所爱着、信赖着的男人的举止才行。
完全演绎着的自己,和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并检查着的自己。
要在自己里面拥有着演员和观众的对照镜。
如果要让“以我而言会这么做”的意志和“想让这个人这么做”的期待一致,自然而然答案就会出现。
“可能确实我没有从小就开始培养的素养和审美眼光。就算现在开始学习,也应该无法与一出生就在富裕的环境中的人相比吧!”
让了真爱不会输的背后推了一把,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在视线里注入力量射穿三隅。
“可是,看人的眼光还是自觉有的。选择真爱是有其相应的理由的”
“一大先生。我也想成为不是只是被保护,而是能够对所爱之人的困境伸出援手的人。如果现在,能够成为那个的第一步的话”
手臂搭住用湿润的眼睛看过来的真爱的肩膀,轻轻的抱住。
纤细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过来,承受住那份体重的舒适感和自豪感。
有上进心,守礼节,就算受到来自对方是长辈的不当的侮辱也不屈服。
配得上真爱的男人应该采取这样的言行举止,在一大之中的演员如此选择了,观众如此期望了。
但是既不是演员也不是观众,单纯的八木本一大的心中已经引起了慌乱。
“完蛋了,这个!怎么办才好啊,我!”
在将这边视为仇敌的亲戚和志束婶婶的面前,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吧?
即使这些都是假冒啊演戏啊之类的,都是已经走到了无法得到饶恕的地步吧?
“你,你这家伙”
“是你输了。老老实实的退出怎么样啊?”
面对咬牙切齿的三隅,志束宣告道。
“说实话,我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完全信任八木本君。但是今天他的表现十分值得赞赏。面对比自己还要专业的人士不胆怯的应对,以及面对侮辱却不甘于全盘接受的气度。无论是哪样都像是少女漫画中的英雄一样——啊,那个”
用出神的表情说到这里,志束咳咳作响,故意用咳嗽来掩饰。
“总而言之,和你比起来他是更符合被称为绅士的人物,这点作为真爱的监护人的我可以保证。如果需要的话,跟家族的长老征求关于婚约一事也没问题”
“你,你说婚约?跟这种不知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小子!?”
“如果要提出异议的话,请自便,虽然这次说到底是作为私人性的事情来对待,重复同样的事也是费两次事。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就会变成是在正式的会见席位里向家族介绍八木本君了。当然,今天的经过也会详细地说明一番”
“唔”
三隅的脸因明显的屈辱而扭曲了。
原本就因为不是家族的主流,知道正面攻击是没有胜机的,所以才会像这次这样来找茬的。
如果继续这样把事情闹大的话,“将三隅提出的不合理的难题解决了”这件事就会成为对一大十分有利的王牌,而三隅的立场则会渐渐地弱小下去。
“虽然很冒昧,但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今天单纯作为只是私人性的约会而见面,互相藏在心中可以吗?”
一大里面的“衬得上真爱的男朋友”思考到了。
其实,是应该这样说。
把事情闹大也不是本意,志束的脸也抬不起来。不是以胜过了三隅就单方面的肆意妄为,而是以给对方留下退路的形式卖个人情对以后也好。
更何况,考虑到帮助了自己的真爱的心情,这样就是最好的。
以得到她助力而获取的胜利当成自己的成果而骄傲,并不是绅士的行为。
然后“将情况从上面看下来的观众”也引发了慌乱。
糟糕。无可救药的糟糕。拜托了三隅先生,请就这样退出吧。
在这里,如果对方固执起来抗拒,然后志束也接受了的话,就会变成在那叫长老会的夸张的东西面前,订立正式的婚约。
说到底只是假冒男朋友。
因做得太过分而无法回头的话,虽然我无所谓,但真爱就为难了。
如果订立了一次婚约而再解除掉,多少就会对她的名誉或者说名声,被那种东西所损害吧?
为了使内心的焦急不表露在脸上而聚集了意志力,瞄了一眼旁边的真爱。
作为第一当事人,应该是不得不“正式婚约”的她,不知为什么好像很高兴似的,只是笑着。
这个只是为了向三隅和志束展示的演技吗?
还是说没有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呢?
“明白了。今天就照你所说的做无所谓吧”
“三隅叔父。既然这么难得,那要来一杯和好的热茶吗?”
“不必了!我们走!”
解除了紧张的志束,一脸笑容的说道。
“说实话,我最初真的小看了你呢”
“非常感谢”
很让人高兴的评价。有种渐渐的爬到衬得上真爱的高度的感觉。
只是问题是——那个梯子从最下方的踏脚不断的消失,变得无法回头的这点而已。
“就是说啊,婶婶。不管怎么说,一大先生都是我看中的男人嘛”
真爱猛地抱住了一大的手臂,就算梯子下面的一部分再次的消失。作为演绎的绅士也只能静静地笑着,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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