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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义军之路(1 / 1)

历阳是长江沿岸颇大的码头,码头里停泊着二三十艘舟舸,虽正逢战乱,但宽阔的江面上船舶却络绎不绝。原来泥人石淮北军包围了荥阳,十万人马每日吃喝所耗巨大,粮草不济,所以这向东行的船多是给泥人石运粮去的,其中有钦慕淮北军的义士慷慨赠粮,或是想以这笔粮草为进身之资的人来,更多的则是些商贾,他们见有利可图,遂冒险运粮。沿江的朝廷州县又岂不知道这些人的意图所在,但眼下朝廷之势日衰,各地义军叛军日益势大,谁人心底不存了一丝侥幸的念头。一旦泥人石攻下荥阳,控制了南北运河,这长江沿岸的哪座城头不需看淮北军脸色行事。

夕阳斜照,江面上万道金光闪烁,一艘双层单帆的船正缓缓驶离历阳码头。在潮湿不通风的底舱中,到处透着朽木的霉味,一盏半明的油灯悬在舱顶摇摇晃晃地照着。

底舱里就周书同与张陵二人,周书同把袖子兜在鼻上遮住这股腐味,抬起头看了张陵一眼,说:“从这里去荥阳的水路还长着,你陪我说说话。”

张陵不平不淡地问道:“你说我们还要几天才到荥阳么?”

周书同与张陵同舱以来,本以为会遭他一番冷语,甚至被他痛殴一顿的打算也做好了,哪知张陵一切如常脸上并没有半点怨色,这让周书同心底更有几分发毛。他苦笑了一声,开口含糊地道:“这破船走上十来天也不奇怪,而且一路还要停靠,这熊振侠也是无能,竟不能包下一艘船来么。其实这一段路倒还好,怕得是经江都往北走大运河。”

“为什么?”张陵不解地问。

周书同解释说:“还不是淮南乱呗,淮南能叫得出名号的义军少说也有十数支,加上从淮北败退下的官军,两边打得不可开交。听了你也莫太担心,只要能过了淮水,到了淮北的低头,我们就可以放下心了。”

张陵诧异地道:“真看不出,你见识还真广。”

周书同一哂说:“我这还不是听熊先生说的,人家才是真正见识广博的人,听二夫人说,熊先生当年受了老爷大恩,方才甘心在徐家做事,否则这等人才岂是金银能请来的。”

张陵听了方才明白。

当夜船就在丹阳靠岸,这本是宇文泰老巢,船上的人本担心有会一番搜查,可船停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平安地离岸,只是底舱下又住进一个人。底舱内船老大引着一书生进门,张陵见此人不过二十多岁穿着儒衫,相貌斯文,身后背着书生赶考用的竹箱。船老大指着那书生,粗声开口道:“你们三人挤一挤。”

那书生朝两人献媚地一笑,作揖说:“小生杨臣,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又同舟共济,这就是缘分。”

张陵周书同对望一眼,都站起身各自通了姓名。船老大见三人见过礼,顺手将门一合上甲板去了。周书同开口问:“这位公子你可是要进京赶考的?”

杨臣放下竹箱笑着答道:“这世道谁有心思去读书做官,眼下天下纷乱,手上有两三百斤力气的莽汉都可据地称王,我这般只会抄抄写写的书生可是吃不香的。”

张陵开口道:“公子可不能这么想,我听说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以后天下太平了,教化一方,德育万民可还是需要公子这样读书人。”

杨臣听了十分诧异道:“这位小兄弟说对,可念过书了?先生是谁?”

张陵一脸惭愧地道:“小弟勉强只念过三年私塾,家贫不能继续,更不敢提教先生的名字。”

杨臣听了称赞说:“小兄弟书读不多却很有见识,其实这书读与不读相差不大,古往今来有很多英雄豪杰都是没读过书的,比如泥人石就是大老粗,泥腿子出身。”

周书同听了泥人石这三字,想到此人来历不明,弄不好是个探子,可不能泄了底。周书同当即言道:“泥人石不过是一介草寇,何谈得上什么英雄豪杰了。”说完给张陵打了个眼色。

杨臣赔笑道:“周兄说的对,是我一时失言了。”

张陵心底忍不住,对周书同的眼色视而不见,反驳道:“草莽之中怎没豪杰,依杨兄看来天下还有谁可称上英雄?”

杨臣呵呵一笑,说:“这可难到我了,杨某算不得什么人物,焉敢妄言英雄?”张陵听了顿感失望,哪知杨臣话锋一转,起身吟道:“男儿自当佩吴钩,横取关山五十州,请君且上凌云阁,落个书生万户侯。”

这本是一首慷慨激昂的诗,但被杨臣这书生摇头晃脑念起来却多了几分迂腐之气。二人听了忍不住一起叹气摇头。张陵偶尔抬头却见杨臣眼眶中有一丝戏谬之色,这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三人也不再说话,当即熄灯睡觉。

丹阳自江都这一段水路,江面更宽阔了许多,由于是顺流直下又是顺风,所以这一路船行得极快,更胜过陆上奔马。张陵站在甲板上只觉布衣下都鼓满了风,仿佛飘飘然要乘风而去的感觉。江面上数不尽往来的大船自西驶来,显然是要去江都去,其中偶尔还有楼船从旁驶过,船身都缠满了绫罗绸缎,丝竹悦耳声遥遥传到耳边。

张陵见楼船定是富贵人家包下,心底说不出的厌恶,当下又走下船舱,去探望李子顺。

李子顺仍是昏迷之中,张陵见此情景顿感到心中烦闷,伸手抓住了李子顺的五指,转过头问:“平儿姐,子顺他还是全无起色么?”

李子顺这几日一直是由林平平照料的,她叹了口气言道:“昨夜二夫人命人炖了老参汤给子顺喂下,熊先生说眼下着急也没用,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张陵点了点头,这老参价值不菲,二夫人竟肯如此破费,足见她对子顺的照顾。张陵又见林平平发鬓散乱,显然这几日照顾李子顺自己也没休息好。张陵感激地言道:“平儿姐,此番多谢你和二夫人照顾了,此番恩情我和子顺日后定会报答。”

林平平抿嘴一笑,言道:“谁会稀罕你们俩穷小子报答呢。”

张陵面色一僵,沉声言道:“眼下或许不行,但将来谁说得准呢,常言道莫欺少年穷,平儿姐别看轻我们了。”

林平平冷笑一声,言道:“就凭你们两人想做什么,听姐一句劝老老实实回家耕几亩地,虽清苦了一些,但却是实在过日子,吃自己用自己,平白也没人瞧低了你们。”

张陵捏紧了拳头,生怕与林平平吵起来,于是不再说话霍地站起身,就要大步走出门去。这时一人开门进来,张陵一见却是二夫人和熊振侠。

这里虽不是徐府,张陵与林平平却不敢失了礼数,当心躬身行礼。二夫人见了二人淡淡一笑,言道:“这船舱隔板薄,挡不住话,我是来提醒你们不可大声,以免泄露了我们的行藏。”

“好了,坐下吧,这船上闷得紧,你们陪我说说话。”二夫人坐在李子顺床边,掏出香帕替他额上擦汗又对张陵言道,“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俩都是我老家来的人,所以彼此照顾的应该,以后休要再提什么报答的话。”

张陵心觉这二夫人说话间令人说不出舒服,她始终并没有自持少奶奶的身份高看二人一等,如此相待才是令张陵真正感激的地方。“不知张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要与子顺一同往荥阳投淮北军。”张陵毫不犹豫地言道。

二夫人侧过头看了熊振侠一眼,然后对张陵言道:“小兄弟志气可嘉,可从军之事并不是儿戏,你可是认真的?”

张陵点了点头,言道:“实话告诉夫人,此番我和子顺就是去寻淮北军的,只是一路盘缠不够,暂时才栖身在徐府的。”

林平平在一边讽刺道:“才多大的年纪就去做贼兵,刀拿得起么,个有枪头高么?”这一番说得张陵又是面红耳赤的。

这时熊振侠开口道:“据我所知,淮北军虽是义军,但所募兵士多是精锐。首要能举百二十斤石墩过顶,次要背负五十斤,半日内奔行五十里以上方可加入。以你的体魄眼下怕是不能,需再多练个二三年才行。”

张陵一愣心想这熊振侠是武道大师,他说不能多半不能。难道他真要再等二三年,才能去淮北军,到时候万一淮北军已打下了天下,哪里还需要自己。他绝决地言道:“不能也要能,今年不能,明年再去试,明年不成,后年再试。”

这一番说出,二夫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而林平平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倒是熊振侠见张陵如此,反是微微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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