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死的?”
“三年前。”
“他派你下山做什么?”
“寻找雪域流星。”
“他到死都没忘记这件东西。”
“这原本就是他的。”
幽冥教主望望天,又问道:“三十年前的一件事,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
“江城独闯点苍山,我那几百道机关陷阱被他一一毁去,又抢走了雪域流星,我想知道这是不是和你师父有关?”
陆长风冷眼望着幽冥教主道:“你偷袭我师父,将他击下悬崖,他落在雪堆中并没有死,只是两条腿摔断了,是江城救了他,帮他接好断腿,后来你在滇南自立门户创了幽冥教,还自封了教主,用雪域流星到处杀人。江城便跑来找我师父,说看你的武功路数象是雪山派的人,问我师父是不是,师父说你是他的师弟。”
“我不是!我是幽冥教主!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包括你们!”幽冥教主站起身来指着众人厉声叫道,那模样就象恶鬼攫人。
陆长风站在那里淡淡地望着他。
幽冥教主缓缓地坐了下来,又问道:“我想知道,江城对我的武功暗器了如指掌,是不是你师父告诉他的?”
“是的,师父把雪山派二百多种机关陷阱的图,还有一百多种暗器的图都给他看了,所以他才敢独闯点苍山。”
“我就知道是这个老不死的出卖了我!害得我在商家堡躲了十五年不敢出来。”
“我师父还叮嘱江城留你一条性命,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后来江湖上传闻你被江城杀了,师父为此还哭了一场,在大雪山清风观里为你立了一个牌位,直到临死之前还呼唤着你的名字。”陆长风想到师父临死前的光景,心中一酸,眼眶便有些湿润。
幽冥教主静默了一会儿,道:“江城把我打伤,并不杀我,还到江湖上说我被他杀了,他是怕江湖上的人知道我有伤,乘机来取我性命,当时我还奇怪江城为什么要这么做,原来又是他替我求的情,为什么?他,他什么地方都比我强,他比我聪明,比我勤奋。师父总是当着我的面夸他,当着他的面责打我,每次都是他替我求情,我不要他的同情,我宁愿被江城打死,也不要他的同情,你懂吗?”
陆长风摇摇头。
“你当然不会懂,你不懂事事处处让人压一头是什么滋味,我要出头,我要赢,我要让所有人在我面前颤抖,屈服,向我求情,哀求我饶他性命,哈哈哈``````”幽冥教主仰天大笑,一双眼睛胀满血丝。
梅九低声对陆长风道:“他是不是疯了?”
陆长风道:“是的,而且病得不轻。”
幽冥教主突然止住笑,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对众人道:“好了,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吧,发抖吧,你们要死了,死难道不可怕吗?来吧,跪下吧,向我求饶。”
陆长风指着幽冥教主大声道:“没有人会向你跪下,死并不象你说的那么可怕。”
“死不可怕吗?死太可怕了,死了就看不见青山绿水、花花世界,死了就看不见这娇艳如花的美人,就不能享受这销魂的滋味儿。”说着幽冥教主在姬灵凤丰满的前胸摸了一把,淫邪地大笑起来。
陆长风道:“你醒醒吧,你是人,不是冥王,你主宰不了我们的生死,是人,总有弱点,抓到弱点,就能够制服你。”
“制服我?你凭什么?”
“凭正义,勇敢和智慧,凭我是雪山派的传人。”
“哈哈哈……”幽冥教主仰天大笑,笑罢,脸色突然变得凶恶起来,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雪域流星对着众人。
“去死吧!”幽冥教主猛地扳动机括。
众人吓得全都趴在了地上,只有陆长风稳稳地站在那里,渊停岳峙般地站在那里,他哈哈大笑道:“你手中的那不过是一堆废铁,我在商家堡已对他动过手脚了。”
“好!你!你!”幽冥教主气极败坏,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猛地将雪域流星向陆长风掷来。
雪域流星来势迅急,力道奇大,物未到,劲风已扑面而至,陆长风不敢硬接,他右手一带,身子转了个圈,雪域流星便在他手中飞快地旋转了起来。
“好功夫!”
众人刚才被雪域流星吓得半死,现而今得脱大险,心中一松,自然高兴,又见陆长风露了这一手绝妙的武功,自不免要喝一声彩。
江氏兄妹和南浦云心情依然沉重。
南浦云抄起一柄宝剑,大喝一声:“淫贼,拿命来。”
陆长风想拦,可是已经迟了,只见幽冥教主手儿一抬,南浦云“噗通”跪倒在地上,他倒地之前猛地将剑向幽冥教主掷了过去,被幽冥教主轻松接过。
“无影针!”陆长风大喝一声:“谁都不能过去,过去只有送死。”
众人都止步了,只有江雨萍拨出剑奔到南浦云身边,只见他双膝上插着几根极细的钢针,正在微微抖动,江雨萍慢慢站起身来,怒视着幽冥教主。
“跪下!”幽冥教主喝道,手儿又是一抬,陆长风早有提防,赶到江雨萍身边用袖儿一撩,长衫宽大的袖子上便插满了点点钢针。陆长风站到江雨萍身前对幽冥教主道:“无影针虽然厉害,但针细而轻,不能射远,你奈何不了我们这么多人,今天你是跑不了的了。”
“我本来也没想跑,我还有一项杰作没有展示呢,我怎么会跑呢?”幽冥教主朝姬灵凤使了个眼色。
姬灵凤诡秘地笑了笑,绕到屏风后面去了。
众人都在想,会是个什么东西?陆长风却紧紧盯住幽冥教主,怕他再玩什么花样。
姬灵凤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走了出来。江雨萍见了心中大急,忙要赶过去抢,被陆长风一把拉住胳膊,江雨萍使力挣脱,陆长风不敢松手,死死抓住。江雨萍无奈,对姬灵凤哀求道:“求求你,还给我孩子。”
“你叫他,他答应你,我就还给你。”姬灵凤笑道。
那个孩子手里拿着个香袋,正在玩弄,对别人连一眼都不去睢,玩得很专注。
江雨萍急道:“你明知他听不见,怎么答应我,求求你,还给我吧!”
幽冥教主笑道:“你可知他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江雨萍眼含热泪。
“因为他”幽冥教主指着南浦云笑道:“他是你的亲哥哥,他原来叫江浦云,哈哈哈``````”
江雨萍木然地站在那里。
“四年前我将你许配给他,然后又假装要强暴你,将他气走,他这个傻瓜,果然把丐帮的人都骗了来,他还想报仇,结果让我杀了个片甲不留。”幽冥教主得意地道:“江城,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杀了你的儿子,又让你的孙儿孙女乱伦生子,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江雨燕怒火中烧,拨剑刺向幽冥教主。
“小丫头,你也要送死!”幽冥教主手臂又一抬,陆长风急忙跃起,在空中转身抱住扑过来的江雨燕,用后背挡住了飞过来的无影针。江雨燕浑然不知,想挣脱陆长风的怀抱,再去找幽冥教主报仇,无奈陆长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陆长风,这么多人,我看你能救几个?”幽冥教主道。
“我不用他救,老贼!你毁我全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江心月不知几时绕到幽冥教主身侧,凌空击来。
幽冥教主见放无影针已经来不及了,一伸手捉住江心月半空中击来的拳头,站起身来一掌将江心月击飞了出去,陆长风强忍着背上的痛,想去接,但未接到,江心月撞到墙壁上,口中喷血,倒地而亡。
幽冥教主向骆天涯和姬灵凤两人一挥手道:“给我杀!”
“是!”骆天涯举起断肠剑,猛地向幽冥教主的头顶砍去。
幽冥教主听到脑后有风声,他向右侧一躲,纵是他武功再高强,也躲不开这一剑,他实在没想到骆天涯会背叛他。
断肠剑插在了幽冥教主的肩头,他忍住痛,用另一只手抓住骆天涯,骆天涯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任由他抓着。
幽冥教主喘着粗气,断肠剑在他肩上剧烈颤抖,鲜血沿着血槽流到了地下。
梅九等众人想抢过去救人。
“你们别过来!”幽冥教主这一声怒喝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众人慑于他的淫威都不敢向前。
“你为什么背叛我?”幽冥教主愤恨地问道。
骆天涯脸上没有表情,回头望了一眼已气绝身亡的江心月,道:“你杀尽天下人我都不会管,但是你杀了他,我就要取你性命。”
“你、你和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我就不能独活,我从漠北到江南来,不是为了你的那些金子,而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自从我见到他第一面,就决定今生今世要和他在一起了。”
这番话,幽冥教主自然听不明白,只气得他哇哇乱叫,翻手一掌击在骆天涯的天灵盖上,骆天涯登时气绝身死。
这时,白色的大理石台上已满是一条条流动着的血。
幽冥教主失血过多,他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向姬灵凤招招手。
姬灵凤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边,喊了一声:“教主。”
幽冥教主拉住姬灵凤的手道:“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姬灵凤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惴惴地道:“我不想死。”
“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杀你。”
姬灵凤忙应道:“我答应你。”
“把孩子放下,坐到我身上来。”
姬灵凤轻轻将孩子放在了地上,惶恐不安地坐在了幽冥教主的身上。
幽冥教主惨然地一笑,左手扭了一下另一只龙头,石台突然从中间分开,龙椅沿着一根铁柱滑了下去。
梅九,陆长风也忙抱着铁柱滑了下去。
龙椅上已没有了人,面前只有一道大石门。
陆长风道:“让我来开。”说罢从衣服里抽出一根长针,又沿着石门四周找开门的匙孔,找到之后,陆长风将长针插入匙孔中,仔细拔弄,他背上的钢针虽已拨去。但一用力依然疼痛,他忙了近半个时辰才将石门打开,这时他已经满头大汗。
众人推开石门,只觉眼前一亮,原来是间极雅致的小厅,四周点着几十根红烛,映着红色的纱幔帘帏,让人觉得春意融融,懒洋洋得直想坐下。
众人挑起帘帏,往里走。
里面是卧房,卧房中央摆着张大床,大床四周罩着白色纱帐,纱帐上染着点点红色,仿佛初春绽放的红梅。
梅九挑起纱帐。
众人惊呆了,只见床上躺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已没有了头,脖子处汨汨地兀自冒着血。肩上缠着纱布,纱布已被血染成红色,枕头泡在血泊中,纱帐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
床的一角缩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披头散发,左手拿着那柄黑黝黝的断肠剑,右手拎着颗人头,浑身瑟瑟发抖。
那女子战战惊惊地对众人道:“是我杀了幽冥教主,你们不要杀我。”
陆长风伸手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人头,理了理那人头上的乱发,见到一张木无表情的脸,陆长风在那人头的耳际摸了摸,猛地一撕,床角的那个女子吓得惊叫起来。
众人看到了幽冥教主的真面孔,那是一张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脸上坑坑洼洼布满了斑痕,一双眼睛充斥着贪婪和倔犟,嘴张着,似笑非笑。
这张脸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陆长风从床上撕下一块布将头包了起来。
“这个女人怎么办?”梅九问陆长风。
“杀了她!”众人道。
陆长风没有说话,望了一眼站在梅九身后的刘五,只见刘五看着床角那女人眼神里充满怜悯和心痛。
陆长风道:“她杀了幽冥教主,乃是奇功一件,我们怎能杀她。不过她还欠刘兄一万两黄金,没有追回,这样吧,这女子交给刘兄发落,不知九爷意下如何?”
“我有什么如何不如何的,就听你的。”
陆长风笑着看了一眼刘五,只见刘五也在看他,那感激和喜悦的眼神使陆长风很开心。
陆长风看了看众人,脸上突然变色,口中大呼不好,推开众人向外奔去,神色十分惶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陆长风走了,也都跟着向外奔去。
等众人沿着铁柱爬上来后,看见陆长风站在石台旁边,脸上满是泪水,怔怔地望着前方。众人循目光望去,俱都心惊肉跳,只见江浦云手中倒握着柄剑,这剑从江雨萍背后插入,穿过她怀中的孩子,直刺进江浦云的心脏里,他紧紧地抱着这母子俩,头枕在江雨萍的肩上,嘴微张着,轻轻含着江雨萍的耳垂。看情形,似是死了很久了,血流了满地,直淌到大门外去。
江雨燕目睹这一切,心痛不已,转瞬之间,她所有的亲人全都死净,只剩下了她一个,她怎能不心痛,她只感到一阵眩晕,便昏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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