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被我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抬头贼眼圆睁地怒视我的目光,众人的目光跟着齐刷刷的向我射来。我不慌不忙,向老僧人起手施礼道:“晚生得罪了。”
“哼!”老僧人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老师父,晚辈也自幼研究过佛经,对佛教理论略知一二,佛祖在《涅槃经》和《大乘教法》中反复强调:人如果能够修行成佛,就永远无生无灭,超脱六道轮回之苦。又何来+轮常转一说?”
“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对大师如此无礼?”老僧人身后走出一位相貌奇丑的女人。我认出了她,她就是和欧阳风英秘密接头的那个女人。
“哼!你们是在利用宗教发动群众,阴谋策划政变。”我毫不示弱,直揭她的老底。-
“教友们,释迦牟尼佛还在人世间受难,我们一定要齐心合力推翻魔鬼势力,拥护教主重登圣坛。”丑女人在声嘶力竭。
“同志们!刚才这位小兄弟说得对,佛是修行的最高境界,永远无生无灭,没有轮回常转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是非不分,参加到那些对国家、对人民、对自己毫无意义的事情中去。”蓝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旁拥着我的肩膀对大家谆谆劝导。
“我看你是在找死。”丑女人面目狞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蓝田。
“不要杀他。”一个女人的身影扑向蓝田,但是已经晚了,子弹同时穿过了两个人的胸口。
“教主。”丑女人丢下枪跑过来抱住受伤的女人。
女人慢慢抬起头,正好和我的目光相遇,我认出了她,是欧阳风英。
“风英!”我惊叫了起来。她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出声,她的脸庞仍然是那么的水嫩,那样的青春四射,难怪她说她是妖精的化身。
“风英!”我继续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你好。”她的嘴唇轻轻擅动,“木叉,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说着,身体便无力地朝蓝田身上倒去,蓝田站立不住,整个身子也往后倾,我赶紧抱住,任由他伤口的血染红我洁白衣衫。-
没等到救护车的到来,他们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全场人一片愕然,既而慢慢地低下了头。
一阵微风从耳边轻轻吹过,我看见无数丁香花的花瓣漫天飞舞,然后,大片大片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漫天飞舞的花瓣像片片飘落的雪花,落在我的心上,越积越厚......-
我和辛连心来到江城,看望沉浸在悲痛在的彩霞,此时的她,面色凝重,头发散乱,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岁月的痕迹逐渐爬上这张曾经娇嫩如花的脸庞。
灵堂上,我们向蓝田的灵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并献上一份薄礼。
当我们礼毕准备离去的时候,彩霞喊住了,她说:“程杰,你到海豚之恋去吧!春红姐在等你。”
“谢谢!”我轻轻地点点头。
海豚之恋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古朴典雅,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咖啡的清香。服务员把我们领到办公室,春红看见我兴奋地站了起来,她友善地握着我的手,说:“回来啦!这里我为你保管了二十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这......”我惊讶万分。
“不用推辞了,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那就谢谢大姐了,小弟一定好好经营,不辜负你的重托。”我连忙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她转过身去,快步走出办公室,也就是她转身的一刹那,我发现她的眸子里有一种东西骤然一亮,我的心隐隐作痛,因为我清楚地明白——那是泪光。
一个善良薄命的女人,为我这样一个漂泊的男人营造了这样一个温馨的港湾。港湾里有咖啡,有思念,有前生约定的誓言......却没有我和她今生今世的姻缘。
生活啊!就是那一杯淡淡若苦的咖啡,沁入心扉的总少不了那丝丝缕缕渺茫的惆怅。
“天边飘来故乡的云......”辛连心手机响了,她爸妈回家几天见不着很着急,催她马上回去,她支支吾吾编着不回家的理由。
等她挂断电话后我郑重地告诉她:“连心妹妹,你现在年纪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哥哥虽然也希望我留在我身边,但你温柔却是我理想翅膀下沉重的负担,这不是我的追求,也不是你的幸福。”
“什么意思啊?你想我走?“辛连心注视着我,睁大了眼睛。
“我不是赶你走,我这是为你好。”我语气坚定,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哥......”背后传来一声哭喊,我转过身,发现她泪眼婆娑。我的心像秋天的柿子被霜打了一样,一下子都软了,转身向她快步走去,她却“哇”地一声哭倒在我的怀中。
“哼......”有人在门外干咳了一声,随后轻声地问:“谁是程经理?”
“啊!”我松开连心的肩膀问,“有事吗?”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我瞟了她一眼,感觉有些眼熟,一个名字在心底暗动,但一时就是想不起她是谁。她递给我一摞帐本,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丁娅菲,是这里的会计,刚才李总打电话要我来向你汇报工作。”
“哦!那请坐。”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她坐了下来,认真地向我递交了财务报表,介绍了当前的工作状况,人事安排,工资分配等等。总之餐厅经营一切正常。
她汇报完工作向我们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淡若桃花的笑容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丁枫。”我脱口而出,她被我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面露迷惑的望着我。
“程经理,你是在喊我是吗?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我叫丁娅菲,丁枫是我的母亲。”
“哦!你娘俩长得真像。”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了,我去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就这样,我重新回到了海豚之恋,辛连心帮我在店子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生活暂时安顿下来。虽然我明白这不是一个很赚钱的职业,但是,我喜欢这份工作。并深深地懂得:一个人,能够凭自己简单的劳动来养活自己,那也是一种幸福。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沿着东湖路漫步来到东湖荷花池,池塘里荷花竟相开放,万千荷花亭亭玉立,千万绿叶掩映如画,片片彩蝶在花瓣上飘起飘落,一条长廊连接赏荷亭依然岛立水中。
我踏上赏荷亭,云霓掩映的斜阳已挂在高楼的房顶,把我孤独的身影拉得很瘦很修长。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我隐隐想起了一个人,不禁有感而发的背诵着陆游的这首千古绝唱。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身后一个女声接着背诵着诗的后两句。
我转过身,望见了她,彩霞。而她却好像没有看见我,眼睛直视着远方荷塘岸边飘摆的垂柳,继续吟诵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我接着背诵词的下半阕,彩霞停顿下来,眼睛漠然地望着我,眼眶里,泪光点点。-
“人生苦短,何必浪生悲喜?”我走近她身旁,轻声地对她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她忽悠破涕为笑,和我一起走进东湖岸边一家小小的酒店。
柔和的灯火下,高脚杯斟满了玫瑰红的葡萄酒。
“干!”她举起酒杯和我轻轻碰了一下。
“干!”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生呵!有太多的悲哀,太多的无奈,太多无法言喻的酸甜苦辣,有谁又能预知自己的未来而牢牢把握自己的命运?
没有。面对时间、环境和日新月异的大时代变迁,一个人,两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显得多么的渺小......愁啊愁啊......何以解愁?唯有杜康。不,不有葡萄酒。红红的,如霜叶,如彩霞,如醉人眼中漫天飞舞的花瓣。
彩霞喝醉了,我真想和她同醉......但理念告诉我,做男人不但要懂得爱,而且要明白:爱,也是一种责任。虽然男人喜欢看女人醉酒的样子,但男人更喜欢送醉酒的女人回家。
我把彩霞送到楼下,按响了门铃。蓝梦开门望见了我,先是一惊,既而眼中掠过一丝令人陌生的冷漠,生硬地说:“谢谢!”然后挽起她妈的手臂走进屋内。
我独自回到深夜空旷的大街,冷漠地街灯把我的身影照得很模糊、很迷茫。偶尔从耳边吹过的夜风,把我的足音吹得很远,很响亮......一种莫名的忧伤爬上我疲惫的双眼。
淡淡的月光洒在平静的东湖水面,孤独的赏荷亭在粼粼的水波中摇晃。我踏上赏荷亭,望不见水波中迷失的自我,却望见亭阁的护栏旁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白莲藕一样的手臂随意地垂在风中,淡若月光的白长裙在夜风中裙裾飘飘......我想起了她,禁不住大喊:“欧阳风英。”她慢慢地转过身,满脸粗黑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原来她是龙女。“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转身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天亮了,我发现自己又做了一场梦。
大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为了生活而忙碌地脚步声中,我不知道多少人在寻找着自己的梦想。街头巷尾隐隐传来一首歌:往事如梦,痴心难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朦胧,难舍心头,依然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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