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就太可怕了!”格林姆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詹姆斯·布莱恩不以为然地看了眼格林姆的举动,将目光转回托马斯这边,摆摆手:“所以,你觉得现在的俄罗斯会这样,会走一条极权统制的道路?”
“杨建立了政权之后,在比较短的执政之后就退出了,这也是中国目前政治平衡的原因之一……可是我看在将来的俄罗斯政坛,谁也不能制衡莱温斯基……我们支持的人都太文明……哦,是太软弱……这个国家的国民,从他们民族的传统上来讲,对强悍的铁腕人物总是有一种追随的冲动。他们对于像西方那样,麻烦不断却循序渐进地解决社会发展问题缺乏耐心,也普遍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心中渴望的就是一个类似彼得大帝那样的人物出现,告诉大家应该干什么,领着大家去干……”
詹姆斯·布莱恩仔细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摇头笑了笑:“老托马斯,你上述的这番话语当中太多的逻辑断点了……其中关于中俄两国的国民性格分析也太武断……事实上,当初美国如果在分裂出去以后选择了帝制,我相信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然,那也多半是类似我们现今这种在国王的名义下的代议制度的政治结构……谁知道呢……上帝保佑俄罗斯……”他打了个哈欠,兴味索然地说道:“这些天真是疲惫之极,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你们两还要去搭‘东方快车’,我自己也要坐明天下午的火车去圣彼得……彼得格勒……还有一段漫长的海上旅行呢!”
“教授,你回去不乘飞机了?”托马斯好奇地问道。
詹姆斯·布莱恩打了个哆嗦,气冲冲地说:“有生之年谁也别想把我再塞进那些空中铁架子!谁都别想!”
托马斯笑了,他彬彬有礼地向教授欠了欠身,既算是赔礼,也算是告别。正当他去拉门,准备离开的时候,格林姆语气中带着不满说道:
“你们不想听我关于谁杀了柯巴的推论了?”
教授慈爱地拍了拍格林姆的肩膀,说:“算了,这些故事你还是留着以后写用吧!要是你以后还有兴趣研究这个故事的话。”
托马斯故意用同情的表情看着格林姆满脸委屈地夹着那叠纸走出教授的房门,然后向教授笑了笑,走出了房门。詹姆斯·布莱恩想起了什么,伸手抓住房门,叫住托马斯:
“老托马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托马斯好奇地回过头来,做了个当年模仿教授学会的,在课堂上准许学生提问的手势。
布莱恩教授轻松地笑了笑,轻轻问道:“你知道你的思维方式里面有很多东方玄学的东西吗?”
托马斯傻了眼,张大嘴看着布莱恩。
布莱恩教授得意地一笑,说了句:“那好吧,我知道了。”接着就在托马斯面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
即便是“东方快车”,在这年头的俄罗斯铁路上也得误点。从彼得格勒开往上海的“东方快车”本该在早上9点到达莫斯科车站,可托马斯和格林姆在豪华的贵宾候车室里呆到9点30分,火车还没有来!
贵宾候车室虽然豪华,可冷得要命。在这个早上,整个贵宾候车室里就这2位英国客人。候车室内的伺应是个老年男人,他同情地给靠在窗口暖气片上的2名客人送来毛毯,让他们披在身上,并且抱歉地解释道:因为电力紧张,最近的暖气供应经常不正常,不过卧铺候车室人多,也会暖和点,两位尊贵的客人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那里……
托马斯和格林姆看了看脚下的大包行李,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彼此对望了一眼,还是摇了摇头,谢绝了老伺应的建议。
窗户外的站台上,1列开往彼得格勒的火车就要开始发车了,站台上送行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去,列车员已经收起了车门口的小梯板,把在车厢门口的铁杆上等候发车。托马斯和格林姆缩在毛毯中,呆呆地隔着窗户玻璃看着马上要发出的火车。格林姆的嘴里在低声咒骂着俄罗斯铁路。突然间一阵响动,贵宾候车室的门被推开,7、8个男人都穿着黑色的皮衣,大步流星地穿过候车室,向通向站台上的门走去,脚下的鞋底敲击着大理石地面发出铿锵的声响。只有中间那个双手揣在胸前,上面还盖着围巾,两边被人架着的老年男子脚步发出拖拉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材偏矮,但却气势逼人,他手里举着一个证件,高声用俄语叫了句什么。于是,那个老伺应慌忙打开那扇门,放他们过去。
托马斯和格林姆吃惊地看着这伙人上车的背影。突然,格林姆低声说道:
“中年的那个男人手上带着手铐!他是社民党莫斯科执委会的主任!我们见过他……他叫,他叫什么来着……”
托马斯摇摇头:“他叫什么我也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些人领头的那个我认识……原先的社民党图拉支部书记谢尔盖耶维奇……”
“那可真有意思了!”格林姆看着已经启动的火车,高声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个谢尔盖耶维奇是这个被抓者的学生!而且他刚才还叫嚷到他们是社民党中央纪律检查部门的……我得去问问那个老伺应,为什么他看见这个政党的纪律检查部门的人比见到警察还害怕……还有,社民党的纪律检查部门为什么就可以给人带上手铐……”
托马斯拦住格林姆:“得了,这些俄罗斯的事情从现在开始都和咱们无关了!格雷博士,咱们都要离开了。麻烦都过去了,博士。”
“你敢确定麻烦都过去了?博士。”格林姆问了句。
“都过去了……”托马斯轻声感叹道:“柯巴已经死了,你我都可以放心了,格林姆。”
“我们说过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格林姆看了眼远处的老伺应,压低嗓门,不满地说道。
“好的,”托马斯笑了笑:“我会记得的……你昨晚的表演很成功,格林姆,我要是教授,我也被搞糊涂了……”
格林姆的脸色刷的就变白了!他愤怒而恐惧地瞪着托马斯,嘴唇有点哆嗦。
托马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拍了拍格林姆的肩膀,亲热地说道:“没事,我会帮你处理保罗的事情,也会帮你处理简妮和托马斯·高邓的事情的……”
格林姆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而讥讽地说道:“我不会忘记的,我也会帮你很多忙,对吗?”
托马斯盯着格林姆的眼睛,嘴角浮起真诚的微笑:“那就让我们两一起努力吧……我们都需要对方,格林姆……这笔交易你没有吃亏。”
格林姆将目光转过去,看着空荡荡的站台,什么也不想再说……
10点差2分的时候,“东方快车”总算进站了!火车刚刚停稳,就见某节车厢车门内跳下2名身着红色制服的列车员,以飞快的速度在车门前铺开了一条短短的红地毯。接着,车上有位穿着类似游轮船长的白色礼服的印度男子,领着2名行李员急匆匆地走进贵宾候车室。印度男子大声说道:
“莫兰特博士,格雷博士,我是本次‘东方快车’的列车长昌德·费尔南德斯,我谨代表‘东方快车’公司前来迎接你们2位乘坐本次‘东方快车’!”
2位英国博士空手走在红地毯上,身后是拎着行李的行李员,前面是引路的列车长。车厢门口还出现了一个4人小乐队,演奏着音乐。
站台上空荡荡的,东方快车上的窗帘都拉着,但身后各个候车室内的人们都安静地隔着玻璃窗,默默地看着那2位尊贵的客人走上那传奇的火车。
走过车门口时,格林姆对着托马斯嘀咕了一句:
“早知道是这样上车,我宁可从邮车车厢跳上这趟列车。”
托马斯没有搭理他,而是回过头去,看着站台外候车室窗户里的那些饥饿的俄罗斯面孔。他感觉自己似乎能看到那些人麻木呆滞的眼睛,还似乎能看到那些麻木呆滞的眼睛最深处一股股莫名的小火苗。
突然间,一首史秉誉当年教过给他的接头暗号诗浮上心头,托马斯在心里默默念道: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让时光倒流到1917年1月18日,那个夜晚。
莫斯科大剧院里,喧闹的酒会正在进行,等酒会结束后,大型的歌舞演出就将开始,最后在大剧院门口还有烟花表演。不单单是莫斯科的各色演员和歌唱家,就连彼得格勒都派来了鼎鼎大名的“亚力山大士官合唱团”,为大莫斯科苏维埃代表团的成立和送行助兴。明天,这个由大莫斯科地区340多名苏维埃代表组成的代表团,将代表莫斯科以及周边8个城市出发去彼得格勒,去参加全俄首届苏维埃大会。
莱温斯基先生很重视这次各地苏维埃代表团的推选和出发,他动用手中任何能够搞到的资源,将各地的代表团出发活动都变成一次盛大的集会和演出。今后要发动民众,将俄罗斯的每次政治事件变成由广大民众广泛参与的盛典!莱温斯基在俄罗斯社民党的内部文件里这样指示道:俄罗斯的民众有着对盛大仪式天生的参与热情,只要在政治活动中满足了这种参与需要,我们的政治主张就更容易被民众所接受。历史证明,他是对的: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盛大的政治仪式当中的俄罗斯民众们果然迸发出了巨大的热情,到1918年年底的时候,在俄罗斯,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别的政党可以在民间与社民党的影响力相抗衡……
大莫斯科地区的苏维埃代表团就包括图拉市代表团。图拉是这次俄罗斯政治巨变的焦点城市,因此图拉代表团的就成了新的俄罗斯政治的一个象征。柯巴因为自己的天赋和图拉本身的政治敏感度,虽然政治资历很浅,但还是在彼得格勒方面的重视和大莫斯科地区苏维埃代表的推选下,成为大莫斯地区苏维埃代表团的8名副团长之一。
与其他的代表团重要成员不同的是,柯巴拒绝了警察局和内务部按规定提供的贴身保护。他只同意警察局提供外围的保护,在他自己的身边总是有6名他自己从图拉带来的保镖跟随。柯巴的“图拉青年维持治安特别行动队”在图拉事件结束后不久,就被他改造成了“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图拉支队”,标志依然是那个带有“卐”图案的红袖箍。这个青年突击队据柯巴声称:它将做为俄罗斯社会民主党的青年组织,将俄罗斯的年轻一代团结在以莱温斯基为核心的社民党周围,为新俄罗斯的政治民主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列昂·达维杜维奇为代表的俄罗斯社民党部分高层激烈反对将柯巴和他的手下纳入自己的队伍!在他们看来,柯巴这类人就是俄罗斯社会的渣滓,特别是柯巴在图拉拼凑的那个图拉临时政府:无耻的年老政客、品行败坏的富家子弟、厚颜无耻的不良商贩、居心叵测野心勃勃的失意文人、地下社会的流氓打手、警察局里的……应该说是行为很正常的警察,所有这些都集合在柯巴的手下。不仅仅是在图拉,在莱温斯基遇刺的那天,柯巴不但向全俄通电声讨“向俄罗斯的大脑射出罪恶子弹的黑手”,而且他还号召俄罗斯的“有识之士”都来参加俄罗斯社会民主党的大业,就算某种程序上的问题暂时不能入党,那也可以加入党的外围组织“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嘛!当然,那些有心参与这个伟大历史时刻的人们会发现:目前为止,这个还不被社民党党中央正式承认的“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只有一个“图拉支队”。不过没关系,柯巴同时通电宣布:在各位“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队员的一致推举下,莱温斯基先生将会是这个组织的总队长!于是,很多地方的游手好闲者,或者和柯巴的圈子有关系的各色人等纷纷在各地响应,宣布他们也是社民党外围组织“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的成员!
据说某次,在彼得格勒的社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上,对柯巴和他那个非法组织异常不满的列昂·达维杜维奇拍打着手中的一份报纸,指着上面有关柯巴和那个组织的新闻报道不满地抨击道:
“这算什么!这个柯巴自己也才刚刚被莱温斯基同志特别批准加入社民党,他现在居然就擅自搞出这个‘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出来!这位柯巴先生,据我所知,他既不是青年,也不是个社会民主主义者,甚至他连个俄罗斯人都不是!……”
出乎意料,莱温斯基却对这位只在莫斯科见过一面的柯巴情有独钟!莱温斯基高度赞扬了柯巴在发动民众方面的能力,他指出:俄罗斯未来的政治走向将会在半年内确定,社民党是否能在半年后的俄罗斯政治事务中发挥主导地位,将由这几个月的群众组织工作所决定!在这种急需社会工作人才的时候,对新党员的吸纳,以及对鼓励这些新党员在工作中发挥主观能动性,社民党各级党组织和每个党的领导者必须要有科学的态度。
“……我们有些同志太在意所谓‘保持党的纯洁性’了!”莱温斯基脸上带着他那已经成为招牌表情的讥笑,语气却保持着善意与温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同志忘记了目前的现实处境是什么样的:俄罗斯的各种政治势力都在忙碌着发展自己的组织,准备在未来的俄罗斯政治格局中分一杯羹!只有我们社民党人,只有我们的出发点是为了俄罗斯祖国的强大和俄罗斯人民的幸福,为了保证完成这艰巨的历史使命,我们必须要放下脑子里的成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让党在群众当中的影响力不断增长……我们这些社民党的老党员可以说是一些理想主意者,为了将俄罗斯母亲和人民从封建专制下解放出来,我们为此奋斗多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然而,我们千万不能从理想主意者蜕变成精英主意者!十二月党人和1905年革命的历史教训已经证明‘精英路线’的危害性有多严重!像柯巴这种流氓无产者,他们的社会发动能力和社会破坏力都是很惊人的!如何引导这种人和他们所代表的势力走上共同建设新俄罗斯道路,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
在这次讲话之后,莱温斯基还表示:柯巴创立的那个“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是个富有创意的事件,值得推广。并且他还派人通知图拉:在彼得格勒接见大莫斯科地区苏维埃代表团的时候,莱温斯基同志将佩戴有“卐”图案的红袖箍,以表示对“俄罗斯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的支持!
柯巴自己都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半个月内,自己就由一个落魄的地下社会成员成为一个被俄罗斯第一大政党党魁看重的政治明星!他生命中所有的潜能都被这种无限光明的前途刺激得爆发出来!这段时间内,他每天几乎只睡3个小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整顿自己手下的队伍,接管和重建图拉社民党支部的工作,和各方政治势力交流、妥协、交易,并搜罗了一些失意的文人,开始建立自己的秘书班底。他感觉自己终于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
所有阻碍他在这条大路上向前阔步前进的人,包括那些不服从新的纪律的部下,都会遭到他的无情打击!图拉的治安局势迅速恢复平静,曾经参与过暴乱的工人和市民在获得大赦后被组织起来去清理战火留下的废墟,每天只有1/2磅的面包。当然,按照柯巴的命令,艺人们被组织起来,在工地附近演奏各类欢快的音乐为人们打气。柯巴很有创意地发明了奖励机制:凡在图拉重建工作中表现优异、态度积极的劳动者,都能够在每天获得积分,积分达到一定数值,此人的饮食和工作条件将得到改善,表现更好的还可以加入“社会民主青年突击队”,成为管理者!
在重建工作开始的第3天,当柯巴当众提拔了10名表现优异的劳动者进入管理者行列,同时按照《图拉紧急状态法令》宣判并枪决了2名违反纪律,打家劫舍的前图拉临时治安队成员后,图拉的重建工作速度顿时加快。6千多名劳动者在1周内完成了原本预计要半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柯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所表现出来的旺盛精力和工作效率,让冷眼关注他的骑兵少将尼古拉·阿列克赛·马克西莫维奇都很吃惊。在某次与自己几个手下聊天时,尼古拉·阿列克赛不由得感慨道:
“这位柯巴……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听说他现在每天最多睡3个小时,几乎所有清醒的时间都在工作,连上洗手间的时候,还让人在旁边给他读报纸听……这家伙的精力真够足的,简直像个特殊材料做成的人,像个铁人!”
这话在几个小时后就传到了柯巴耳朵里。柯巴在听完马克西莫维奇将军的这个评论后,用拇指轻轻拂着嘴唇上刚刚留起的胡子,笑着对周围的手下说道:
“我会把将军阁下的这个评语当赞扬来理解……嗯,我确实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铁人,一个特殊材料做成的人!”
总之,在1917年1月18日那天,在莫斯科大剧院,当柯巴做为大莫斯科地区苏维埃代表团的副团长出现在欢送宴会上时,他已经确信自己的政治前途是一片光明!甚至连大莫斯科苏维埃代表团另外1名副团长,那位社民党莫斯科地区执委会负责人,曾经是莱温斯基在党内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在柯巴面前都表现出很大程度的善意。柯巴虽然知道这位仁兄正在接受党中央纪律部门的调查,很有可能在今后不久受到党纪的严肃处理,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用一种刻意表现出的粗鲁和对方亲热了几句。柯巴在心中很明白:对于社民党,自己还是个新加入的小喽罗,暂时和大头目之间争斗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这点规矩他懂。
在欢送活动中,柯巴故意和另外1位贵宾:协约国军队代表小原将军保持距离。日本军队已经和陆续抵达图拉的俄国军队换防,大部分军队已经装车运走。小原将军和几名高级军官做为贵宾,是特意留下参加这个活动的。这个晚会上,中国和英国都只是派了自己国家驻莫斯科的总领事参加,显得格外低调,但谁都知道这两个国家在此次图拉事件中是最大的得益国。柯巴最早是通过英国图拉商会和英国在莫斯科地区的情报组织取得了联系,接着没几天就在小原的介绍下又和中国情报组织建立了联系。柯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政治就是这样玩的,总得和某个大国挂上关系,才能在以后的政治生涯中多一份保障。莱温斯基和中国的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托马斯·莫兰特和格林姆·格雷做为詹姆斯·布莱恩教授的弟子和助手,也参加了这个晚会。詹姆斯·布莱恩教授的身份是访问学者,尽管那天晚上,在晚会现场,不少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大英帝国图拉事件的首席观察员,身份特殊。
那天晚上快8点的时候,在酒会快接近尾声时,托马斯突然来到柯巴的身边,通过柯巴身边那位会英语的秘书,悄悄地告诉柯巴:大英帝国对外情报部门的高级主管詹姆斯·布莱恩想跟他单独谈谈,他最好一个人过去,那边有翻译。
柯巴狐疑地来到酒会的一角,找到正在跟格林姆窃窃私语的布莱恩教授,由格林姆做翻译,询问有什么事情找他。格林姆翻译教授的话给柯巴听,说大英帝国决定和柯巴做一单大的交易,是有关这次去彼得格勒开会时的政治事务。随后,格林姆又翻译教授的话,说这件事情很机密,等一下大家需要去郊区某个地方单独商议,等一下他最好只带上2名手下,大家一起开车去郊区密谈。等一下托马斯博士将上他的车,在约好的街口汇合。
布莱恩教授很意外地得知柯巴来为前一段时间在图拉发生的一些误会道歉,柯巴并表示今后一定要为大英帝国的利益着想,与莫兰特博士和格雷博士做朋友。在高高兴兴地答复完柯巴后,格雷提醒布莱恩教授:他们原计划去拜访的那家古董商还等着呢!于是,格雷博士陪着布莱恩教授向柯巴道歉,然后离开剧场。
柯巴一直跟到门外,看见格雷博士开着车带着教授离去,于是便回到剧场贵宾厅的酒会现场。托马斯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回来,便由柯巴的秘书做翻译,告诉柯巴等一下离开时最好分开走,不要让别人察觉。柯巴会意地点点头。
他们分头偷偷地出来后,柯巴由保镖驾车,只带着自己的秘书。在剧场后的某个小巷口,托马斯站在那里等着柯巴他们的车。柯巴看到他刚才亲眼所见的,布莱恩教授他们乘坐的那辆挂着使馆牌照的黑色“雪弗来”轿车就停在小巷的另一头。等托马斯上车后,那辆轿车就闪了几下尾灯,然后便带头向市区外开去。
在车上,柯巴通过翻译和托马斯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很快就发现这位特务博士其实是个书呆子。于是他打消了告诉这位博士有关格雷先生曾经想杀他的事情。柯巴觉得还是留着这个把柄,日后去威胁那位格林姆·格雷先生的好。柯巴当然不知道:有关这些事情,两位英国博士已经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并且决定出于个人原因,今后他们之间就会开展合作。他们私下里合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柯巴……
快9点的时候,詹姆斯·布莱恩教授由格林姆陪着回到正在演出的剧院。听说托马斯因为喝多了酒,去某个休息间睡一会儿,教授立刻决定去看看!
他们由招待员领着来到那间小休息间。推开门后招待员就离开了。布莱恩教授看见长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正裹着毛毯呼呼大睡,屋子里一股酒气。不等他过去,格林姆已经先走过去,轻轻弯腰揭开毛毯看了看。
格林姆看见毛毯下面,马克西莫维奇将军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冲自己挤了挤眼睛。于是,格林姆又放回毛毯,轻轻走回门口的教授身边,悄声说:“老托马斯看来是真喝多了。”
前面的那辆“雪弗来”轿车开得飞快,大概快1个小时的时候,在柯巴已经逐渐不耐烦时,前面的车开进一片小树林,在雪地上停下,随后又闪了几下车灯。托马斯让柯巴的车也停下,说要陪他过去上教授的车谈。柯巴想了想,决定让托马斯留在自己这辆车上,自己一个人过去谈!莫兰特博士显然是有点生气,但还是同意了。于是,得到柯巴暗示的保镖和秘书都坐到后座来,保镖还把手放在自己口袋里,两人将博士夹在中间。
柯巴慢慢地走过去,车门拉开了,他上了车。柯巴的保镖和秘书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老板上了车,丝毫没有发现已经有两个身穿雪地伪装的身影走到车的两旁。车门猛地被拉开,2把匕首飞快地插入保镖和秘书的胸口。保镖本来还有所反应,想反抗,但托马斯紧紧地用自己的胳膊抱住了他。2个杀人者用的刀都是不开血槽的,所以在捅进去之后都没有血溅出来,但因为如此,被杀者死得也慢。那位体形弱小的秘书,就像一只鸡那样被杀他的那个人拖出了车外。这边,托马斯帮着另外1名杀人者将还在垂死挣扎的保镖慢慢搞到车外,那个杀人者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压在抽搐的保镖身上,持刀的手很熟练地慢慢转动着,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对方的嘴。托马斯看到局面已经被控制,于是厌恶地向另一辆车那边跑去。
在那儿,在另一辆车的背后,已经被制服的柯巴跪在雪地上,1名哥萨克壮汉拿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哥萨克骑兵上尉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笑呵呵握着手枪,站在柯巴面前,跟跪在地上的柯巴说着什么。托马斯觉得时间宝贵,过来后就什么也没说,伸手拿过哥萨克壮汉手中的那甘式手枪,毫不犹豫地向着柯巴的后脑勺开了1枪!接着他冲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将手枪还给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的手下,径直上了那辆挂着假造车牌的“雪弗来”。司机也是个哥萨克小伙,他的手就放在方向盘上,脸色平静,看都不看车外面的情形。托马斯一上车,他急忙挂档离去。
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对着目瞪口呆的那名手下笑嘻嘻地说:“看见没有,外国人做事就这样……一点礼貌都不讲!”说罢,他又朝柯巴身上补了几枪。稍远处,另外2个刚刚杀完人的手下正忙着仔细地破坏着雪地上的痕迹……
10多分钟后,哥萨克小伙开着车来到树林中的某块空地,那儿,那架漂亮的三座飞机“俄罗斯护士”已经发动多时。伊戈尔在敞开的驾驶仓内向托马斯招了招手。托马斯跑过去,接住伊戈尔扔下来的一套飞行服匆忙穿上,然后在随后赶来的司机帮助下爬到后面的座舱内。伊戈尔一直用怜悯同情的眼光看着托马斯,等托马斯钻进座舱,伊戈尔伸手帮他盖好座舱盖,随后很快地就起飞了。等飞机起飞后,那个哥萨克小伙子开始在雪地上跑动着收起用来作指示灯的手电筒。几分钟后,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他们也开着车赶到。
手下们都忙着奔跑着收手电筒,顺便破坏痕迹。瓦西里·伊万诺维奇靠在车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方壶伏特加,喝了一口后,对着天空上举了举酒壶,说了声:“祝您一路平安!”然后又喝了一口。
天空中,托马斯和伊戈尔都不说话,只能听到飞机发动机隆隆的声响。在已经远远地看到莫斯科的灯火时,托马斯突然说道:“我在俄罗斯没有动手杀过一个人!”
伊戈尔沉默了一阵,接着反问道:“你是说在今天以前?”
托马斯飞快地说道:“我今天杀得不算人!”
伊戈尔不吭声,突然,他又说道:“在降落之前还有3分钟平飞,你要不要试一试?……我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飞一飞,很管用的。”
于是,在伊戈尔数了几声数后,托马斯接过了驾驶权。
那天晚上的夜空格外美丽,飞得不算高的飞机在托马斯的驾驶下向莫斯科的城区边缘飞去。飞机上方,一牙残月高挂在俄罗斯寒冷的夜空中,月光凄凉……
《谍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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