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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篇 血之盟(2 / 2)

麦斯威尔本待要说“吾人代表联军即可。”但这时三军当前,他也知身为赤剑皇帝,立场与拜兰迪萨有所重复,说出这话太不妥当,当即干咳数声;正为难间,忽听一个女子道:“不然便有我暂代辛大哥,待他回来了,我再和他替换就是。”众人一看时,说话的竟然就是萝拉。维克多哈哈一笑,道:“对了,萝拉出面最好,你不会武技,相貌美丽,人又聪明,我们联军中有不服辛那家伙的,可是人人都喜欢你,你又曾在我联军呆过,也能代表了我们大家!”

众联军士兵登时有不少欢呼道:“正是!萝拉小姐最好,谁敢说她说话不算,我第一个放不过他!”他们均是豪迈之人,加上军中等级并不森严,这般扯开了嗓子叫喊,维克多也不喝止。萝拉脸上微红,看向菲格道:“好不好?”

菲格点头道:“我还怕众弟兄不服,如今看来,你在军中的声望之高,可不在我之下呢!”原也是,萝拉生性温婉,加上秀美绝伦,在这些多年征战没有家室的汉子心里,自然比维克多菲格等人可亲得多。

拜兰迪萨忽向萝拉望了一眼,这一眼中神色极是复杂,四周人声如沸,只他这一眼微微一凝,似乎时空也都静止了片刻。

四下并无人注意到这位枭雄神情里的哀婉痛悼之意,便连萝拉自己也未发觉,她的身影在这位睨捭六合从未将人正视的夜帝眼里,停留了如许之久。

“联军方,确定是萝拉小姐作为代表么?”夜帝问道。

维克多站起身来,拍着萝拉肩头道:“萝拉妹子,我放心辛那家伙不下,要先去找找他,这里想来……无甚麻烦之事,就全部交给你了。”萝拉点头道:“是。”说着将一头长发扎起,梳了个正装发式,走到夜帝面前道:“夜帝大人,开始吧?”

拜兰迪萨“恩”了一声,六名法师将法阵开了一个小口,萝拉先走入内去,拜兰迪萨呆了半晌,也缓缓走入其中,那空间法阵即行关闭。六法师对望一眼,各退一步,收回了先前施法的姿势,那法阵却未因他们撤法而止,空间阵所成若有若无的一层圆晕浮在半空,将与会者裹在其内。

至此,圈内与圈外算是隔绝了,里面看不清外面,外面看里面也是人影模糊,扭曲无度。

维克多,菲格二人望了法阵一眼,心下放心,带着一对联军士兵疾步赶下城头,他们心知辛为人慎密,这等大事不能前来,多半是出了什么意外。

阵内萝拉望着未婚夫君离开,心中颇有些忐忑,与会者虽都不会武技魔法,但也均是当世英杰,外面是数十万炙热目光,自己初次在这种场合露面,可不要丢了联军方的颜面才是;却见哈查主教神情和蔼,向自己微微一笑,乌丽也是神态可亲,冲自己眨眨眼睛,不由放下些心来。

比拉图道:“我说夜帝大人,您似乎是空手进来的,要说协约……您莫不是没有准备吧?”他心直口快,一出口便将他人想问却没问的说了出来,因这法阵隔绝空间之故,他声音只在阵内听得,外人只见他口唇翕动,不知他说些什么。

拜兰迪萨手里确实空空如也,莫说协约文稿,便一张纸也未带入,哈查主教等心中早奇,却见夜帝微微一笑,道:“虽然有些复杂,但这毕竟是起始之城,少不得要一番做作的。”他忽喟然一叹,“只不知后人看来,我这番做作是否也极不堪呢。”众人不解他话里之意,只见他长身站起,轻揭起足边的一方砖块,从中取出一沓厚页,一方卷轴来。

那卷轴颇有些残破,显然年代已久,他将之一抖展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来,城下远远看不分明,但轴尾赫然签了两个名字,左首那字笔力遒劲,间架飞舞纵横,却是“艾欧斯”的字样,右首那字文弱纤细,却秀雅脱俗,望之便有超尘离世之感,正是“凯特”

场下忽有一矮人道:“是了!据说当年存亡圣战圣光与元素签订停战协议后,其中一份协议副本,便是埋在了其中一块城砖之下,以之流传后世,昭示永不再战的决心。”

众人连连点头,暗赞拜兰迪萨心思巧妙,居然一夜之间将当年那块城砖找了出来,再将写好的文书放入其中,如此一来便呼应了数百年前的往事,这份昭显和平的寓意自然更加深刻了。

拜兰迪萨淡淡一笑,将那一沓厚页分作数份,交给众人传阅,自己捧了卷轴,缓缓摆在协议桌正中。

哈查赞道:“夜帝这举动含义深远,真是了不起啊。艾欧斯与凯特两位英雄天上有知,见夜帝大人继承他们的意志,定也欢喜。”拜兰迪萨神色木然,道:“主教大人过奖。这些便是协议正本,还请尽快看完,以定大事。”

那协议书封面以烫金镌刻了各国文字,只这一页便极见工夫,真不知拜兰迪萨怎在一夜之间完成,更何况他还要将之放到这城砖之下,哈查嘘了口气,笑道:“亚述保佑,一见这么厚的协议本,便知夜帝大人定是彻夜未眠,大人为了天下苍生,实在辛苦。”口中说着,已自翻了数页,面上的笑意忽地僵住。

猫女坐在城头,阵外全场数十万人里倒以她距离最近,虽然阵中人影扭曲模糊,却也勉强能看个大概,她兽人僻处极北,对艾欧斯与凯特的典故知之不多,便也不加多看,目光仍是注视着那方启开的砖块,喃喃地道:“那是什么?”

城下数十万人难聆得阵内言语,均是翘首而望,他们先见拜兰迪萨取出当年存亡战争的停战协议,遥思往日均觉热血沸腾,忽见比拉图站起身来,对夜帝说了句什么。亚德笑道:“乌拉诺斯的代表看得好快,瞧来今日盛会不到午时便能达成协议了。”罗杰诺姆凝望比拉图面上神情,一对长长下垂的眉毛,忽向中间拧了起来。

城下数十万人,绝无一人能猜到比拉图说了一句什么。

他将协议书推到拜兰迪萨身前,说的是“拜兰迪萨,你这是何意?”

拜兰迪萨缓缓站起,却见哈查也正向自己看来,脸上神气又是凝重,又是疑惑。边上的卡麦合起册页,也正凝视自己,萝拉眼见众人神情紧张,不由得将协议书向后翻了数页,心中猛地一跳,失声道:“这协议书里,怎地没有一个字?”只见除了烫金的封面之外,厚厚的册页之内却是空无一字,阵内本无闲风吹过,但此时不知怎地,那协议书自行翻了数页,哗哗声响,阵内数人却是不发一言,寂静无声。

这情景怎不教人奇怪?以拜兰迪萨为人,莫非真会落下这等疏忽?

哈查吸了口气,低声道:“夜帝大人此举定有深意,我等愚昧参详不透,还望夜帝大人告知。”拜兰迪萨道:“这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突然心血来潮,不愿与诸位定此协约了。”他语气冷峻,神情肃然,全然不似玩笑的模样。

阵内诸人一齐大惊,萝拉奇道:“夜帝大人,这可不是好玩之事,您为今日之事筹谋多年,莫非……为何竟要半途而止?”乌丽也道:“是啊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了什么?”

拜兰迪萨不答,忽地仰首望天,一声长啸,他这举动却甚是明显,连阵外城下之人也觉有异,纷纷议论起来,只苦于空间法阵阻隔,实不知内里究竟,却见拜兰迪萨一啸方毕,束发礼帽滚落在地,长发披露在肩,神情竟似有些癫狂,浑不若平素雍容自若的模样。

阵内诸人不由得都远离了他一步,乌丽瞧得害怕,缩身躲在众人之后,哈查问道:“夜帝大人,大事将成,万不可半途而废;您今日行止有异,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了出来,兴许我辈可以助您一臂。”

拜兰迪萨却不回答,俯身自方才那砖块下摸索起来,众人心中都奇,卡麦胆子较大,踏上一步道:“夜帝在寻什么……”一言未毕,猛见拜兰迪萨身子一昂,手中多了一柄漆黑色的长剑,他还未看得分明,拜兰迪萨已纵身扑上,一剑向他斩落。

卡麦先前已被费加尔德与拜兰迪萨作势“刺”了两剑,眼见这一剑戳到,竟丝毫未生出警惕,他怎么都不信拜兰迪萨会要伤害自己,兀自笑道:“怎么又是我……”说到一半方才反应过来,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整个人向后倒去。

猫女望着天空,起身道:“果然呢……这个世上,寻求永久的和平是再天真不过的事情。”她站起身来,一跃纵下城头。

但阵中见鲜血飞溅,卡麦整条右臂都被卸了下来,众人更未反应过来,直到手臂落地拍然而响,方才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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