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言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没有耳朵……那这些希达人是如何歌唱的?还全部都是音乐天才?、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多么可笑的事情!
“我们希达人从来就没有耳朵这个器官啊,你没发现吗?连这个鼻子……”扉真笑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小鼻子,“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呼吸新鲜空气,我们的嗅觉不是靠它的。”
她说的轻巧,但是在言寄听来,就如同看到残障一般。
“那你们……没有耳朵,怎么听的到音乐?”言寄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哦,是这样的。”扉真很灿烂的微笑起来,“我们身体就是最好的收音器官啊,哎,这种感觉很难跟你们人类描述的,因为没有体会过,用语言形容总是不恰当,恩……这样说吧,其实每一种声音的发出,都是一种震动,这个你知道吧?”
“继续。”这一次,言寄的眉头几乎都要凑到一块去了。
“人类的耳朵是能分辨这样的震动产生而不同的音差,从而听到声音,这已经是很方便的器官了,但是我们希达的感知方式有些不同,这样说吧,声音的就像你们人类的精神力一样,每一种声音也有自己的属性和频率,有他们的个性,他们的心情,而我们能够从这些震动的细微中感受到声音的这些特性,从中分辨他们的本质和个性,身边的动植物都有自己的频率,而我们总是能够找到和他们契合的关键,然后调整,运用他们。当声音叠加起来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就如同精神力叠加起来能够施放大型魔法一样,声音如果产生共鸣,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希达族人的自然魔法就是用精神力和声音震动的共鸣施放的,所以比人类更容易施放大范围的魔法,所以说,我们希达人是不需要耳朵的。”
“所以,你能听到我的琴音,不是用耳朵去听,而是用身体去感觉到的?”言寄勉强能够跟上她解释的步调。
“是的,每一支音乐的曲调,都是用这里去体悟,去感知。”扉真用手轻抚着胸口,“所以我们能够感受到周围环境里的细微变化,我们能感受到声音里所蕴含的气息与情感,这一切都是自然的,所以我们的歌声也会按照自然的变化而产生变化,现在你明白了吗?”
言寄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竖琴,心中竟然无故涌起一种沧海桑田的感慨来。
是啊,一直以来,自己也清楚这心爱的琴弦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独特的音质和气息,为什么就是没有想到更多的,身边的万物呢?
用心,用身体,用灵魂……去体悟么?
这对言寄的心灵震动是巨大的,难以言喻的。
自己和眼前希达族人在对音乐的差距,就在这些用心的感悟上。一直以来,不能说自己没用用心去感悟音乐,但是上升到对周围万物的灵魂都一一去感悟,那确实是完全都不曾有,也不会去做过。
但是刚才的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小阵,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妙,这多亏了扉真的歌声。
如同穿破云雾见到蓝天,言寄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用心去感悟到的。
他清楚,许久以来困扰自己的那个瓶颈,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是海阔天空。
嘿,怎么能,输给这些没有耳朵的家伙?一股好胜心从言寄心底升起,这种在音律上的好胜心,是他孩童时代才有过的。
言寄笑了,释然的笑,孩子般天真的笑,他冲着扉真,毫无保留地笑着,笑到连自己也开始不好意思了。
“你笑起来更不像坏人。”扉真有趣地看着这个怪家伙,她有些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笑,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真正的笑,是会将心底的喜悦,传达给旁边人的。扉真现在,心中就升起一股暖意,眼前的这个“恶人”看起来也不再那般可恶了。
“咳咳,好了你去屋里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言寄很不合时宜地提起这很现实的状况,话锋一转,“反正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把你带回帝都的。”
“哦……”扉真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转身从言寄身边离开。
恩?
言寄在她转身的那一霎那看到她飘起的长袖下,竟然赫然刻着两个大字,正是自己的名字。
“哎呀呀……还没有消去吗?”言寄心中有些别扭,“看来你当时刻对了,不杀我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扉真也不理睬他,缓缓地走进木屋里去了。
“那么……我也休息吧。”
一夜过去,
晨曦
言寄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木屋外的躺椅上,彻夜未眠,脑中翻腾的思绪无数,让他兴奋了一整天没有睡着。他想要从那首曲子中找到更多提升自己的元素。想要从白天的感悟中体会更多的东西。
希达族人前后的两首乐曲,给自己的是如此巨大的震撼和颠覆。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在音律上的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却没想到,此刻的自己感觉自己在音律上仅仅是刚刚入门。
在他的潜意识里,一个声音悄悄对自己说:这个异族女子真是了不起,她给自己观念上的改变是如此巨大,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有着别人没有的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改变人心……
“能够演奏出如此美好音乐的人,绝对不是坏人。”言寄心中又回想起扉真的那句话。
我是……善良的好人吗……嘿!
无论如何,任务还是要执行的,言寄叫醒了屋内的扉真,简单打理了一下,两人就再次朝帝都方向出发。
当然,扉真是及其不情愿的。只是她知道违抗是无用的,倒是很积极地走在了道路的前方。
言寄看着扉真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这山谷中的小屋,心中竟有些不舍起来,确实,自己的生活是铁血与无情,是颠沛流离,是利禄权名,而要做好一名出色的帝国密探,这一切都是必须的,也是生存下去所不可或缺的,山谷中这样安逸的日子,只不过是奢望而已,就如门口牌子写的那般,山人自便,来了,住了,离去了,都是那么短暂,不能长远。
望着前方行走着的希达女子,想到自己不日就要将她交给拜兰迪萨,心中不免有点惋惜,以夜帝的行事作风,她的命运估计……
言寄不愿意往下想,尽管他明白自己其实清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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