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一呆,她不知道阿基文化多元,取名没有任何限制,常有些滑稽的名字,像是“瑞士”,“大象”,还有直接叫“英镑”的。
在甜点的介绍下,苏若得知老人名叫穆罕默德(阿基人叫这个名字的差不多占总人口的一半),他们家族世代居住在此,直到少女的父亲那辈才开始迁到城里,老人却不愿放弃故土,执意留下。
“你们要来找金字塔?可是……外面不是那么大一只吗?”甜点有些不解地问。苏若觉得不太好解释,便把“非主流,隐秘”之类的词说了一遍,而米奇的事太过蹊跷,她就没说出口。
“那样的好象是有几座,但是远远没有库孚这么大,我小时候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金字塔,倒是去探过险,带你们去也没有问题,但不知还能不能找到。”甜点说,她摆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用撒娇似的口吻,对老人说了一句什么,穆罕默德点了点头。
“好啦,我爷爷答应我带你们去。他今天好象心情不错。”甜点一笑,她肤色远不如亚裔女子白皙,容貌也不算秀美,只是一对眼睛灿若星辰,十分可爱;苏若心里一喜,急忙向她道谢。
“姐姐你好了不起啊,会去那些偏僻地方的都是科学家。”甜点说了一句赞美的话,她又对穆罕默德老人说了句什么,老人随即大摇其头,叽里咕噜地摆手,甜点吐吐舌头,对苏若道,“我爷爷嫌你们过来研究,破坏了这里的神圣呢……我说了他是老古板,那可没错。”
“我可不是科学家阿。”苏若连忙划清界限,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齐老,但反正他老人家现在不在。甜点笑道:“不用理我爷爷,其实啊,我们这一代还是很欢迎外来的客人。唉,爷爷不同,他不喜欢接触外面的世界,也不喜欢城里,这些年来,每年我都要回这里一次,劝说他和我一起住进城里,他却只是不愿。”
苏若叹了口气,新旧观念差异,全球化大潮与当地风俗的冲突,岂止是在中国?其实这老人也不是十分孤僻冷漠,就他昨晚肯收留自己一行的举动,说明他内心深处还是热情的,或许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一行也是“外面那个世界”的力量,要来将阿基最后仅存的一点文化与矜持也破坏,这才显得冷淡淡地。
“其实……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好的。”苏若说,她想起那个是非场中唯利是图的导演,胡编乱造的媒体,不由头痛起来。
“怎么不好?至少环境好多了吧?不像这里打个水都要到几里外去。”甜点说,“我想做城里的人,为此在城里读书好多年了,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像。”她低下头,显得颇有些苦恼。
苏若一时无话可说,她想起米奇那个世界里关于空间之神的传说——那个缺水的山里村落。对阿,自己出身城里,不屑那里的生活,但对于这荒漠之中的年轻人而言,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可不是白白给你们带路噢,请人帮忙可要收费的,没钱寸步难行啊。”甜点岔开了话题。苏若想起昨日那倒霉司机,噗哧一笑:“是是,我们每个人都会给你一个大钱包的。”她本想说“红包”,但这个词很难英语直译,“红色的包有什么好?”便换了个说法。
“呵呵,醒了啊?”是阡陌的声音,苏若一看,齐穆和源夜紧随其后,三个人都是满身尘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咦,这位可爱的小姐是……”源夜打量着甜点。
“Jack老师,您怎么会来到这里?”苏若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甜点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
“是这样的……”源夜大脑飞快旋转,寻思这女孩是谁,甜点已蹦跳着上来握住自己的手,他一瞥眼见众人古怪的笑容,忙道,“我以前来阿基旅行时,曾应邀担任一个学校的名誉讲师,但也就呆了一个月左右,我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老师,您走以后都不回来看我们呢,我们都很想你。”甜点有些嗔怪的样子。
“啊,你是……你是……没想到你长这么漂亮了,哈哈。”源夜看样子根本想不起来这少女是谁。
“既然大家是老师的朋友,那我可以免费带大家去的。”甜点说着,对每个人都灿烂一笑,苏若忙对众人解释,说甜点是这位老人的孙女,也懂英文,愿意做自己一行的向导。
“对了,你们一大早去哪里了啊?弄得一身都是泥。”苏若奇道。
“测试了一下这里的土层,看看适宜生长什么作物。”齐穆答道,“可惜没什么新发现,以前的文献里都有记载了。”
“真是的,害我一大早也和他们两个发疯去,早知道没有发现,我也和苏若你一起睡大头觉了!”阡陌埋怨道。
齐穆肃然道:“才一个上午,哪会有什么发现?科学的研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你们……不会是掘地三尺吧?”苏若小心翼翼地问。
“哎,没有工具啊,只挖得很浅。”齐穆有些惋惜地说,全没听出苏若的意思。
“还怕挨官司。”源夜插了一句嘴。
苏若叹了口气,有些后怕地望着穆罕默德老人,心想难怪他不欢迎外来人。
一行人讨论之后,决定午饭后出发,老人有了孙女这个翻译,似乎也健谈了些。
阿基对饮食并不很看重,在他们的观念里,真神赐予的每一顿饭都来之不易,午饭吃得甚是朴素,一大盘炒饭,一大碗沙拉,然后就是每人一块大馕。苏若与阡陌吃得不多,将各自的馕勉强咽下,便没怎么动其他的,老人兴致却高,吃了两小碗炒饭,不知是不是与孙女久别重逢的缘故。
言谈间众人得知,下午要去的那座金字塔历史悠久,虽然规模不大,却比库孚金字塔还要古老,只是年久破败,连形状都不完好了。在七十年代曾有研究机构想要前去考察,却因技术不够,害怕破坏遗迹因此作罢,但老人告诉大家,若想要进去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塔的门洞极小,而且早被政府封死。
苏若听着有些失望,齐穆却兴致勃勃,说道这样的金字塔才有一探价值,哪怕只在外面考察,也能有所收获。
阡陌与苏若帮老人收拾了碗筷,一行人收拾了行装出发,老人此刻对他们颇有好感,执意说轻装上阵好,衣物便放在屋里由他保管,看来有留他们久居于此的意思。众人推却不过,便只带了一些考察器具——其实也就是齐穆那个满是化学试剂的包——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通过机场安检的,想来这位大科学家有他自己的渠道。
一路阳光直射,众人只被晒得焦头烂额,大约走了五里路,眼前出现一个不大的林子,林中树木均矮,苏若有些诧异,这么矮的树怎能挡得住金字塔的巨大身躯?即便规模再小的塔,也不该被这矮林挡住阿。甜点笑着说卖个关子,等会就知道了。
她凑到源夜身边,悄声道:“不过我可以先告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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