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众人均不理他,都是全神备战,米奇身子一动,忽然高声道:“先生!您口口声声说这些是邪物,那您自己也知道何为正,何为邪吧!为什么还要做这般事?”
维克多哈哈大笑:“好小子,说的好!”
那人沉默半响,却不回答,之见他黑剑一指,骷髅们便向众人缓缓围上,唯独西北角依然空出。
“好!老子再问一句!你害这么多人,可曾后悔?”维克多拔出巨剑,蓄势之余,又问一句。
那人道:“我已死了,有什么后悔可言?无非是与我一起陪葬而已。”
维克多骂道:“奶奶的,老子就让你再死一次,再也活不过来!”说着挥剑而上,要砍向人,却给几个骷髅挡住了,维克多只觉巨剑一颤,发现奋力一击只砍断半具骷髅,心中暗惊这些死灵战士与外面果然大为不同,当即全神应敌。
此时菲格兰斯也已接上了对手,菲格黄金龙纹章展开,逼开数个骷髅,却未将之摧毁;兰斯左手铁刀木,右手断离剑,与几名骷髅斗在一处,以他此刻身法几次想要突围,竟都被那些骷髅跟上,全无半点迟钝。
远岚则护在米奇周围,他保护米奇,自也不能施展大型破坏魔法,只见几个骷髅缓缓逼近,一时颇为紧急,看着远处那黑面人孤单站立,也不参与进攻,猛然心生一计,提起米奇,身子飞起,向那人冲去。
维克多叫好道:“好,这些龟儿子不会飞!”话音方落,几个骷髅“咔吱”作响,臂骨腿骨一起脱节,竟都安在了肩上,化为一对翅膀,“腾”地飞起挡在远岚之前,手中原本的刀剑都卡在口中,咬着兵刃就向远岚撞去。
“什么!还能这样?”远岚大吃一惊,一个水盾放出,却还是被骷髅迎面撞到,水盾巨震,他身子一晃,竟松开了米奇。
米奇此时虽能精神震荡,但毕竟用不纯熟,仓促间施展不出飞行术,竟掉了下去。
下面维克多一惊,忙跳过来伸手托住米奇,但他举手之际,几只骷髅如附骨之蛆般迅速粘上,刀剑齐施砍在他身上,好在他盔甲结实,只是伤及皮肉,他也不惧痛,一咬牙,喝了一声:“去!”将米奇直直向那男子掷去,这一下变起突然,谁都料想不到,那些骷髅更是不及阻拦,米奇便如离弦之箭,直向那男子飞去。
“用剑!”他心想若那男子真是骷髅僵尸一般的死物,那么米奇那白色的剑自能克制。
那男子注意力都放在控制骷髅上,眼见米奇突然飞来,猝不及防下连剑都没伸出来,只觉怀中一沉,竟被米奇撞了个满怀,两人抱在一起。
这下变故太快,和预想中的大不一样,所有人都是一愣,同时心中暗叫糟糕。
原来米奇不懂武技,反应远不如寻常武人敏捷,被维克多掷出时除了吃惊还是吃惊,待听的“用剑”两字时,剑还裹在背后布里,等反应过来想去拔,早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骨盔剑士怀里。
“快跑!”菲格叫道,苦于被几只骷髅缠上,无法分身去救,这骨盔剑士武技如何不得而知,但既然是这群骷髅的首领,总不会比它们还逊,他若出手,米奇一个照面便要送了性命。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
却听米奇大声道:“是你,爸爸!是你!”说着紧紧地抱住了那男子。
众人均想他莫不是被撞傻了,一时都惊得呆了,但维克多听的米奇话语,仿佛想起什么,全身一震。
那骨盔剑士却冷笑道:“什么爸爸?你这小子,莫不是还没睡醒?”他一伸手毫不留情,将米奇推了出去,滚了个跟斗。
远岚正要去拉他,米奇却坚定地爬起来道:“我绝不会错,由小到大,我被你抱了千百次的,怎么会错?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骨盔剑士沉声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乱认亲人?想使缓兵之计?”说着就是一脚,将米奇踢飞了出去。
这一脚踢得极重,米奇一时站不起来,挣扎道:“我不会搞错!那个怀抱……为什么?爸爸你不认我?”
维克多高声道:“你胡说什么?你爸爸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一定是死灵君王的把戏!他怕你手上的剑,快出剑刺他!”
那骨盔剑士微微一怔,蓦地笑道:“人死不能复生……”
米奇仍旧肯定眼前的骨盔剑士就是十年前的亡父,一时百感交集,疑惑难过俱都涌上了心头,他不知为何父亲不认自己,更不知他如何变成了这般邪恶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蒙面少年是谁,但他为何口口声声叫我父亲?”那骨盔剑士看着米奇,持剑向他走近几步,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米奇见状一咬牙,右手在肩上一扯,包裹散开,只见白光一闪,白剑落了出来,插在地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爸爸你一定是被邪灵附体了,那我来帮你赶走它们!”说着,他拔出白剑,把精神力灌入其中,“唰”地向那男子一指。
顿时白光一炽,那骨盔剑士没想到那剑能隔空施放能量,一声高叫,以手掩面退开三步,只听的“喀拉喀拉”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碎裂,自他脸上脱落。
那白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变成波纹状向四周扩散开来,菲格等人周围的强化骷髅给这白光一照,登时动作迟缓起来,众人得此空隙,当即便砍倒了身前几个,剩余的骷髅也逐渐变得僵立不动。忽然间白色光芒暴涨,那些骷髅骨节连接处纷纷错位,“哗啦啦”散了一地。
这样一来众人便脱了包围,一起聚到米奇身边,向那骨盔剑士看去。
那骨盔剑士捂住了脸,似乎颇为痛苦,那焦黑色面庞正一片片地向下剥落,众人见这情形,无不骇异,忽见他身子一晃,穿着的骨甲裂了开来,露出赤裸的胸膛来,只见肌肉虬劲,肤色如常,分明便是个普通人。
“原来那层骨质铠甲也是死灵魔法的一种,现在被米奇的净化剑破了,露出本来面目。”远岚恍然道。
“果然是人类!”维克多哼道,“你先前说自己是死人?拙劣的谎言!”
那骨盔剑士仍是以手掩面,声音却变得十分和蔼道:“人总有一死,死人便不是人类么?”他语气如常,便如下定决心一般,缓缓将手放下,看着维克多道,“老朋友,一别二十年,不想在这里相见。”
此刻虽然已经入夜,但在远岚火球的照耀之下,那骨盔剑士的样貌还是清清楚楚地映在众人眼中,只见他凤目修长,肤色白净,便如远岚一般是个美男子,只是眉毛甚粗,安在这般细致的面目上,便似精巧工笔中的两笔写意泼溅,显得英气勃发。他下巴略宽,在秀气之余也透出一股男子特有的威势。
维克多张大了口看着这骨盔剑士的脸,似乎又是不信,又在意料之中。骨盔剑士苦笑道:“我知你早就认出了我,却不知为什么一直不说。”
“那是因为……”维克多瞄了瞄一旁的米奇,然后低下头道:“真是世事无常,我听说你死的那天,奶奶的……这辈子第一次掉眼泪!没想到竟然,现在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奶奶的,老子还以为要死了以后才见得到你!”
“真是对不起你。”骨盔剑士收起笑容,严重透出少许悲哀。
维克多握紧拳头,高声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只是你儿子……”他看了米奇一眼,又向那骨盔剑士道:“你儿子便在你面前,你都不给他一个交代么?”
众人听他二人说话,似乎早已熟识,不由均奇,想到米奇刚才喊他“父亲”,仔细一看,这男子眉目间确与米奇有几分相似,二人容貌一般的清秀,只是他比米奇更多了几分男子汉气概。菲格等人与米奇在维达村初遇时,都听他说过他父亲的往事,此刻不禁都想,难道他真是米奇已经死去十年的父亲?待听得维克多说“你儿子便在你面前”时,众人心中一跳,不约而同地看向米奇,父子久别重逢是天大之喜,但他父亲明明已死,眼下又是操控这庞大亡灵军的首领。米奇又该如何面对?
那男子自显出本来面目后,一直没有看过米奇一眼,此刻听了维克多之言,这才转过头来,凝视着米奇。
“我儿子?你真的是米奇?”
米奇直到此刻才走上一步,低头道:“自我昨日见到你……我便在想,如若是你,那我该如何是好?是高兴你奇迹般的死而复生;还是拿起剑……与您为敌呢?”
他一扬手扯下做伪装的头罩,露出里面清秀的少年面容,声音有些发抖地叫道:
“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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