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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篇 生命之歌 上(2 / 2)

“兰斯,孩子们均是同时成熟出生,所差时间均不过一天之内,你可知为什么大家都叫扉真妹子呢?”长老问兰斯道。

“我倒不知。”兰斯一怔。

“那是因为扉真比其他的孩子,晚成熟了足足一个月。”

“怎会如此?扉真有什么不同大家之处么?”

长老不答,只是来到扉真的寝室,在她身边坐下了。兰斯微觉疑惑,但此事本来与他无关,既然长老缄口不言,他却也不多问。

扉真双眼紧闭,身披青衣,躺于木床之上,原本白净俏丽的面颊此刻显得有些憔悴。兰斯看着她,不由又感到一丝歉疚。

长老伸出干枯的手指,搭在扉真手腕之上,片刻之后表情一变:“我们希达人本身可以净化毒质,我还奇怪寻常诅咒怎会让她数月不醒,原来这不是一般的诅咒。”

“不是一般诅咒?”

“这气息很熟悉,似乎是已灭绝的龙族之力。”长老眉头一皱,“伤她的可是一把黑剑?”

“是的。”

“果然如此,那是亚述之后的一百七十年,我那时还是个未选择的孩子,有一天,一个手持黑剑,叫安萨佩斯的旅行者来到希达,说要住在这里。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伤害了很多生命,现在深感后悔,决定隐居深山,我那时好奇那把黝黑的剑,便去摸它,却被割坏了手指,昏迷了足足几个月。”长老说着伸出手,食指上赫然便是一道浅浅的黑色疤痕。

“我醒来后,与那个叫安萨佩斯的旅行者成为了朋友,他说自己是毁灭龙族的罪魁祸首,我那时根本不知何为龙族,便也听过算了,只是他的神色里颇有悔意,我也不知为何。”

“后来他离开了希达,也不知去了何处,可那把黑剑,我还是牢牢地记住了,里面蕴含有极大的怨气,似乎我们树人净化一切的体质,也没有办法将那怨气吸纳。”

长老叹了口气,道:“不过总会醒来的,只是时间问题,最迟也是在选择之日上。不过……我倒希望她可以早点醒来。”

“为何?”兰斯道,他问出这话随即脸上一红,“自然是越早恢复越好。”

“如果她是选择之日醒来的话,当天就要决定成为树,以后很漫长的时间就再也不能跑跳说话,虽然这是我们希达人的光荣,但她……他们都这样小,还是很可惜的事啊。”长老笑着,温柔地抚mo着扉真的额头,“另外,本来你们有这一段缘份,也许可以成为朋友,以后长久地不能说话了,等她积累精神力到能够人化,不知你还在不在人世。”

“我……我倒不在乎朋友什么的。倒是她应该珍惜最后可以做人的时光……”兰斯说道,心里也觉有些惋惜,在他心里,自然是身为人类好些,做那些死板的树木有什么好?当然这话他不能宣之于口。

“兰斯,你很不能理解我们要变成树吧?”长老打开树屋的窗户,望着外面郁郁葱葱莽莽苍苍的树海。

“我……没有。”

“兰斯,如果我们选择变成人类的话,希达就不会存在了啊……”长老展开自己双臂,“呼啦”一响,手臂化作漫长的枝蔓,向树海延伸过去,卷住了边缘的一棵玉兰树,此时正是玉兰花开时,满树的玉兰花被他一震,一股清香发散出来,远远的就隐约能够闻到。血竭长老闭目不语,仿佛在心中与她交谈般,许久,他睁开眼道:“这是我爱过的女孩。和我同时坠落的……她……她当时不愿意变成树,希望和我一起变成人呢。”

“您没有答应,是吗?”

“你知道吗兰斯,我和她是那一年最后坠地的两颗果实,比其他的果实要晚了整整一个月,我一直认为这是……生命之树的旨意,这是我们与其它人不一样的象征,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为希达作出很伟大的贡献。”

兰斯看了扉真一眼,蓦地想到她独自一人追到赤剑的空间遗迹处寻找生命果实的事,这是一个有着很强责任心的女孩呢。难道只是因为她自觉与其他孩子不同?

“兰斯,即便是今天,我也在问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兰斯不知如何回答,当下岔开了话题:“对了长老,既然生命树的果实孕育了你们,那当时被盗去那些果实岂非也是生命?那他们如今……”

“哦……它们虽然具有吸收元素泄漏的能力,但却没有生命,只是曾经孕育上一代孩子后脱落的果壳,相当于你们人类的胎盘。只是我们统称果实,也叫他们圣物,”长老答道,“毕竟那是所有人曾经最重要的东西,这些圣物都被我们保存起来,它们是母树最好的肥料,对于我们来说,母树就是一切,母树的繁盛就是希达的繁盛。”

兰斯点点头,这些年来他深知生命之树的伟大和重要性,千年前的“天罚”也未能动她分毫,那是生命的奇迹。

树屋位于高处,窗边轻风阵阵,拂动的林涛树浪之声也甚是悦耳,林中隐隐传出低吟声,仿佛是树林正在附和长老的言语,齐声歌颂生命之树的伟大一般。

兰斯站在窗口,耳听风声树语,顿时感觉这声音是如此妙不可言,不由闭上了双眼聆听起来。

他听得出神,没有注意到身后扉真的睫毛微微一颤。

黑暗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承受诅咒的人啊,你将生生世世不能醒来!”那个声音里好像含着很深的怨毒,那不只是一个人的仇恨,而是包含了一个将要灭亡的种族,对于敌人,对于所有生者的世世代代的诅咒。

但是我似乎明白它们的呼喊,那种眼见族人越来越少的绝望与悲哀。我是希达人,我们的人也很少,我能感觉到一个种族并不兴旺的那种悲哀。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似乎那个诅咒不想伤害我,只是想将我禁锢,将我与他们的自由,梦想与生命一起,被禁锢下去。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那似乎和出生前的感觉一样。

是的,我知道我出生前是什么感觉,因为在有意识之后,又过了好长时间,我才降生到这个世上。我在果子里呆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听了许久许久的召唤,那召唤有我的族人,也有生命之树。

为什么我要在那里面这么久呢?我有什么力量和大家不一样吗?我将为我的族人做到什么伟大的事吗?从小到大我都这样问自己,我觉得在那片黑暗里的时光,一定是有某些意义的,为什么要生存于世,以及生存于世的意义。

不过,我似乎和大家一样,渴了林中的池水,饿了抢银杏奶奶的果子,……其实我有问她,为什么结这么多果子,有人说植物的果子是为了繁衍后代,但我们希达人不需要阿。

银杏奶奶笑着答道,只因为她小时候和我一样,也最喜欢吃银杏,所以在选择之日就变成了一株结果最多的银杏。

于是我说我也要变成银杏,将来和奶奶做伴。

可是不久后我决定还是变成一朵玉兰花吧,因为玉兰真的很香,那些夜晚直到梦里我都说梦话“我要开花!”

花的寿命很短,这让我觉得害怕,而且有个家伙很开心地说如果我变花就比他矮了——那家伙是最矮的,很有希望变成世界上最矮的矮北极桦树。我当即决定还是不变花了。

我和伙伴们一起爬最高的红杉阿姨,我们在树冠最大的巨榕叔叔那里捉迷藏,我们在面包树大伯身上偷面包果,夜晚我们还和光棍树哥哥讨论爱情和人生的价值,时不时地要去血竭长老那里听一番说教。

我越来越觉得,也许我和大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他们晚成熟了一个月罢了,将来也会变成一棵很普通的树。

可是真的觉得很不甘心。

我们世世代代拥有同一个母亲,我们没有专属于自己的爱,我们无须去做些什么,我们只要在这里留下,茁壮地成长就是了,和大家一起……不过,我们自身却又是为什么存在呢?我是为什么存在于世?我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为了我的族人,为了我自己,我应该去证明些什么,对吧?

直到那一天,有人偷走了我们的圣物,直到那一天,我突然想,也许是我为族人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那一天,我拿着树笛,独自出了家门。

……

扉真张开眼睛,即使拥有可以直视阳光的树性,她还是眯起了眼睛,毕竟在黑暗里呆了太久,“唔……”她试图抬手揉眼睛,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是谁啊?”扉真看到窗边站立的两个人,两个人闻声同时回头,一个蓝衫的少年男子是见过的,方一照面就心里一跳,另外一个老者虽未见过,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很熟悉。

“醒了吗?没想到这么快。”老者呵呵笑着,坐在扉真身边。另外那少年仍在窗边没有走近,但看着自己的神气却甚是温柔,漠然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兰斯大哥……长老?”扉真觉得舌头都不灵便,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了。

“这位兰斯……他,他以前就在我希达修炼,只是没有来过树海之屋,所以你们没有见过。这次扉真你乱跑出去,就是我让他出去找你的。”血竭长老道,不过表情中却丝毫没有责备之意。

“对不起,长老,我只是希望可以夺回果实,可还是失败了,自己还麻烦兰斯大哥……”扉真不好意思地解释着,看向兰斯。

“哪里,是你救了我,我见了仇人就把你忘了,还累得你为我吸出诅咒。”兰斯面有愧色。

“不,不是这样……”

“好啦好啦,反正你们都没有事。”长老微笑道,“圣物的数量不少,少一两颗对于生命之树也没有影响。只是扉真,以后你别再乱跑了,选择之日快要到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呢?”

“啊……我还没有想过啊。”扉真看着长老,挠了挠后脑,又看看兰斯,突然没来由地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怎么啦,是你救了兰斯吧?怎么还不好意思?看来你会变成含羞草啊。”长老哈哈笑道。

“我……还是出去吧。”兰斯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出去……”扉真急道,当即挣扎着要站起解释,四肢却软软地没有力气,向前跌了过去。兰斯伸手一扶,接住了她。

两人四目交投,均是脸上微红。“兰斯大哥,你的手?”扉真忽见兰斯右臂袖管空空如也,不由大吃一惊,她并不知道兰斯被空间扭曲衍生断离剑之事。

“哦,手还在,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啊,扉真你醒啦!”门外走来一个高大的绿衣少年,据说他有可能变成巨杉,“好极了,大家都担心你呢。”

“巨杉哥哥,还有……”扉真看着门外的伙伴们,急忙撒开了兰斯的手,“棕榈,梧桐……哈,还有你休洛!你还是这么胖,还醉醺醺的……小心真的变成休洛树啊!”(休洛树是世界上酒精含量最多的树)

门外那矮胖少年一身酒气地道:“那才好了,以后我就不用出去偷酒喝,自己就可以造酒,免得被长老臭骂……”他突然意识到长老就在左近,当即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说起来扉真你变什么啊?”

“百合,扉真妹子小时候和你走得最近,你们就一起变连理枝好了!”

“胡说,我是女的!”

众人哄笑声里,扉真突然不见了兰斯,四下寻找间,蓦地听到那句“对了扉真你想变什么呀”的问话,不由一呆。

血竭长老看到她的神情,心中一动,他向窗外望去,看着树海里的那一株玉兰,长长叹了口气,回头忽见桌上留着的一方布条,上书“长老,我私心未了,既然扉真无事,我便告辞,多加保重。”布条下虽不署名,长老却知是兰斯所留,想到他年纪轻轻便被仇恨束缚,恐怕此生都难以平静,不由再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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