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只说了一个字,然这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
群臣见子婴已经应下,皆惊愕不已,连韩谈也将目光定格在子婴身上。
胡亥心系大秦,子婴又何尝不是,如今大秦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胡亥勇于承担责任,子婴心中激昂不已,心想:“他终于醒悟了,不但杀了赵高,还要御驾亲征,我就算撞破脑袋也要为他凑足大军,没有大军如何能打仗。只要大秦还在,谁当皇帝都一样。”
胡亥重重点了点头,正色道:“子婴,朕知道不容易,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多拖一日,大秦就多一分危险。不过,你尽管放心,朕决不会让大秦毁在朕的手里。”
子婴目光坚毅,拱手拜道:“陛下,您放心出征吧,等您凯旋,臣一定还您一个生机勃勃的朝堂。”
胡亥与子婴目光相接,似有惺惺相惜之意,韩谈看在眼里,不由一阵揪心。该何去何从,他再次犹豫了。
胡亥交代完毕,让宦官宣退朝。
待群臣退去,胡亥命罗雪柔召回亲卫一队,护送他回寝宫。赵高倒台,其部分势力犹在,虽然胡亥下诏不予追究,然人心各异,大部分人已经臣服,少不得有部分人趁机作乱,所以,谨慎一点始终是没有错的。
李婉清已经在胡亥寝宫等候了许久,一见到胡亥,也不行礼,欢快的扑了上去。小别胜新婚,少不得又是一番云雨。只是可怜了罗雪柔,既然做了胡亥的贴身侍卫,这样的场面少不得尽收眼底,终是端不住,羞得满脸通红。
……
韩谈被任命为太尉,退朝之后即往太尉府,并把子易、子泽、莫言等人找来。
沉默了一阵,莫言先开了口,道:“韩大人,如今你拜了太尉,我拜了郎中令,宫中的羽林卫也大多都换成了我们的人,要除掉胡亥,比除掉赵高可容易多了。”
韩谈面无表情,愣愣的思考着什么,没有搭话。
子泽抓了抓头,试探性的道:“韩大人,我看如今的陛下挺好的,很有帝王之气。”
莫言瞪了子泽一眼,道:“子泽,你别忘了我们是谁的人?这皇位本来是公子扶苏的,我们应该抢回来,交还给公子婴,如此方不辜负公子扶苏。”
子泽哑然一笑,不再说话。
子易想了想,道:“莫言,理是这个理,可是,如今大秦动荡,如果再除掉当今陛下,大秦可能就完了。”
子泽看了一眼子易,心中一阵窃喜,道:“我觉得也是,公子婴仁厚,若在盛世,一定是个好皇帝,可如今是乱世,我认为当今陛下更有魄力和手段,三日之后他就要御驾亲征了,此时我们除掉他,无异于亲手毁掉了大秦,如此,怎么对得起公子扶苏在天之灵。”
莫言不以为然的反驳道:“胡亥可以御驾亲征,公子婴也可以。依我看,公子婴的能力并不比胡亥差,今天你们也看到了,他敢应下三日内集结十万大军,想来他也很有魄力。再说了,我们当年都是追随公子扶苏的,现在就应该追随他的儿子公子婴。”
子泽想了想,争辩道:“莫言,我当真觉得当今陛下很好,你想想看,他任命韩大人为太尉,任命你为郎中令,得多信任我们;还有,他任命公子婴为丞相,得有多大的胸襟气度,唤作是别人,不杀公子婴已经是开了天大的恩了。”
莫言嗤鼻道:“哎,子泽,你怎么回事啊?尽帮胡亥说话不是?那他杀公子扶苏又怎么说?杀那么多兄弟姐妹又怎么说?”
子易略略思索,道:“莫言,我觉得陛下变了。也许他之前是被赵高逼的。”
莫言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吃错药了吧,怎么都帮着胡亥说话。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谋划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韩谈突然一拍木案,斥道:“吵什么吵?让我再想一会儿。”
莫言、子泽、子易三人登时哑口,齐齐望着韩谈。
韩谈深深思虑一番,缓缓道:“我也觉得胡亥这小子还不错,处事果断,敢想敢做,说实话,真要杀他,我还真下了手。”
莫言一怔,道:“韩大人,那公子婴那边我们就不管了吗?这样太对不起公子扶苏了吧!”
韩谈叹息一声,道:“当年我本是公子扶苏的家奴,但他从来没把我当成是奴隶,待我像家人一般,为了报恩,我混入咸阳宫中帮他打探消息。”
顿了顿,又道:“先帝病没沙丘,赵高便与李斯联手,矫先帝遗诏,等我得到消息时,公子扶苏已经自尽。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杀死赵高和李斯,除掉胡亥。可是,事情进展到现在,我手软了。毕竟胡亥是公子扶苏的手足,杀了胡亥,若公子扶苏泉下有知,一定会怪我。”
子易微微皱眉,道:“那韩大人的意思是?”
韩谈吁了一口气,道:“既然胡亥命公子婴为相,咱们就尽心辅佐公子婴吧!除掉胡亥的事容以后再议。如果他真是一个好皇帝,咱们就此罢手,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那就除掉他。”
子泽和子易松了口气,道:“诺!”
莫言挠了挠头,不甘心的道:“韩大人,眼看就要成功了,就这么放弃了吗?”
韩谈冷眼瞅着莫言,缓缓道:“莫言,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如今胡亥的手里有一百名亲卫,我们能不能近身都得另说。何况,他刚扳倒赵高,威望何其高,现在动他,不过是惹祸上身罢了。难得他如此信任我们,倒不如我们蛰伏起来,暗中保护公子婴,如此倒也不辜负公子扶苏的恩情。”
子泽点头表示赞同,道:“韩大人说得对。”
莫言还是不甘心,赌气道:“韩大人,都怪你,若不是你赠他三件大礼,他也不能除掉赵高。现在可好,辛辛苦苦培养多年的假胡亥死了,真胡亥又不好控制,一切都白搭。”
韩谈拍案而起,怒道:“莫言,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做下一个赵高是不是?”
莫言自知失言,赔罪道:“韩大人不要生气,我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既然你们说不动手,我听你们的。”
韩谈怒气未消,又道:“莫言,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胡来。你如果要杀胡亥,先杀了我再说。”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他与胡亥相处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他的心不知何时已经偏向了胡亥这边。
莫言一怔,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韩大人息怒,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服气,暗道:“我师兄盖聂被嬴政所杀,我一定要为他报仇。扶苏于我有恩,子婴断不能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杀胡亥。”
韩谈冷冷道:“如此最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子泽见情况不妙,连忙道:“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韩谈冷静下来,又坐了回去,道:“莫言,不是我说你,如果没有胡亥,我们不知还要被赵高压多久,现在子婴为丞相,我又当了太尉,你也当了郎中令,整个大秦几乎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还有谁能威胁到我们,一旦杀了胡亥,这一切又得变了,我们能不能睡安稳觉都很难说。”
莫言连连点头,道:“韩大人说得是,怪我,怪我太冲动了。”
韩谈微微一笑,道:“多的也不说了,咱们都散了吧!”说着,把莫言等人打发出去,暗道:“莫言不可靠,要好生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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