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媛儿去找她师妹们攀谈去了,西门蔷薇和杜鹃也被她拉了出去,说是要给他俩装扮装扮。西门蔷薇虽丽质天成却不喜多施粉黛,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端庄秀雅的感觉。这本是无可挑剔的美丽,但是当她与妖娆艳丽的柳媛儿师姐妹站在一起时,就显得有些异类且格格不入了。
女孩子们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欧华和秦璇凤两人。与长辈独处,欧华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秦璇凤的屋子里格外简洁,正中一方矮几和几张蒲团,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还算不错的软榻。秦璇凤端坐在矮几前的蒲团上,慈祥的望着欧华,望了很长时间,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欧华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题,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蒲团之上,任由她看去。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蒲团这种东西,真是够损的。”欧华在心里暗骂道。蒲团上的坐姿是跪坐,这对于黎玑的人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因为黎玑的人每逢遇到什么重大节日,都要在神像之前跪上几个小时来做祷告,这种姿势对于他们来说早就此以为常了。但是跪坐对于在北方长大的欧华来说,简直就像是受刑一样。尤其现在欧华腿上还穿着硬梆梆的护胫,这半天的功夫,欧华的腿都坐麻了。
“鹏儿,去把窗子关上好吗?”秦璇凤终于打破了沉默。欧华如获大释一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
欧华转回头来,却被眼前的情景一惊。原来秦璇凤就在欧华转身的功夫,已经将脸上的蒙面的白沙取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只见她粉面朱唇,虽已年过不惑,皮肤却仍然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光滑而平整。四十多年的岁月竟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的踪迹,不可不谓曰奇迹。只是在这般美貌的脸庞之上,却有一道小小的刀疤。刀疤并不大,而且很细,若是出现在其他什么人的脸上,若不仔细观察或许还不会发现。但就这样一道疤痕,出现在了秦璇凤那美玉一般的脸庞之上,就如同白纸上的一滴墨渍一般,显得格外的刺眼。
“活动活动,腿脚感觉好一些了吧。”秦璇凤突然笑了笑说道。
欧华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秦璇凤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种跪坐,你大概还很不习惯吧。”秦璇凤道,“你爹他就特别讨厌这种坐姿,还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轻易下跪不得。”说着,秦璇凤脸上不经意的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确实不大习惯。”欧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坐得腿都麻了。”
秦璇凤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那咱们就做到床上说话吧。”
秦璇凤所说的床,就是屋中的那张软榻。软榻很低,还不及欧华的小腿,所以欧华坐在上面,双脚还要向外伸开。秦璇凤就坐在欧华的身边,散发着阵阵的体香。不过秦璇凤身上的香气却不是柳媛儿身上的那种浓郁的花香,而是一种淡淡的檀香,让人觉得很舒服。
“鹏儿,你是怎么从戎翔逃出来的?”秦璇凤以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你爹他呢?他也逃出来了吗?”
欧华对秦璇凤把当日的事情讲了一遍。秦璇凤听后,难掩心中的失落,悲伤道:“没想到你爹那么好的人,也会有如此命运。大神真是喜欢开人间的玩笑。”秦璇凤原先看欧华与白阎辰都平安脱险,还以为欧阳狄也能安然脱险,却没想到他还是难逃厄运。
“若是我那封信能早些送出,兴许便不会这样了。”秦璇凤低声喃道。
“信?什么信?”欧华疑惑的问道。
“哦。没,没什么。”秦璇凤定了定神,说道:“鹏儿,你把你这几年的经历对我讲讲好吗?”
欧华一头雾水,但还是把这几年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对秦璇凤讲了一遍。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事情欧华还是挺皇甫琼她们对他说的。不过有一件事情,皇甫琼他们也是不知道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对欧华说了。
欧华刚从西门姗姗手中夺回银雪的时候,为了恢复它的野性,曾把它带到天龙山中进行训练。那时候欧华就在飞龙峰的一个山洞中发现了一副戎翔骑士的骸骨。在骸骨周围的铠甲之中,欧华找到了一封被血所污的送给皇甫鉴的求援信。那信中文字,正是女子的笔迹。
“师父。”柳媛儿在门外敲了敲门。
秦璇凤停止了与欧华的对话,从软塌上站起身来又重新坐回到蒲团之上,对门外喊道:“进来吧。”
柳媛儿从门外走进来,先朝软榻之上的欧华看了一眼,然后才坐在秦璇凤面前的蒲团上,说道:“我跟师妹们聊过了。”
“哦,她们怎么说?”秦璇凤问道。
“艳儿临走之前的确与她们交谈过。她似乎还想拉几个姐妹一同与她走。”柳媛儿道,“不过师妹们还算乖巧,都没有同意。”
“这个艳儿,她到底想做什么啊?”秦璇凤皱起了眉头。
柳媛儿继续说道:“她还留下话说,如果师妹们改变了主意,可以去南边的苏扬城找她。”
“苏扬城,那儿离这里远吗?”欧华插话问道。
“不近。”柳媛儿道,“大概有十多天的路程吧。”
“这样啊。”欧华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艳儿她还留下什么话了吗?”秦璇凤接着问道。
“没了。”柳媛儿道,“不过她倒是送给师妹们许多名贵的首饰,大概是想拉拢人心吧。”
“唉——”秦璇凤不禁摇头一叹。
“不过师父倒是不用担心。”柳媛儿道,“我跟师妹们说了,只要在师父门下安心的学艺,学好了,以后出去像这样的首饰那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柳媛儿说这样的话的确是有说服力。凭柳媛儿现在的人气,不论多么名贵的东西,如果她想要,只要一开口,那还不是有一大票的人争着给他送?
“我倒不是怕你师妹们被她拉拢了过去,我是担心这些东西来路不干净啊。”秦璇凤叹道,“算了,今儿天色不早了,你带鹏儿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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