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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棋高一招 上(1 / 1)

玉山是摆足了架势来打秋风的,听说陈启亮刚从广西回来,不知搜刮回什么宝贝,上个月商行里新近又到了一船洋货,打算当面索要些新奇物件把玩。

“哪阵风把大公子吹来了,让老弟久等真是罪过罪过。”陈启亮连忙答话,客套寒暄,快步走入内堂。

玉山悠闲地靠在太师椅上,双眼虚合,手托茶杯正细细品茗,“嘿嘿,启亮兄可瘦多了,听说在广西打了大胜仗,是不是抓了不少漂亮的叛匪娘们,天天晚上都彻夜交战,给累坏了吧?”见陈启亮进来,玉山眼睛微睁,色迷迷地开着玩笑,说到最后竟然二目圆睁,眼中放出异样光芒,仿佛那些*的女子就在面前。

陈启亮眼中掠过一丝厌烦,如果不是为他漂亮的妹子,才懒得打足精神笼络这旗人纨绔。“噢,已经快到午时了,难得兄弟登门,正好从广西刚带回来桂林的米酒,蜜香淳厚,咱哥俩正好喝上两盅。”不愿在女人问题上纠缠,忙岔开话题,已经快到中午,听说兰儿小姐也在家中,这可是难得的面对面交往的机会。

“酒是一定要喝的,不过先得办了正事,省得一会儿喝多了忘掉。”咸丰朝京城内外,官场上嗜饮成风,玉山更是贪好杯中之物,颇有乃父家风。

这个花花公子还能有什么正事,正在诧异之间,玉山语出惊人,“快先把新到的好玩意儿统统拿出来,不然我要自己动手搜了。”说着作势挽起袖子,自从上次韶州之行,他也摸准陈启亮手脚大度,些须小玩意不会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陈启亮不禁哑然失笑。“稍等片刻,先打发人置备酒饭,倒有一些小物件,只怕入不了贤弟的贵眼。”说着匆匆起身到后厨安排,中午吃些什么,让他费尽寻思,显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吃惯了山珍海味,普通的家常饭菜难动口味。一定要给心仪的女孩留下深刻印象,须创意新颖独到,让她前所未见、始料不及。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后世川菜风靡南北,味道辛辣刺激,火暴得很,倒不妨试上一试。川菜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水煮鱼,以前也曾做过,正巧老管家刚买来几尾活鱼,个头大都在二斤左右。陈启亮反复叮嘱厨师做水煮鱼的要领,鱼片放入调料中腌上半个时辰,这样才有滋味;放到滚水里一过成半熟,一定要掌握到六分熟,再把热油往鱼片上一浇即可,油要放入姜末、蒜末、干辣椒、花椒,要用中火,一定要烧得出味出色才行。看到厨师复述准确无误,才放心离去,对这道菜品,他是满怀希望的。

从后厨出来,顺便到内屋柜中取出两块表,放在精致的匣中,急忙重又转回客厅。

“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能吃到你亲手下厨做的美味。”玉山懒散地斜靠在太师椅上,架着的二郎腿不停晃动,话中带刺,显然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不知道这块表兄弟能不能看上眼?”说着打开其中一个小匣,里面是一块计时怀表,制作还算精良。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怀表我房里有好几块呢,不会就拿这玩意儿糊弄本少爷吧?”玉山兴趣索然地重新靠回椅子,普通怀表能有啥希奇。

“你再仔细看看”,说着陈启亮演示起来。表盘上多了一个独立秒针,滴滴答答快速转动,用手指一按表头小钮,秒针戛然而止。“现在用时一分零一秒”,陈启亮又一按小钮,秒针自动地回复到零位。这是具有启动、停止和归零功能的计时码表,让欧文搞来几只,本来打算用于工厂制定生产定额,再就是用于乡团的日常训练。码表目前还没有流入中国,在欧洲也是难得一见,1831年发明了分段计时装置,1844年研制出可以回拨到零位的装置,此后才发明出来这样的码表。

“唔,还真挺新鲜,有趣”,玉山猛一挺身,急不可耐地一把抢过码表,用手指反复按动,“那连每次吃饭更衣用了多长时间,岂不都能测出来?喂,秒是什么东西?”具有时、分、秒三个针的怀表1760年才问世,秒这个时间概念,对于当时绝大多数的中国人还是极陌生的。

“哥,你在摆弄什么新奇玩意?咱们可该回去了。”门口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翠莲陪着兰儿小姐走了进来。

兰儿上身着月白百蝶的衬衣,半截短袖露出嫩藕般玉臂,水粉色紧腰长裙凸显细条身段。头上梳江南女孩时兴的荷花头,花瓣状如一朵含苞欲绽的荷花,额前有一绺刘海,鬓边插碧玉花簪,更显得身材高窕婀娜,花容娇嫩。

双眸凝一波秋水,冰清玉肤如出水芙蓉,细语莺声,颦笑间皆带风情,临到近处还能嗅到淡淡幽香。陈启亮看得浑然忘了身份,真是太漂亮了,简直如同仙女下凡,让人忍不住心旌摇动。

见陈启亮不住神盯着自己,兰儿俏脸一红,哥哥的狐朋狗党没一个好东西,原来以为这个传奇商人能是例外,现在看也不过如此。“密斯特陈,不好意思打搅了,Iamsorry。”一句话惊醒陈启亮,这位官宦小姐竟然夹枪带棒说着英语,听得他目瞪口呆。

兰儿姑娘是专门来宅中学习西学的,随父亲到广州任上后,女孩家闲暇无事,居然开始对西洋世界大感兴趣。布政使司也有一位懂西洋话的幕友,以前跟他学过一些英文,不过是常用的单词和简单对答的句子而已,西洋算术几何也略通一些。后来听说陈启亮家里有西洋教师授课,讲授英语和西学,府中小姐也跟着听课学习,不禁勾起了好奇。正值陈启亮出征在外,兰儿撺掇玉山带他来过,觉得这里教的西学货真价实的地道,教师水平在广州无出其右。最近同翠莲也颇聊得来,每日赶来一起听讲,相处密切如同姐妹一般。

“妹子,上完课了,学那东西能管啥用?刚才你一句话用了整整六秒,哈哈哈”玉山得意地炫耀着手中的码表。

“兰儿小姐,这是送给你的小玩意儿。”陈启亮连忙拿起另一个匣子,掩饰着刚才失仪后的窘态,当着玉山的面,尤其翠莲这样的晚辈也在场,的确让人尴尬。

匣子中是一只精致的镀银怀表,银亮如镜,小巧别致。当时还没有腕表,一般的怀表都是为男人设计的,虽然制作也很精细,但多数粗大沉重。这块怀表外形是陈启亮亲自设计的,去掉了所有多余的部件,本意是要琢磨当时的加工技术,究竟能不能做出有市场竞争力的腕表。

兰儿房中也有一块怀表,只是嫌它携带不便,干脆放在妆台当作摆设。眼前这块表掂量起来尽管也还有些分量,但带在身上已经不那么累赘了,光滑如镜的外壳还可以当镜子使用,对于爱美的女孩子更是格外实用。姓陈的商人真挺懂得赚钱,这块表的确讨女孩子喜欢,如果在外面的店里碰到,纵使要价百两银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玉山一打眼也相中了这款表,心中暗自核计,如果有这么一块精致小表送给越秀楼相好的红袖姑娘,定会哄得她千依百顺、俯首帖耳。“启亮兄,能不能也给兄弟弄一个玩玩。”

陈启亮明白他是要拿去送给婊子,有意明知故问,“你又没有媳妇,要这女孩子用的东西做甚?”

兰儿也猜到哥哥要拿去干什么,小嘴一撇,笑着说,“去去去,堂堂七尺汉子,没事惦记女人用的物件,要只西洋火枪打打靶子才是真格的。”

陈启亮怕玉山下不来台,忙接着解释,“其他样式怀表还有,这款表是在英国定做的,就这么几块,都有主儿了,连翠莲都得等下一批到货。你们家倒还有一块,不过可不是给你留的。”玉山听了,明白那是留给母亲的,只好低着头悻悻回到座位上。

西式的长条餐桌,陈启亮自然坐在端头主位,玉山兰儿分别在左右两侧,明礼、翠莲落到了下首,明仁明义早晨就已经回营了。玉山是有酒便成席的主儿,非要在这儿喝酒,加上陈启亮、翠莲一再解劝,兰儿拗不过去,只得跟着留了下来。

后厨虽然下工夫备了丰盛菜肴,不过效果却不怎么理想。玉山偶尔动筷吃几口菜,但绝口不提菜的口味,陈启亮陪了他喝了三盅之后,便推说不胜酒力。玉山只要有好酒便什么也不计较,自斟自饮起来,还反复夸桂林的米酒确实不一般,入口柔绵,让人回味。兰儿头一次在陈启亮府上吃饭,显得拘束,樱口轻尝,只吃些爽口的西式水果沙拉。都在意料之中,看来只有把宝押到最后一道菜上,这品让现代人神魂颠倒、留恋难舍的佳肴,不知能否激起贵家少爷小姐的胃口。

不一会儿,端上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铜旋子,金黄的热油中浮着一层红红的干辣椒。玉山、兰儿面面相觑,如此多的辣椒,这菜如何能咽得下去,满盆子的油,岂不太过油腻了。

家里以前吃过水煮鱼,那是陈启亮亲自下厨做的,因此翠莲颇有经验,起身用勺撇走浮着的辣椒花椒,露出下面白白的鱼肉。“兰儿小姐,这鱼肉鲜嫩,真的十分好吃,不信先尝一口。”翠莲顺便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兰儿碗中,语气肯定地推荐着。

“小妹,不会太辣吧?”兰儿有些犹豫,从小就很少吃辣的东西。

什么?她们之间居然姐妹相称,这不乱了套吗?“兰儿小姐怕辣,可以先少尝一点。”陈启亮转头教训翠莲,“你和兰儿小姐差着辈分,听着没有,以后要称姑姑。”翠莲听罢,无奈地扮了个鬼脸。

“太,太好了,长兄莫若父,差…差上一辈也有道理。”玉山在一旁借着酒劲胡搅,不过舌头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陈酿米酒虽然入口很绵软,但后劲还是有的。

兰儿懒得同犯浑的哥哥计较,轻轻夹起鱼肉,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咽下,立时就象触电般娇颤,樱口微张,用手不停在嘴边扇动。已经嘱咐后厨少放些辣椒花椒,没想到还会引起这么强烈反应,陈启亮忙起身倒了杯冰水递了过去。

玉山见妹子辣成这样,心下有些犹豫。母亲韩氏老家苏州,家中饭菜早已经是苏南口味了,他们兄妹很久没有吃太辣的食品。不过看到陈启亮一家三口吃得津津有味,不禁馋虫勾动,伸手夹了一块,咬在口里。毕竟男子耐受力远胜女子,虽然略感口舌发麻,但却能承受,辣香满口,鱼肉更是入口滑嫩,很是可口。

灌了一口酒后,玉山也开始劝起妹妹来,“真…真的很好吃,不吃可要后…后悔的。”接着对陈启亮一竖大拇指,“启亮兄真让人佩服,肚…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玩意儿,希…希奇古怪的,我怀疑你是前世神…神仙托生的。”

前世神仙倒不是,后世的现代人可是真的,陈启亮听了玉山当着兰儿面夸奖自己,恨不得冲上去亲这现世活宝一口。

兰儿见哥哥也说好吃,又见众人正盯着自己,好胜心顿起,果敢地又夹起一小块鱼肉,整个放入口中。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嘴已经被麻痹,果然不觉太辣,味道的确不错。如果用十八九岁的少女持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比喻苏南菜肴的甜香润口,那眼下的水煮鱼就恰似七八条壮汉击铁板唱“大江东去”,麻辣豪放。

明礼狼吞虎咽地吃罢一碗饭,急三火四赶回房中,最近他突然迷上了拆卸钟表,家里所有的西洋钟都拆个遍,昨天刚从商行拿过来一个新自鸣钟,估计早就盯上了。翠莲下午还有功课,也匆匆吃完回房准备功课去了。

众人渐渐吃出了味道,筷箸不停,桌上鱼刺渐多,盆里鱼肉渐去。九月的广州,天气还是酷热,席上三人都已汗透衣衫。玉山热得早脱去外衣,后来也不顾兰儿阻拦,干脆光了膀子,换成大碗豪饮,连声狂呼痛快。陈启亮也衣衫尽透,回房换了薄绸背心,露着两条肌肉强健的胳膊。

兰儿虽然吃相斯文悠闲,但也双颊绯红,鬓角香汗淋漓,身上衬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越发显得体态窈窕。不能象男子般宽衣解带,陈启亮估计兰儿此刻定是难熬,悄悄唤来伺候饭局的张嫂,吩咐带兰儿到翠莲房中换件衣裳。兰儿起身前投过感激的一瞥,顿时让陈启亮心神激荡,早已魂去三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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