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殿主却朝殿门射去……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震传处,墙倒屋坍,砖瓦齐飞,木片四射,尘屑土石冲天。整座殿堂,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堆瓦砾。
此际——
月落星沉,东方已现鱼肚白色。
殿后的院落里,五个“神宫”长老,凝视着被炸毁的殿堂,浑身簌簌而抖。他们做梦也估不到门下弟子竟然安排这毒计打算毁去本宫长老。
四个殿主和另—黑衣汉子,迟了半步,已被炸得肢离破碎。
久久,五个长老齐齐叹息了—声,转过身来。
那神秘的少年,静静地站在两丈之外。
面如重枣的首席长老向那少年拱手为礼道:“老朽等五人,多蒙少侠义伸援手,得免于难,五衷皆铭!”
少年冷冷的道:“五位是‘神宫’长老?”
首席长老语带激颤的道:“不错,老夫在本宫‘元老院’内,忝居十大元老之首,姓屠,贱号雄霸!”又依次指着身旁的四位长老道:“这位申天豹、洪天牧、陆文丹、沙勇和!”
少年静静地听着,随着首席长老屠一飞的手指介绍,逐—打量各长老。
屠雄霸介绍完毕之后,道:“请问少侠如何称呼?”
“玉蛟龙!”
玉蛟龙三字出口,五长老惊喜莫名的齐齐“哦!”了一声。向前跨了数步,十双眼睛,棱芒闪烁,紧紧地盯住少年。这少年正是就是我,今日的信王。
另一长老洪天牧激动不已的道:“少侠师出何门?”
我平静无声道:“、、、、、”
五长老互望—眼,又向前移了数步。猛然觉得一股无形的墙壁在前面阻隔,屠雄霸等这时才仔细打量:肤色白皙,乍看有如一尊水晶雕塑的神像,超越了世上的众生的美态,一对眼睛犹如黑水晶一般的沉澈,精光四射,胜过天上的星星。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
整个人充满了魔异的魅力,使人胆寒。
我缓缓背转身体伸手怀中,然后一亮掌。五长老惊呼一声:“神宫令!”齐齐曲膝下跪,口中祝道:“神宫弟子参拜祖师圣牌!”恭谨地叩了三个头,站起身来,老眼之中,已是泪光盈然了。姜云鹏看到我经常把玩的玉牌就是无上道人留下的魔宫令牌。
屠雄霸首先向我一躬身道:“参见少帝君!”接着其余四长老也齐齐躬身为礼。我闹了个手足无措,还礼不迭的道:“长老们不必多礼!”
首席长老屠雄霸、突地仰天概然道:“师祖有灵、使本门圣物重返天南!”然后转向我道:“少帝君何时回神宫接掌门户?”
“这个……目前无法决定了,今夜之事。长老们有何高见?”
五长老面色沉凝至极的互望了一眼,仍由屠雄霸答道:“牟三酉等竞然为此欺师灭祖的逆行,不知动机何在?”
我冷哼了一声道:“狼子野心,实在是本门的大不幸,我对本门的事,没有详尽了解,现在可否请屠长老为我一述?
首席长老屠雄霸点了点头,道:“我们到右面偏院阶沿上坐下再向少帝君奉告!”六人移身过去,度地坐下。
屠雄霸以沉重的声口道:“神宫,由蒙赤行祖师传到庞斑祖师,已历几十余代,本宫规例,神宫主人尊称为帝君,以立长为原则,首徒代代相传,但如果事出非常,可以由‘元老院’集议立次,现任掌门帝君胡汉三,就是因上代帝君失踪而由‘元老院’奉立。”
我微微颔首。
屠雄霸话锋一顿之后,又道:“上代帝君师兄三人……”
“那就是说目前‘元老院’十长老是三师叔传人?”
“不错!少帝君既是大师伯传人,又持有神宫圣物‘神宫令’,是当然的掌门帝君,现任帝君依门规应退位进入‘元老院’!”
我沉声道:“这就是今晚欺师灭祖惨剧的来源!”
五长老同时站起身来,激愤的道:“师兄之意是说这阴谋毒计是现任帝君一手所为?”
“不错!”
五长老霍地老脸全变,目射奇光。
我接着又道:“而且留在‘元老院’中的五位长老,恐已遭了不测!”
五长老骇极的退了一个大步,一阵毛骨惊然,其中陆少丹长老虎吼一声道:“师兄的话不错,叛徒牟三酉临遁之时曾露过口风!”
首席长老屠一飞,重重地一顿手中鬼头拐杖道:“现任掌门帝君施这毒着的目的何在?”
我缓缓站直身形,沉重无比的道:“南宫秋月干犯禁例,派人进中原采取祸乱中原,本身已犯了不赦之罪,又探悉先师弟子在人世,为了保持帝君之位,才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此次派遣心腹爪牙护法牟三酉及数十高手前来中原,表面上是探听先师消息,准备迎归,实际上是要置各长老和我于死地!……”
五个长老须发直坚,目眦欲裂,浑身抖战。
韩尚志又道:“现任掌门南宫秋月,据那些叛徒透露,要亲进中原处理此事,但护法牟三酉和部份叛徒,既已逃脱,必已星夜赶回天南无疑:“
首席长老屠一飞仰天长叹道:“这是本门开宗派以来的空前奇祸!”
三长老洪八牧激愤无已的道:“师弟等须立刻返回天南,或许可挽回更大的悲剧,掌门师兄行止如何!”
五长老悲愤已极的仰首向天,默无一言。
空气沉凝得令人透不过气。
天亮了。
久久之后,我以毅然决然的口吻:“目前我等最好是能截住牟三酉一行,使此次事件,不至传回天南,现任帝君必按原计划前来中原,我们以逸待劳,就地解决,如此或可挽回留在宫内五位长老的惨运,否则,宫中知道事机败露,只有更加速五长老的死亡,各位长老以为如何!”
屠一飞道:“掌门师兄之言甚是,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起程!”
“江湖土来往走动的人物呢?”天机子道:“江北道上门户纷立,有不少颇具实力……”
“俱往矣!往事已去不复回,”马湘兰道:“那些门户帮派,早已为一品堂的人渗透、控制,名存实亡,才能在一夜间旗帜更易,江南道上,又全入了南宫世家的控制,这些变化可能已有了数年之久,隐忍不发,是害怕三位老人家出面干预,现在,他们已睥碗四海,目中无人,说起来好惭愧,这样的大事,竟然隔过了我们凤凰门,一年前,我只感受到江南道上有点气氛不对,匆匆赶来金陵,刚刚找出一点头绪,三位老人家已受暗算,如果我能拋去凤凰门暴露江湖的顾忌,全力以赴,也许能早半年查出这些阴谋,早提出一些警告,三位老人家就有避开暗算的机会,也不会有今日约一品堂了。”
“半由人为半由天,”马湘兰道:“如若凤凰门的本代传承能晚几年,我相信南宫世家的阴谋不会隐藏得如此之密,早已暴现江湖……”
“姑娘,事已至此,急在善后,”飞云子道:“本门中龙道长指点了我们一个去处,其中有一句阴不可缺的点示,不知姑娘是否愿和我们同往一探玄秘?”
“缘起缘灭,个中似有定数,”天衣大师道:“姑娘本是逼我们交出武功的人,想不到的是一见投缘,几日相处,也使我们有机会见识到姑娘展现的才华,当我们想到姑娘时,姑娘却在绝无可能的环境中出现了,这不是偶然,而是机缘,阿弥陀佛。”
“走一趟吧!马姑娘,”江豪道:“我也不相信一个人能预言、布署十几年后的事,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的武功高出了我意外,我没有见家父和人动手的威势,却见到和尚、道士的刀法、剑术,也是我见到过最高明的武功,他们说的,不会有错。”
马湘兰道:“诸位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要去何处?去见何人?”
“去湖州太和堂,”知机子道:“见一位全大夫,那只是一个中药铺的看病先生,不过,我们还有回头路,事情不对,就转向少林寺,那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功、技艺植根最深的地方,人才众多……”他突然想到少林寺全是和尚,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如何安排呢?何况,少林寺还有限制,女人只能到大雄宝殿进香拜佛,不得进入其它殿院,就别说住在少林寺中了。
看看天色,已近三更,江豪决定离船而去。谁知他刚刚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前赫然现出一条飘忽不定的影子。江豪骇然之下,抬眼望去,只见数丈外的舱顶上站着一个美丽艳妇。
虽是暗黑夜色,但江豪的目力惊人,竟然将这位艳妇的万般风情竟收眼底。这烟视媚行、风骚入骨的女人端地放浪,浑身上下只着一袭轻纱,里面再无一物,双峰挺立,犹胜处子,峰尖带红,宛如胭脂。夜色虽暗,却遮不住肌肤雪白,轻纱曼舞,显出魔鬼般撩人身段。而更让人喷血的是,她的丰臀轻摇,前面的几缕芳草倒成三角,真是这边风景独好,但凡是血性男儿,恐怕惟有折腰。但是让江豪惊诧的是,当他的眼芒扫到这女人的俏脸之上时,看到的不是风尘女子,淫娃荡妇那种卖弄式的嗔笑,却如贵妇人般显得雍容华贵,自有一股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傲然气度。手摇玉扇,微送香风,说不出的让人心仪,让人痴迷,体态一动,已有万种风情。
如此一个女人,竟然聚妖冶与高贵于一身,淫荡与圣洁为一体,将对立与矛盾构成一种和谐,一种统一,然后组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放眼天下,只怕她是惟一的一人。江豪目光闪动间,已觉气血翻涌,心旌神摇,潜意识里要将自己的目光从佳人的胴体移开,但真要移时,却又狠不下这个心来。
“她是谁?怎会出现在舱顶之上?”江豪的脑海中闪出一连串的问题,一分神间,这才清醒过来,开始冷静面对眼前这位旷世尤物。当他的心神静下来时,这才惊骇的发现,对方不仅是一个要命的尤物,想必也是一个要命的高手,她那看似不经意的一站,其实已经封锁了江豪任何一个迎前攻击的角度。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她手中的玉扇轻摇,看似摆幅不大,但一起一伏间,一股淡若无形的杀气却从扇面涌出,一点一点地弥漫空中,给人予几乎窒息般的压力。江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严阵以待,面对这位尤物式的高手,江豪似乎已经失去了必胜的信心。这在他叱咤江湖的一生中并不多见,但此刻却的确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开始在考虑自己撤退的路线。“贵客既然光临,何不进舱一叙?”那尤物的目光一直紧盯在江豪的脸上,似乎想从江豪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突然间抿嘴一笑,悠然而道。她的声音温软糯人,带有一种令人遐思的呻吟,一入耳际,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安逸。
但江豪的心已然静若止水,在女人与生命之间,他当然选择生命。“莫非夫人是这艘座船的主人?”江豪没有想到在这艘船上,除了方锐三人之外,还暗藏了这样一位高手,是以有此一问。“如果不是你,那么这主人就是我了。”美妇微微一笑道:“虽然你是不速之客,但相逢不如偶遇,我也算是难得看上你这么有男人味的汉子,何不与我轻掀帘帐,共度良宵?”“听上去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很难让人拒绝。”江豪嘻嘻一笑,笑得很色道:“毕竟要遇上像你这样有味道的女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如此说来,你是同意喽?”美妇抛了一个媚眼过来,浑身上下充满了女人的自信。以她多年的经验,她相信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抵挡得了她胴体的诱惑。
“这勿庸置疑,不过既然你我同意,何必还要选择地点呢?如此良宵,如此夜景,我们就在这舱顶之上坦诚相见,欢爱一场,岂不快哉?”江豪上前一步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你我嬉戏其间,这的确很美。”美妇吃吃一笑道:“那么你还犹豫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她的玉扇一收,胴体微微一抖,身上披着的轻纱无风自动,竟然顺着她那光滑雪白的肌肤滑落下来。这本是让人销魂的一刻。无奈有人却消受不起。就在美人玉扇一收的刹那,江豪终于动了。他没有向前,梦想着坐拥美人,而是向后而动,他的身形快如箭矢,陡然滑退了数丈,便要向水中纵落。他能在年纪轻轻就坐上乌雀门门主的高位,既非世袭,亦非侥幸,而是凭着自己聪明的头脑和强大的实力。他当然不会幼稚到以为美人会对自己一见钟情,然后良宵共度。他已人从那股撩人魂魄的女人体香中闻到了一股杀机。所以他只能退!“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成全了你!”美妇冷哼一声,扇面再开,已不再有先前的优雅,化作一道阔板式的利刃杀气,自虚空激射而来。无形无声的杀气伴着一身白肉漫舞半空,说不出这是一段艳情,还是一个残忍的结局。江豪看在眼中,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飘退之间,他的飞刀已然在手。他本不想拔刀,因为他的心中还想怜香惜玉,可是当他看到美妇如电芒般的攻势时,他才明白,与这样的一个女人交手,该怜惜的不是别人,倒是需要怜惜一下自己。美妇胴体纵出的刹那,她的玉扇陡然开启,“铮……”地一声轻响,发出金属般的声音。原来她的扇骨竟是以精铁铸就,而扇面开启的方式,也不是忽拉一下全开,而是按照一种属于她自己的节奏自然张放,具有浑然天成的韵味,让人生出难以言喻的玄奇之感。一扇在手,杀气横空,如狂飙直进,涌向八方。连江豪这等身经百战的勇士一见此状,也难以掩饰脸上惊骇的神情。他完全可以断定,对方此次沛县之行的几人中,为首者绝非方锐,应该是这位将美艳与暴戾集于一身的女人才对。他没有犹豫,因为他已退到了舱顶边缘,当飞刀悍然标空时,整个虚空忽然变成了一个窄小的空间,飞刀以它闪电般的速度、鬼魅般的运行角度,幻化出的一道亮丽弧迹,突然照亮了整个夜空。多么美丽而神奇的一刀,伴着空中女人那如蛇般扭动的玉体,形成了一个对比。
江豪最后的一眼,还是落在了美妇那令人目眩的禁区之上。不可否认,他是男人,是男人就很难抵挡这魔鬼般身材的诱惑。
一品堂的地址设在哪里,各分会都不很清楚,但各分会都收到一份昧砂印鉴,雕刻得非常复杂,但却十分清晰,各分会的正副会主、会堂执事,都已把那个雏刻复杂的印鉴记入脑际,稍有怀疑时,轨取出原留的印鉴对照一下,立刻可辨真伪。
一品堂就以这个印鉴统制着十八处分会,近百位江北武林道上的一流高手,连同各会的弟子、支会,人数近万,江北武林人物十之八九全都加入了一品堂,一两处风骨硬朗的门户不肯入会,也全都被杀得一口不留,另外由总会派人取代。
这等借尸还魂、雀巢鸠占的手法,省了不少建立分会的银子,而且一开始就有收入,十八处大分会,依地盘大小,油水多少,每两个月要解缴总会一定数额的会费。
所谓解缴,就是银号中一个账户,你缴银子,银号出个收据给你,就算完事,方便简单,银号虽然不同,但都是各地最大的银号,所以,每两个月虽缴一次银子,你还是不知道总会堂在哪里,一品堂主是些甚么人。
传达总会的指示、令谕,也有很多不同的方法,飞鹰传令、飞鸽传书是最常用的方法,有时也会遣派专人送上令谕。但最奇怪的是,令谕突然出现在你的枕边或公案上,有着寄刀留柬的恐怖。能把柬令留在你枕边或公案上,比持刀取人性命还要困难一些,而且,也造成一种杯弓蛇影的震骇,你无法了解是高手偷入你睡房留下的,还是你左近亲信从卫玩的把戏,这就压力重大,使你不敢稍有叛离之心,只有越来越对一品堂表现忠诚,至少是表面如此。
对亲信的兄弟属下也逐渐的开始疏远,心怀戒惧,不敢表达真正的心意,只能谈一些无关要紧的会务。如何对一品堂尽忠报效的表面文章,这乏味的事,谁愿长谈?又不敢敞开胸怀谈心中事,只好少见面了,这就使彼此的不信任感日渐加重,完全消去了触立门户、反抗一品堂的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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