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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N多个弟兄出去一聚喝高了的深夜，那时我们身上仅剩的一点斯文与复古气质荡然无存，每个兄弟脸上要么一脸鲜红的凶悍，要么嬉皮笑脸的一副混混样，要么就很过分了，满面沉郁，很欠揍的样子，反正绕过去绕过来无非一句话罢，怎么看怎么合适，绝不是盖的。这时候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还天之骄子，否则你会发同你错得多么彻底。像我这样的颜面上放弃斯文心里总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肯的人，那时总在觥筹来去的空当儿打着酒嗝大声的说：“我Kao，我们就一群人渣，自甘堕落！”一众人等巴不得有人点破，其实这种心理一般在大学生群体中较为常见，最是表现在偶尔去车棚里推走别人的车时，心里十分的歉疚，同时希望车主竟会适时出现，仿佛那样就能阻止一桩错误的发生。

既然如此说，那我怎么说也一功臣了，大家起哄说得了得了吧，就他/妈人渣怎么了？我人渣我快乐！可是你看骂也骂了，是不是把这杯马尿罚下去得了。

由此可以看出，基本上我们生活得很奢靡的，虽然说心的最深处实在一天比一天慌乱，一天比一天难受，可是我们都宁愿一天掰着两天过好好地认真地放纵下去。就好像齐天大圣二次反下天宫时，小妖说有天兵来攻，他却只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不过实在说——我的意思是也许在一帮有识之士看来，这却也有些“儿当成名酒须醉”的意思。

关于这一点，阿Hi比我更乎清醒。实在说，阿Hi有点哈韩，这是我惟一一点可鄙视他之处。可是就是这个哈韩的阿Hi，有一天倚在洗手间的壁上，看上去就一吸毒的似的拍着我肩说：“小涟，你得承认，我们一直在堕落，这样下去不好，整个城市的上空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总是看得很远，也很概括，并且犀利得一语中的。阿Hi说这话的时候，手里一根烟，据说是TeAmo（西班牙文：我爱你）商标，我曾经仔细观察过，它的LOGO设计得非常之好看，像一个童话里的公主，而她的周围是玉带缠绕，仙气氤氲。我一直不知道是否真有这个品牌。

当时阿Hi全身凝立在寝室里灯光照不到的暗处。引用我十天之后在他面前的原话，当时的阿Hi真是“我Kao酷得不行”。一个在无人角落抽烟的纤细男孩。灯照不到的微处。可是空气里布满着寂寞。隔着一片透明玻璃另一边的世界里，大家正在意气风发的PK。

那时候听了阿Hi说话的阿涟，一瞬间在心里潮水般的涌上清醒。一秒钟后，他对昏黑中的阿Hi说：“是的，你说得太对了。但是我要上洗手间。”

事实上拿得出一百种证据证明两者没有任何必要或次要的因果联系，或许阿Hi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是乖乖不得了因此这小子要闪的讯号，一迟疑后他掐灭了明亮的烟火，说Kao，你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去PRG旁了。

也是在十天后，我说：“你又不是去送死，用走那么风萧萧兮易水寒？”但在当时我什么都有想，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一直有一长处，就是思绪一旦引发，总能不动声色的想很远很多。

阿Hi已经轻轻的离去了。我站在原地，任思维凝结。关于前途的N多种可能扑面而来，我想我之所以悲哀在于我却不能把握。前途是一粒指间砂，也许五彩绚烂，也许十分单调。名誉，财富，于我就好如鱼和熊掌，两者我都不能抛下。如果给我一个重来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是我——既抛不掉，我却何必抛？可是正如阿Hi所言，我却在堕落。可是我不想这样下去。可是对于现状，我想我改变不了什么。

当心比天高遭遇此种现实，我无言，所以我总是固执的喜欢一个词是郁闷。其实郁闷是一种生存状态，爽或不爽都可以说，脱口而出，不必有一毫顾忌。当我能理解郁闷的深层含义，我对别人说其实郁闷就是一种境界。叫着郁闷而能得独成一种境界，我想普天下除了我没有人了。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安慰我，当我脑中忽然冒上这个奇怪的想法，我又想起了公交车上那个女孩。她的那一身白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就好像荷出泥中而不染，倒能荡涤我心中尘沦似的。

我琢磨着这就是之所以一直记得她的原因。

有时候我和阿Hi探讨学校的女生，这是男生们无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共同话题，总是百玩不腻。

那一天我问阿Hi：“你有遇到过长得非常漂亮的女生吗？”

阿Hi大为诧异，说：“Kao，肯定有啦？”

我眼眼都绿了，追问：“你有多少啊？”

阿Hi头也不抬的说：“很多个！简直就是N多！”

我当时就大发感慨：“妈/的，怎么谁都有！”

这句话其实忽悠得厉害，阿Hi立刻就问了：“我昏，又爱上谁了？”

暂时我还不准备说实话。摇头说：“唉，如果被漂亮美眉爱上也是种错误的话，那我宁愿一错再错！咱得对自己有信心，肯定长得沉鱼落雁的帅是吧？只可惜你也看到了，咱每天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校门一个月也绝不跨出一步，毕竟不会有个Girl来我面前对我说ILoveYou的！”

“这家伙疯了！那是艳遇，可遇而不可求，我等哪有那好运气？不过话说回来，有一天真有个女孩说她爱我，咱也不能吝啬，怎么说也得给个面子给她小小KISS一下……”

我说我倒，怒斥他忒也小气，“怎么说也得狂吻啦！”

阿Hi如梦初醒，说是的。然后阿Hi又说他昏了，这会儿是护士在给我说话，叫我千万别给客气。又问我记得否喜狼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什么样聪明的人啊，怎么会不记得。

于是我们一起背诵出来。喜狼说：“地球人都知道，其实拒绝女孩也是种残忍。”

那是喜狼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那么高水准的话，所以我们大家都很替他高兴，简直就是高兴得不行，想基因终于也是可改变的。而当时喜狼在一片赞誉声中，飘飘然昏乎乎的样子总让人想起古惑仔之《人在江湖》结局那个小警察击毙吴镇宇后摆POSE的神态。

我对文字的感觉很奇怪，“真心隐在傲骨后”和“披沙拣金”我看得到相同之处。也许它们的状态相同吧，都有藏着的一面，都需要找寻。我总是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以此种心态揣度双方话中真义。十分之一秒后我终于不负所望的等到了。

阿Hi说：“如果学校的女生不是长得有够郁闷，如果我身边有个女孩，我自然会一心一意的对她好，绝不会去一见钟情的喜欢别一个人。”

如果阿狮在场，估计会说：“我Kao，君不闻兔子不吃窝边草，再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并且人还有一句话叫相请不如偶遇呢！”这是他N多口头禅中之一句。大家都习惯了。

而我和他们的不同之处在我最善于胡思乱想，我的N多口头禅中有一句是，“胡思乱想也是一种美德。”

当时的情景可以用听者有意来形容，要是阿Hi稍配合一点儿言者也有心的话，怎么说我也得摘花微笑，而不论这傻笑预料中会倾倒众生几何。

差点我就给骂出声来了，我愤愤的想我Kao，要不我怎么事隔数月，还记得公交车上那个女孩呵……

不过也幸好这事儿摊到我头上，每当杀到网吧，看到一个个家伙流连游戏，而我正要上传奇，我总是自暴自弃的骂垃圾。

柳永那家伙造谣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相比之下，我就强多了，我既没有他的爱之深，更没有他的瘦之切。我每天生活得很好很快乐，所以我虽早就想通了，心还一直懒懒的不肯有所动作。

有人说，“明知希望渺茫，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要去争取。”可我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是的，喜欢不是爱。

当我从漫山遍野的胡思乱想中回来，阿Hi正静悄悄的抽着一枝烟，那烟修长而黑，有些像百万富翁保养得体的手指，说不出的高贵。于是我知道那还是TeAmo。

于是我叫阿Hi给我一枝烟。

阿Hi扔过来一枝，多丢人我居然没接住，想要是暗器我早中招了。把烟噙在嘴里的时候，痞子之气立生。

我记得有个女孩名叫小菲的说过，好说我脸上始终有一股飞扬跋扈之气。这种气质明显不同于阿Hi脸上的寂寞，所以我不能抽烟，尤其是TeAmo这种属性特小资的烟。

跟着阿Hi扔了个打火机过来。尽管他动作甚为粗鲁，我还是觉得阿Hi很绅士，只可惜我不是女孩子。

七月交大的草坪上，两个男生在抽着烟。没有烟雾，天上的白云悠悠，天气预报上说今日气温9℃—12℃，天气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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