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吧。”我说，“我常常缅怀过去的经典时刻，比如足球，我对马拉多纳的那个世界第一进球百看不厌。”
“难怪你是学历史的。”她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必再纠缠下去？”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你知不知道？”我说，“过去的就是历史，就象今天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再过几年，也就成了历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历史就是一切。过去，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即将成为历史；未来，仍将成为历史。”
她反驳我：“如果一味沉迷于过去，就永远不会有进步。1820年，中国还是世界上最富的国家，1920年，差不多就是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了。”
如果和她辩论音乐，我可能会处于下风，但论起历史来，我当然不会服她，要不我这四年的大学也白上了。
但是她居然对中国历史也很了解――真怀疑她是不是也是历史系毕业的，这让她在与我的辩论中并没处于明显的下风。
最后我说：“好啦，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个论题是不是正确我不知道。不过忘记烧饭肚子一定会饿，我倒是可以肯定。”
楚明悦恍然觉悟，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呀，光顾着和你争论了，连天黑了都忘记了。”
“呵呵。”我笑。
“笑什么？”她瞪我一眼，“烧饭去。”
我到冰箱里拿出一块腊肉和别的菜，进入厨房，把腊肉洗净放到锅里煮了起来，然后开始准备其它的菜。过了一会，腊肉熟了，拿出切好放到盘里，楚明悦走了进来：“好香啊。是什么啊？”
“腊肉。你不喜欢吃的。”我从家里拿来的腊肉，她看到黑乎乎的，直皱眉头，闻了闻，说“一股子烟熏味，难闻死了”。当我用红红的辣椒粉炒了后，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楚明悦看了看，低头闻了闻，打开水龙头洗起手来。当我再次调转身的时候，看到她的小嘴一动一动。
“嗯，好象也不太难吃。”她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我也这么说过，可是你不相信。就象我一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会觉得也不太讨厌。”我一边说一边欢快地炒着菜。
“切，算了吧。”她笑骂一声，又说，“没见过象你做饭也这么开心的人。”
“其实我是最怕烧饭的。”我说，停了一下，见她没接我的话，又继续说，“古代圣贤谆谆教导：君子远疱厨。意思就是好男人要远离厨房。”
“那些都是腐儒的无聊之言。”
“当初住在外面，很多时候我都是用方便面解决问题，后来方便面吃得倒胃，每次看到方便面就想吐。就改行吃蛋炒饭。”
“那现在怎么这么有劲呢？”
当然是因为她的原因，有她在的地方，我便觉得是天堂。
不过，我没有如此回答。而是如是说：“后来我发现了一种苦中求乐的方法，就不再感到厌烦了。”
“苦中求乐？”
“人的一生必须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比如炒菜、洗衣服等琐碎的事，但其实只要你培养兴趣，就会发现其中自有乐趣。”
“是吗？”
“当然，比如说炒菜。刚开始时我感觉挺乏味的，后来我在炒菜时把音乐和舞蹈融合进去，就好多了。不信，我唱给你听。”我清清嗓子，开始唱：“鸡鸭鱼肉，青菜萝卜，用水洗干净……”
我才唱到第三句，楚明悦就已忍不住笑出来了。我用的是叶倩文《潇洒走一回》的曲子，动作夸张，配合着歌曲的节奏，锅铲一起一伏。我继续唱：“锅碗瓢铲，油盐酱醋，一齐上了阵。浓烟呀滚滚，锅铲呀翻腾，掌握好火候。快摆好桌子，摆好碗筷，再把杯子斟满美酒。我拿筷子挟螃蟹，你用手指抓鸡翅。神仙羡慕人间餐桌的美味，何不潇洒炒一回？”
一段唱完，楚明悦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而且已笑弯了腰。“拜托，别唱了，啊……”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急忙跑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尚自笑个不歇。
我继续唱第二段：“荤素搭配，科学合理，营养价值高。色香俱全，食欲大动，肚子咕咕叫。……”
她笑得歪倒在沙发上，唉哟唉哟地直叫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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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我陷身于沙发内，看着电视上新闻，美国的坦克正耀武扬威地向巴格达挺进。海湾战争时，我还小，当时看到美国的导弹象雨水一般地向伊拉克阵地泻去，很是过瘾。但这次美伊战争，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场面出现，让我这个“好战分子”觉得很是遗憾。我想有我这种感觉的人肯定不少。
楚明悦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电视上的军事专家正在头头是道、有条不紊地剖析着出现这种异常情况的种种可能性，我把电视换了台，将遥控器丢在沙发上：“没劲，不看了，你看吧。我玩游戏去了。”
楚明悦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我也不看了。”放下遥控器，往她的卧室走，又回头说：“你孤军作战，有什么意思啊？”
我说谁孤军作战呀，“你有帅哥伴，我也有美女陪。”
“是不是哦？恐怕是人妖也不一定哦。”
“绝对的美女。我都和她说过话了，声音和你一样悦耳动听。”我拿起沙发上的手柄，站起身来，往我的房间走。
“哦？真的啊，看样子你还有两手嘛。”
“青蛙也会遭遇爱情的――再说我善于创造奇迹。”我说。
“我看是善于创造垃圾。”楚明悦轻轻一笑，关上了电灯。
骤然降临的黑暗让我猝不及防，尽管明知前面空荡无物，我仍然停住了脚步，让自己双眼尽快适应黑暗，嘴中却嚷了起来：“喂，我差点撞到墙了。”
“你不是有一句诗，叫做什么――撞倒南墙浑不觉，躺在地上数星星？”黑暗中传来楚明悦温柔的声音，夹带着微微的嘲讽。
“可是这是室内啊，看不到星星。”
“你狠狠地撞一下试试，肯定会有星星在脑子里闪。”
这当然不用试。
“连达摩祖师都只敢面壁，不敢碰壁，我何德何能，敢超越古人？”说完我进到房里，按下了开关，光明瞬息间来到了我的面前。走到电脑前坐了下来，把手柄放在桌上，靠在椅上，仰头闭目。
她的手被火烧了一下，明天就会没事。她和蓝鸟分手，也并没有如何地伤感。看来，楚明悦真的是那种挺现代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她发现我的秘密，是不是会快刀斩乱麻，迅速和我断绝关系呢？想到这一点，我的心突然有点象那断了线的风筝，感到有点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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