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纤纤哪里明白他的心意,生气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两个是患难之交,一起住过窑洞,一起租过房子。我给你烧洗澡水的时候你忘记了,给你做饭洗衣的时候你忘记了。今天,当着我娘亲的面,你却不肯认账了。”
林啸啸只有苦笑,女人的性格太奇怪了,捉摸不透。经她这么一说,真的是再也解释不清了。
而方纤纤只顾生气,并没有明白林啸啸话中的意思。
天王道:“你们先回去吧!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想想该如何做。”
方纤纤道:“我不走,我要跟你呆在一起。”
天王道:“纤儿,你父亲他还好吗?”
方纤纤使劲点点头,道:“他差点被胡媚害死。幸好啸哥救了他。”她从贴身的怀中取出一条白丝帕,折叠好,递给方纤纤。
天王脸上起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她问道:“纤儿,是方天亮抚养了你?”
方纤纤道:“娘亲不知道,方天亮是父亲的化名。”
天王道:“你的父亲真名叫什么?”
方纤纤道:“李延滨。怎么,娘亲还怀疑吗?”
天王道:“我哪里还敢怀疑?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女,都是我作孽呀!”
方纤纤道:“娘亲不知道,也不能怪罪。”
天王道:“孩子,你把这个交给李延滨。”她从怀里掏出一方素帕,放在方纤纤手里。
方纤纤道:“迟些日子再交给他不好吗?”
天王道:“去吧!孩子。你让我安静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二人走出黄金宫。忽听天王在身后道:“等等!”
二人齐皆回头,心里都敲起了小鼓,以为天王要变卦。林啸啸心想:不可能呀!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心地善良的天王。
却听天王道:“各位爱卿,如今官兵围困,我极乐国大势已去,你们都随他二人出去投降吧!”
众人互相瞅瞅,都没有动。
天王道:“赵倩,你去把金库的门打开,把黄金给大家分了吧!”
众人这才七嘴八舌的道:“多谢天王!”
大美人道:“禀告天王,赵倩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
天王道:“那就由你去办吧!
大美人答应一声,走出黄金宫,路过林啸啸身边时,红着脸庞低声道:“林少侠,多保重。”
林啸啸道:“你也跟我们一同出谷吧!”
大美人没有回答,“扑哧”一笑,扭头跑了。
极乐国数百人都随着大美人去金库分黄金了。只有不足百人跟在二人身后先出了黄金谷。
出了通道,二人看到只有方天亮、秦无畏在等他们,其他人和营帐都不见了,不由得一阵错愕!
秦无畏道:“如何?他们肯归降吗?”
林啸啸摇摇头。
方天亮道:“纤儿,见到了吗?”
方纤纤扑在方天亮怀里,失声痛哭。
秦无畏问林啸啸道:“这是为何?”
林啸啸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半晌,方纤纤才止住哭声,取出那条白丝帕递给方天亮。
方天亮接过白丝帕,仔细端详。
白丝帕上有一行血书,写的是一首诗,和他在天王的寝宫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方天亮颤颤巍巍的收起白丝帕,问方纤纤道:“孩子,你母亲真是天王?”
方纤纤哽咽着,点点头,道:“是的。”
方天亮道:“我一定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说话间,他已经冲入通道之中。
方纤纤还待冲进去,却被林啸啸抱住。
林啸啸冲上面喊道:“上面的人听着,冲进的人是天王的旧友李延滨,千万不要杀他。”
回音在山谷间回响,上面却没有回话。
秦无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啸啸道:“一言难尽。其他人哪?”
秦无畏道:“我们在北面找到了一个村庄,那里有一条小径可以通道黄金谷,大伙都搬到村里去了。”
林啸啸道:“走吧!”
这个小山村,林啸啸却是陌生得很。他虽然在极乐国待了一年有余,却对极乐国的地貌一点儿都不熟悉。
走在山梁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黄金谷的全貌。深壑的溪涧、错落有致的巨石阵还有建在半山腰的黄金屋。
周良台带着无荫师太、莫晴川等人正在察看地形,看见三人走到近前,挥挥手道:“不必说了,我早料到他们不会归降。你们也来一同研究一下黄金谷的地形。”
秦无畏和莫晴川走上前来,方纤纤却趴在巨石旁偷偷的啼哭。
无荫师太道:“她怎么啦?方大侠为何没来?”
周亮台等人这才发现情况有异,几个人的目光一齐投向林啸啸。
林啸啸摇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周良台道:“秦娃,你说,方大侠到底怎么啦?”
秦无畏朝黄金谷中一指,道:“方大侠在那里!”
果然,在黄金谷的巨石阵前,方天亮正在狂奔,在他背后,有十几个人正在追赶。
周良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大侠怎么会在黄金谷?”
林啸啸道:“是他自己冲进去的。”
周良台道:“哦!”
正在这时,众人看到从黄金屋的坡道上也冲下来一个人。这是一个女人,穿着打扮雍容华贵,只是奔行匆忙,看不清脸色。
无荫师太问道:“这个人莫非就是天王?”
林啸啸道:“对,她就是天王。”
众人更加不解。
就见天王和方天亮扑在一起,抱头痛哭。众人更加糊涂,一时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放在林啸啸脸上。
方纤纤放声痛哭,跑到村中去了。
林啸啸把其中故事从头至尾对众人讲了。众人无不慨然长叹。
此刻,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极光,紧跟着是一连串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雨中,方天亮和天王正在忘情的亲吻。
乱石阵中,分到黄金的众人正簇拥着奔向谷口,却又被暴雨浇了回去。
周良台道:“走吧!传我号令,休息三日。三日后再进攻黄金谷。”
震耳欲聋的雷声一声连着一声,天空一次又一次的被闪电撕破。暴雨如注,洗刷着山林。幸好众人已经回到村子里。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六天,仍旧没有停。
周良台站在油纸伞下,向黄金谷眺望。
黄金谷中那条金光闪闪的小溪,如今却变成了奔腾的河流。溪水落入山涧,形成了一道壮观的飞瀑。
无荫师太突然尖叫一声:“啊!”
周良台和林啸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黄金屋后面的半壁山崖正在缓慢的下滑,直奔黄金屋而去,速度越来越快。刚在还在缓慢滑动的山崖,顷刻间便倾倒下来,将黄金屋推dao、颠覆、掩埋。那条奔腾的河流仿佛一条柔软的皮绳,顷刻间失去了方向。几颗、数十颗、数百颗人头陆续从山丘中钻出来,在操练场上争相奔逃。看场景,仿佛是末日来临了一般。
坍塌的山崖仍旧在快速的向前推进,由于操练场地势较低,坍塌的山崖携着泥石流滑落的非常快,转眼之间已经淹没了两座山丘,将落在后面的人推dao、覆盖。跑在前面的人更加玩命狂奔,竟然有数十人凌空跃起,踏着别人的头顶前进,落在前头之后,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冲进狭窄的通道。
前面的十数人冲了出去,后面的人可就倒了霉。上百人都挤在通道口,反而没有一个人能够出去。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迅速的爬上悬崖。
众人这才明白发生了山体滑坡。林啸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潸然泪下。其余人等也都发出长长的叹息,不忍再看。只有周良台呆呆得站在那里,仿佛呆傻了一般。
无荫师太问道:“良台,你这是怎么啦?”
周良台用陌生地眼光看看无荫师太,又看看莫晴川、秦无畏、林啸啸,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就见他手舞足蹈,大叫道:“给我黄金!给我黄金谷……”
无荫师太一把抱住他,却又被他挣脱。周良台狂笑着,冲向面前的悬崖。林啸啸冲上前,出手在他后背点了几下,周良台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无荫师太喝问道:“你将他怎样了?”
林啸啸道:“没什么!周大人只是一般的癫狂,幸好没有怎么发作,睡上一日就会好了。”
秦无畏吩咐两个差役,将周良台抬到村中去了。
方纤纤不知何时爬上山梁,正蹲在地上嚎哭。
林啸啸赶忙过去劝慰。
山色放晴,天空中竟然挂着七色彩虹桥。
一行人沿着逶迤山道正在缓缓前行。林啸啸、秦无畏等人默默的跟在队伍后边,没有人说话,就连废话连篇的江彡此刻也变成了哑巴。只有滑竿中不时传出周良台均匀的鼾声。
清风,吹拂着寂静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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