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死人’道：“你不用管我。赶紧把他送回去！他这种毒如果着了露水，神仙也救不了。”
秦无畏背起林啸啸，放开脚步，跑回方府。
此刻的方府，上上下下已经收拾停当。二人径直破门而入，直奔后院，把林啸啸放在卧房之中。秦无畏回去安歇。方纤纤挂心林啸啸，自然睡不下，一个人在旁边守着。
方天亮听到声响，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脸上表情顿时紧张起来，道：“纤儿，林少侠可是中了毒？”
方纤纤两眼垂泪，点点头。
方天亮道：“是不是胡媚下的毒？”
方纤纤又点点头。
方天亮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一下，表情更加严肃，问道：“可曾找大夫看过？”
方纤纤道：“已经看过了。不过那个大夫自己还是个高位截瘫。还怎么给啸哥看病？”
方天亮道：“他给看药方了吗？”
方纤纤垂泪道：“没有。她说明天一早就来给啸哥看病。”
方天亮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问道：“那个大夫叫什么名字？”
方纤纤道：“叫‘医死人’。你听听她的名字，还能看好病？”
方天亮表情突然和缓下来，微笑道：“纤儿，你不用担心了。只要‘医死人’看过，准保林少侠不会出任何问题。”
方纤纤道：“爹爹也知道这个人。”
方天亮道：“长安的人都知道他。连爹爹所中的毒都是他给治好的。”
方纤纤道：“你中过什么毒？”
方天亮道：“反正也睡不着了，爹爹就全都对你讲了吧。”
方纤纤道：“女儿听着。”
方天亮道：“我本是隋宫里的一名侍卫，本名叫做李延滨。二十年前，你的母亲被选进皇宫做宫女。从见到你母亲那一天起，我便偷偷的喜欢上她。从你母亲的眼神里，我也知道她喜欢我。后来，我们便好上了。在皇宫里，侍卫和宫女相好很正常。后来，你的母亲怀上了你。我本来执意要你母亲把你做掉，你母亲却执意不肯，说什么也要把你生下来。你知道，在皇宫里，宫女怀孕是要被处以极刑的。我偷偷从御厨房里煎好了坠胎药，却被你母亲给倒掉了。就在那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你圣洁的母亲，被隋炀帝强暴了。我当时就要行刺狗皇帝，却被你母亲劝阻了。你母亲道，不论做什么，都要等她把你生下来再说。我听从了你母亲的话。从那开始，便一门心思研究机关埋伏，用来分散自己的精力。你出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看到你。直到你会走路的时候，我才见到你。你就像一只美丽高贵的小天鹅，整天在御花园里摇摇摆摆地走来走去。那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非常幸福，便把这个动力用在了研究机关埋伏上面。就在那一年，天下大乱。我和一些玩得比较好的宫廷侍卫和宫女便密谋造反，其中也有你的母亲。她还是造反的策划和发动者。只可惜，后来事情败露，我们便连夜逃走。在逃走的途中遇到官兵围追堵截，我们便跑散了。可怜你的母亲，到现在是死是活我都无从知晓。我带着你逃到了浙江沿海，做了一名海盗。你应该记得，我经常十几天不回家，回家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许多好玩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我得知官府知道了我的藏身之处，派兵来捉拿我。于是，我就带着你逃回长安。那时，天下已经易主。我害怕自己还会被官府查到，就把你送到了终南山无相庵。对外面，我只说你已经夭折。就在你走后不久的一天早晨，我扫地的时候，看到了一封缺角的密函。”
方纤纤问道：“为什么缺角？”
方天亮道：“当年我们在皇宫里密谋造反，便使用这种缺角的信函联络。看到这封密函，我便已经知道，找你母亲有希望了。可惜，和我接头的并不是当初皇宫里的人，而是他们的后人，找你母亲的希望破灭了。他们要求我重新归入组织，共谋大业。我早已经厌倦了那种打打杀杀、躲躲藏藏的生活。何况，大唐开国以来，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还造什么反。我便没有答应。没想到他们竟然派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也就是胡媚，来看着我。我们两个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为了防备我逃走，胡媚在我喝的茶水里偷偷放了软骨散，让我成了双腿瘫痪。从那以后，我便只能被人抬着进进出出，还要为他们设计在长安的据点，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后来，我和这个组织的人接触得越来越多。其中，最重要的是关逸飞，还有乐怀。三年前，你来找我，我不认你，还把你赶出家门，就是怕他们会加害于你。你不会怪爹爹吧？”
听到这里，方纤纤已经满面泪水，扑在方天亮坏了，叫道：“爹爹！你受苦了。”
方天亮道：“哭吧！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就好了！后来，听说咱们老宅闹鬼，爹爹就知道是你住在那里。可是爹爹却只能眼看着你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无能为力。是爹爹无能啊！”
方纤纤哭得更加伤心。
方天亮道：“一次在酒楼听乐怀说书，我认识了‘医死人’。她装扮成一个乞丐，磨蹭到我身边，塞给我一粒黑药丸。她在地上比划了几个字，‘我是医死人，服下药丸，解软骨散。’此后，我经常去酒楼听乐怀说书，‘医死人’便经常塞一粒黑药丸给我。连服了三粒，我的下肢便有了知觉，服了七粒之后，我已经能偷偷下地走路了。但我不敢让这个组织的人知道，仍旧装作和先前一样。”
方天亮长叹一声，道：“爹爹没有想到，纤儿能找一个这么好的女婿。爹爹能够解脱，多亏了我的纤儿。苍天有眼啊！”
鼓敲四更，方纤纤趴在方天亮怀里睡着了。
方天亮把女儿抱起来，放在林啸啸身侧。他站在床边，微笑地看着他们，脸上充满了幸福。
‘医死人’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天刚亮，她就到了。她是坐着一个带轱轳的木板车来的。
看见‘医死人’，方天亮长跪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医死人’伸手去拦，却没有拦住。“方大侠，你这是做什么？”
方天亮道：“‘医死人’的救助之恩，此生此世也难以报答。”
‘医死人’道：“有什么？对我来讲，不过是垂手之劳而已。”
方天亮道：“对我来讲，却无异于再生父母。”
‘医死人’道：“中毒的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
方天亮道：“是我的未来的女婿。”
‘医死人’道：“赶紧的，带我去看看。他中的毒可是不一般。”
‘医死人’搭住林啸啸的脉搏，双眼微眯，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此刻，秦无畏也来到房里。
‘医死人’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秦无畏道：“是绝命散。”
‘医死人’一翻眼皮，斜了秦无畏一眼，问道：“谁告诉你的？”
秦无畏道：“胡媚，是她自己说的，她既是下毒的人。”
‘医死人’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有讥讽，有狂傲。
‘医死人’道：“你不懂医，可不能乱说话。林啸啸所中之毒并非绝命散，而是产自南疆的断魂膏，若用绝命散的药方救治，确实可以活命，只不过生不如死。”
秦无畏额头渗出冷汗，问道：“如何个生不如死？”
‘医死人’道：“没什么。就是每天夜里都要承受千蚁蚀骨之痛。”
方天亮道：“此毒可有法解。”
‘医死人’道：“当然可解。有毒药必有解药。否则，要医生干什么？”
秦无畏道：“这种毒该怎么解？你开个药方，我这就去取药。”
‘医死人’道：“不用。此毒只有一种东西可解，那就是处女血。”
众皆愕然。
‘医死人’道：“你们不要想歪了。我所开的这个药方并非少女初ye之血，而是发育成熟的少女体血。只要刺破手指，滴上十数滴即可。”
方天亮大笑，道：“这个好办。”他把方纤纤喊醒，道：“纤儿，纤儿，救林少侠全靠你了。”
方纤纤迷惑地看着方天亮。
方天亮道：“‘医死人’说了，只要你滴上十数滴鲜血在林少侠口中，便能解去他所中之毒。”
方纤纤道：“为什么？”
‘医死人’道：“小伙子所中的并非绝命散，而是产自南疆的断魂膏，必须用处女之血才能解。”
方纤纤的眼睛空茫茫的看着前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掩面哭着跑开了。
方天亮吃惊的看着女儿远去，不知道女儿到底是怎么啦。
‘医死人’道：“你还看不出来。你女儿和女婿早就在一起了。”
方天亮跺了一脚，道：“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医死人’道：“别的少说，救人要紧。你们赶紧去找处女血。如果三个时辰内找不回来，神仙也救不了他。记住，一定要成熟少女的鲜血。”
秦无畏道：“一定要少女吗？”
‘医死人’道：“只要是处女，少妇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乐了。这年代，少妇哪里有处女？
秦无畏又问道：“一定要领回来吗？”
‘医死人’道：“那是当然。献血吗？一定要现采现喝。”
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秦无畏和方天亮还没有回来。偌大的院落里只留下林啸啸、‘医死人’两个人。
‘医死人’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仿佛经历一场异常严峻的考验。
方天亮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秦无畏也回来了，还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方纤纤，她用宝剑劫持回来一个少女。这个少女发育丰满，头发还没有挽起发髻，显然还没有结婚。
方纤纤要放血，却被“医死人”拦住了。
“医死人”搭住少女的脉搏，摇了摇头。
方天亮、秦无畏、方纤纤齐皆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样？”
“医死人”道：“她早已经不是少女了。她已经打过两次胎。”
方纤纤扔掉手中长剑，扑在林啸啸身上。
那个少女大声嚷道：“我早说过了，我早就不是少女了，你偏不信。这年代，哪里还有少女？你到母亲肚子里……”
她说到这里，却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看见‘医死人’的满头乌发转瞬间变成了银白色。
‘医死人’下肢瘫痪，只能双手代足，推动滑板前进。作为女人，她身上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那头乌发。所以，这头乌发特别惹人注意。那个少女一进门就注意到她这头乌发，所以确认无误。现在看见乌发突然染上了霜，惊讶得像是看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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