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薇丝又是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巴顿伯爵的话:
“伯爵你知道贵族为什么被称为贵族么?并不是他们出身究竟有多高贵。从皇帝陛下开始登基以来,花了多少年,用了多少精力将开国皇帝赐封世袭制的贵族爵位给换成了终身制,已经触动了多少贵族的利益。你以为大皇子的叛变仅仅是因为被魔鬼附身而已么?若没有下面一些贵族的支持,他何来的人手?噢,我有些扯远了。贵族,就是比别人强的人。他们有能力,有权力,有野心,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一旦甘愿庸俗,想平平稳稳的给自己子孙安排一条不用付出努力还能荣华富贵下去的路,他们就开始腐烂了。”
她又一字一句的道:
“贵族腐烂了,帝国就开始腐烂了,为了帝国,要忍痛割去这些腐烂的东西。”
巴顿伯爵莫名的感觉到这话里面透着冷冽的杀意,刺得他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眯起眼,军部的生涯离宫廷斗争较远,他并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现在脑海里再仔细回想这些年皇帝陛下的旨意,结合这次莫名其妙的远征,他忽然觉得自己深陷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旋涡中。
他并不是傻子,艾拉薇丝肯为他讲这些,一是证明她站在了皇帝陛下这边,二是证明他暂时也被皇帝陛下拉到了他这边。这种说出去能让贵族们立刻举旗造反的话,要么是说给自己人听的,要么就是说给死人听的!
艾拉薇丝又是一笑,打破了有些冰冷的气氛:
“迄今为止,伯爵你都做得很好。自从大皇子谋反后,皇帝陛下伤心之余也在反思和沈度局势。然而帝国需要做出一些改变,做出改变就需要流血,皇后陛下命我负责暗中协助于你,也是对你寄予厚望。”
“那么我该怎么做?”
艾拉薇丝的笑意加深,声音越发轻慢起来。但是她每突出一个字都让巴顿伯爵感觉越发沉重:
“皇帝陛下本想以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进行让这些贵族们权力更替,不过看起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帝国境内接连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北方兽人们蠢蠢欲动让他有些等不起了。皇后陛下提出了一个比较激进的想法,那就是‘想让这些腐烂的人灭亡,先要让他们疯狂’。让贪欲滋长,纵容权力失控,这样让他们胆大妄为起来,落下贪图冒进的口实,用敌人的手消灭他们!为此,巴顿伯爵你要输,而且就算你知道明明是输,你还要打下去,要和兽人决一死战,还要制造出我们占优势的错觉!这些天你的谨慎出于身为总帅的职责,这是好事,并不必要。为此我才冒险用奇袭刺杀兽人首领来帮你解决战局胶着的问题,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巴顿伯爵吞咽了一口口水,从艾拉薇丝的话里他尝到了一股疯狂的味道。
“让这么多贵族战死沙场?那我也脱不开干系,造成这么多兵力伤亡,贵族殒落,我恐怕也得以死谢罪……”
艾拉薇丝幽幽的道:“身为武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是你的大义。为帝国除去顽疾一样也是体现大义,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巴顿伯爵的脑子混乱成一团,他抬眼凝视艾拉薇丝,忽见她的眼瞳里闪烁着点点紫光,如深夜里的烟火般璀璨,把他的心神全部吸引了过去,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嘴中下意识喃喃自语着:“身为大义……身为大义……”
……………………
送走了巴顿伯爵,艾拉薇丝长吁一口气,才解开自己从未脱下的士兵铠甲。一股血腥味立刻散发出来,弥漫到整个房间内。她轻轻揭开缠在自己身上被血浸透的绷带,露出身躯来。一条巨大的切口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腹,相信如果再深一些恐怕下场不只是开膛破肚,而是整个人都被斩成两段。手臂上后背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她将旧的绷带换下,为伤口涂上药物之后又上好新的绷带,望着房间内的烛光自言自语道:
“卡兹克的实力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若不是借着普希林炸毁军械库趁机发难的话,恐怕这个容器就没有办法再使用了。”
远在菲薄安尔,兽人坚固的要塞矗立在群山环抱的峡谷之中,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单看那一扇十多人高的巨型城门将内外隔绝成为两个世界,更不用说城门之后驻扎着近十万兽人的巨型要塞。要塞里各种设施应有尽有,集生产,训练,防御,生活等功能于一身。在这个巨型要塞中,驻扎着兽人的精锐集团军,由恐狼氏族的酋长雷加德·刚刃统领。
雷加德是一个面色苍老的兽人,脸上密布岁月沧桑的皱纹,一道惊心动魄的疤痕斜着贯穿右眼,那是在某次战斗中一个实力强大的人类给他留下的耻辱。少了一只眼睛的雷加德不仅没有用眼罩将其蒙起来,还刻意显在外面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他健壮的身躯比平常兽人要大上一号,肌肉虬结外翻,好似若没有那古铜色钢铁般的皮肤就会随时爆出来一样。
在他身前平躺着一个兽人,正是卡兹克。卡兹克身上一共只有三处伤口,这三处伤口每一处都看起来是致命伤。第一处伤口将他粗壮的脖子几乎切开了一半,将里面的喉管割断,若再深入半分恐怕切开的还会有脖颈大动脉;第二处则位于左胸,在结实的胸肌上挖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甚至能透过胸骨看到里面跳动着的心脏;第三处则在腹部,一道斜切的伤口将整个腹腔剖开,露出了里面的肠子。
卡兹克有气无力的看着雷加德,眼中饱含不甘。雷加德伸手握住卡兹克想要抬起的手,捏了捏安慰着他,对着卡兹克的副官说道:“这么说是一个刺客重伤了卡兹克,然后还能从守卫森严的前哨要塞里逃了出去,而你们就如同被阉割了的战狼一样灰溜溜夹着尾巴逃了回来?”
副官羞愧的低下了头,答道:“撤退是我的意思。人类军有主帅坐镇,而我军失去了主帅,许多战术安排和调度都会受到影响,如果继续死守恐怕会造成更大的失败,这是属下经过熟虑之后作出的判断。”
“很好。”雷加德点点头表示认可,“你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副官答道:“属下发现袭击首领卡兹克的人类和破坏军械库的人类并不属于同一个势力。首领卡兹克遇刺之后,刺客径直的逃向了人类要塞,而在外面骚扰的人类和袭击军械库的人类则往另外的方向撤退,两拨人并没有交集。这样推算,袭击军械库的人类可以算得上是第三势力,对我们同样有着威胁。”
“那么这个第三势力,你们也追不到行踪?”
副官面色有些难堪,低下头答道:“是!”
“唔……看来这几只偷吃的豺狗还有点本事,哼。”雷加德重重咕噜一声,从腰间甩出一枚骨制徽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人类军暂时不要正面冲突,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好过。那几只狡猾的家伙……我记得我们的小猫们好久没出去玩耍了,是不是?”
人类军在巴顿伯爵暗不阻拦的情况下迅速的占领了兽人前哨要塞,以及周边各处地势比较好的草地。没了巴顿伯爵管理,各位贵族势力都想极力的扩大自己的地盘。人人都抱着这个思想:看玩笑,我先占上的地方你想让我给你腾出来?就连皇帝陛下命令也得考虑考虑!他们为防自己的兵力在辽阔的草原上太过分散,各自往自己的领地里传送信书,调拨人马前来增援,同时开始着手后勤道路的修缮,准备要与兽人胶着下去。
只有一个贵族申请了撤退,那就是帕斯丁子爵。失去儿子的他根本无心再巩固自己的基业,向巴顿伯爵辞行之后灰溜溜的回国了。
望着帕斯丁子爵远去的队伍,巴顿伯爵不禁感慨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帕斯丁,多保重。”
这四句诗歌本是从遥远的东方大陆上古代王国的帝王为了统一大陆连年征战,暮年时回忆自己的一生有感而作,借由云游诗人传了过来。表达战争无情,平民想过个安乐的生活都很难,将军的功勋都是踩着士兵的尸体。借喻此时非常应景。
马车上老帕斯丁放下了车帘,脑中不断回想从出征到回程,大大小小经历的事情,以及儿子在自己眼前惨死的那一瞬间。自嘲若不是想为了儿子挣下军功让他接下自己的家业,是否这时候还能看到这个宠溺的儿子在自己身边,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人,为何不知道满足,为何还要贪图一些可能争取不到的事情?
想来想去,他有些心烦意燥,索性闭上眼小憩起来,对外吩咐道:“没有什么事的话不要打扰我。”
唉,儿子啊……儿子。一想到儿子被兽人撕成碎片的惨状,他的心就痛起来。而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着实感觉到了撕裂的痛楚,就好像有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后心一样。他猛地睁开眼,低头惊觉自己的胸口正在被一片红色浸湿,隔着衬衣一个泛着寒光的刃尖从自己胸口长了出来!
他想喊叫,可力气随着生命从这致命的伤口一起流失了出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年老的帕斯丁子爵不甘心的瘫软在了座位上,眼神渐渐涣散。
……………………
莎兰三人的营地随着人类占领兽人前哨要塞之后也跟着深入了过去,在这个放眼望去野草都有将近半人高的草原,想隐匿起来非常容易。只不过这样茂盛的草原也给他们带来麻烦,过度茂盛的野草也成了各种昆虫的乐园,大大小小的虫子和小动物,还有在草里捕食的草原蛇等等都是潜在的威胁。
他们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处水塘,不知是哪个河流的分支流向了这里,水质比较干净,水塘周围的泥土上遍布各种动物的脚印。
普希林神色凝重,极力的屏住呼吸,透过一块木板的缝隙窥视里面美好的春光。在木板的另一端,莎兰和克莱斯汀两个人正在一个刚刚打好还翻着新茬的木桶里互相给对方擦拭身体。不时的,还传出戏水的欢笑声和窃窃私语,不用听就能猜的出来是一些女性的私密话题。
普希林当然对克莱斯汀的身材了如指掌,她的身躯已经被他摸了个遍,甚至还经常“丈量深浅”,可是莎兰的身体是一片新大陆。本能驱使下他把脸凑过去,却看见一捧泼过来的洗澡水。
“不许偷看!我还是个孩子啊~”莎兰啐道。
“就是就是,你都有我了,每天都有满足你,怎么还不知足?”克莱斯汀笑着附和,“还有啊,这木桶怎么到处漏水,你快再箍紧一些,要不然又得多打好多水!”
普希林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是木匠,而且专业做木桶需要很多道工序,咱们什么都没有,我花了将近五天时间勉强磨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漏水是肯定的嘛。而且我的蛟筋丝也不能代替桶箍啊,你们快点洗不就好了,浪费时间。”
“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清洗过身体,都快脏死了。好不容易战事告一段落,不好好放松一下怎么行呢。”莎兰细心地给克莱斯汀搓着后背,两只手很自然的从后面环住了她,双手交叉着扣住了她丰满的双乳,轻轻揉捏着笑道,“而且,大人的秘密,我也要好好探查一番。”
克莱斯汀轻叫一声,面色微微红晕,回身反过来偷袭莎兰的敏感部位,惹得她惊叫连连:“还敢恬着脸说你还是个孩子,天下哪儿有发育这么成熟的孩子?你身上这么脏,快过来让我好好帮你清洗清洗~”
听着两个女人嬉笑的声音,普希林默默地将捆在木桶上的蛟筋丝略微收紧了一些,心道等她们玩累了出来的时候,自己会不会精神使用过度,轮到自己洗该怎么办?
他之所以不辞辛苦打出那粗糙的木桶来洗澡,一是不能污染还要饮用的水源,二是天知道水塘里除了鱼还有什么别的东西。眼见天色渐暗,日头已经沉下了地平线,两个女人也心满意足的穿上了克莱斯汀换洗的衣服,清洗起自己的衣服来。两个人光是洗澡就耗掉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待到普希林洗的时候水已经没有温度了,着实让他心里郁闷不已。好在普希林不像这两个女人这么磨蹭,迅速的搓去身上的脏污就出来了。木桶也在失去蛟筋丝的束缚下还原成了一片一片的木板,让普希林竖在地里成了一小片挡风的墙。三个人随便吃了少许干粮,聚在一起聊了一些闲天,莎兰就有些倦了。她看到普希林又对克莱斯汀挤眉弄眼,便知他又想和她亲热,也知道之前脏着身体办事肯定影响心情,这一次估计那两个人得战个通宵也说不准,于是起身借口找了一个僻静的树根休息去了。
普希林和克莱斯汀两人先是小声嬉笑了一会儿,然后窸窸窣窣了一阵后开始发出满足又极力抑制的轻吟。莎兰听不清楚也猜到了他们大概进入了“深入交流”的阶段,好奇的躲在树后偷看,过了一会就面红耳赤拍着心口转回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太……太刺激了!太大胆了!没想到克莱斯汀的身体那么柔韧,那种姿势也可以!噢,我不能再去想……原来还可以那样玩!噢,天呐!
经过长时间激烈的“战斗”,两个人渐渐的回归温柔,一边爱抚着对方一边聊起天。
克莱斯汀指尖划着普希林的胸脯,享受他的餐后服务,时不时的吃吃笑起来:“你的小坏蛋永远那么有精神。说,刚才偷窥到底看到了什么?”
普希林耸耸肩膀:“我的小坏蛋总喂不饱你的小伙伴,每次都要‘工作’到吐好几次才罢休,哪儿有精力去惦记别人?”
克莱斯汀轻啐一口:“能先把放在我胸部的手挪开再说这话好吗,要是我不在身边,天知道你会不会意淫咱们的女儿。”
普希林哼了一声道:“那未经人事的小丫头毛都没长出来,怎么能满足得了我,有了你这么完美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还会想其他的?”
“噢!你怎么知道她没长毛,你一定偷看了!还说你不惦记着她!看我怎么教训你!”
“喔喔,不要乱动,我的小坏蛋又精神起来了,别再玩‘他’了……啊……啊啊……轻点吸……”
两个人又盘肠大战了一番,终于精疲力竭。克莱斯汀蜷缩在普希林怀里,略带伤感:
“亲爱的。”
“嗯?”
“我……好想给你生个孩子,好想好想。莎兰她虽说是咱们的女儿,但是……”
“嘘……”普希林低下头轻轻的封住了克莱斯汀的嘴巴,“要是让莎兰听到了会伤心的。”
“我知道。”克莱斯汀抬起头,有些泪眼婆娑,“我知道我这样想很对不起她。可是,可是,我总是无法把现在的她和小时候的她联系到一起,就好像……”
普希林接口道:“就好像完全是两个人是不是?”
克莱斯汀吃惊的看着他,看到普希林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她颤声道:“怎么,你也发现了?”
普希林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其实……很早以前就发现了。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虽然她也有感情,也会哭也会笑,也记得我们,可是我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她所有的情绪,或者所有的情感和反应都是一种……装出来的。就好比你的真情流露是身体自然反应,而她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就这么表现了出来,和她真实情感无关。”
“你是说她……丧失了这种自然反应的能力,而努力的做出来表现她还正常?”
普希林摇摇头:“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她的内心有一道墙来保护自己,把所有真实的情感都隔绝开来,也许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总之她越努力的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我们认识的‘莎兰’,她那种非正常的感受就越强烈。”
一股风吹拂而过,克莱斯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抓起扔在旁边的衣服穿了起来。
“天冷了,穿上衣服吧,早点休息。”
她抓过普希林的衣服扔给他,他却没有接,身体保持着僵硬的姿态,眼睛一闪一闪的好似高速思考着什么东西。忽的他从躺着的姿势迅速蹦了起来,一把将克莱斯汀扑倒在一旁!
克莱斯汀没明白怎么回事,可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黑影扑上了她们刚才亲热的地方,勾起大片泥土。
这个黑影转身向普希林扑过去,普希林双眼一凝,精神力如同实质将黑影击飞。那黑影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的落地,紧跟着又是一跃又扑向了克莱斯汀。
这个反应不可说不快,克莱斯汀此时没有任何装备,没有武器的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然而克莱斯汀并不慌乱,而是微微蹲下身,然后猛地跳起来向黑影撞过去。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逃肯定是逃不了,而且一逃就会把后背露给对方,那才是凶险。倒不如和它撞在一起,拼出一条活路来!
克莱斯汀与黑影同时落地,她就地一滚起身才感到自己后背和手臂疼痛难忍。低头一看手臂不知何时多出了三道伤口,肉都外翻了出来,迅速的渗出鲜血,想必后背也是同样情况。此时普希林已经抽出了蛟筋丝与黑影近身斗在了一起。几个照面后他瞅准机会甩出了蛟筋丝,随着精神力的操作封住了黑影的去路,黑影不知蛟筋丝的厉害伸手想去突破,被蛟筋丝顺势缠上。普希林双手一分,直接切掉了它的几根手指。
黑影一声怪叫,狂性大发冲普希林撕咬过去,普希林连忙低头躲闪到旁边,后背不慎被勾出三道血痕来。再回头看那黑影并没有追击,而是径直的逃进了草丛里。普希林和克莱斯汀对望了一眼,同时道:“莎兰!?”
这时莎兰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好好的清梦被扰醒了很不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