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露琪亚……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讨回来!
夜风依然强劲,吹在莎兰脸上如同沙砾一样隐隐作痛,一头长发在空中尽情的挥舞,不停地拍打在挡风用的幕布上啪啦啪啦作响。她努力的维持着身体平衡,让自己不会头重脚轻而摔下去。
三个人的重量只比幕布承受的最大拉力轻一点点而已。稍有不测就会撕破这唯一的求生装置,往下看看已经模糊不清的地面,掉下去恐怕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以现在的神力……来驾驭风……还真是难啊……”
莎兰艰难的调整自己的姿态,身前和身后都用绳索牢牢困住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让她体内仅剩不多的神力消耗的更加迅速。若是当初升起的高度低一些也许还可以省下一部分神力,但是莎兰只怕高度升的不够,乘着风势滑翔的距离也就不会太远,若不能甩开追兵,那么她可没有再次逃生的本领。
后面的追兵可不是精灵族。
没有比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亡灵更适合当追猎者的了。即使她们身在高空,还能依稀的感觉到下面那些穷追不舍的黑暗力量,不管相隔多远,只要有目标,这些骨头架子们就不会停歇。
普希林,克莱斯汀,你们俩究竟惹到了什么棘手的东西?
前方还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怎么看也不是适合隐藏的好地方,况且对于亡灵来讲,没有生命的障碍物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障碍。唯有距离,超过亡灵感知的距离才是逃脱的关键。
但是这个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高空的风向复杂多变,莎兰维持不被乱流吹倒就已经很是不易,能借到的风力向前飞行更是有限,还要保证幕布不会被撕裂,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好比骑在一匹性情暴躁,还四处尥蹶子的野马上面张弓搭箭,要射中五十码开外一个人头上盘旋乱舞的一只苍蝇一样困难!
所以莎兰他们的航向和速度完全是听天由命!
很不巧,此时地面上一些骷髅架子已经停止了脚步,整齐划一的从身上解下了什么东西。
莎兰凭着过人的眼力依稀可以看到,那些骷髅兵抽出的是随身背负的骨弓,张弓搭箭已经向这边瞄准了过来!
“它们竟然在这种距离就可以射击!?”
莎兰心脏狂跳,她们现在的高度起码还在两百码以上,以这种距离来说就算箭能射得到,准头也会变得奇差无比。因为以这个距离,箭矢射出的微小偏差也会在距离的作用下无限放大,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但这些骷髅架子不像是做无用功的生物,如果不是为了瞄准而射的话,那么……
莎兰的耳中听到了“嗡汪,嗡汪”的声音,一股失去禁制的寒意直冲小腹。在她眼中,地面上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黑点直冲上天,向着她所在的这片空域扑面而来!亡灵们根本不想精确瞄准,也不需要去精确瞄准,这次的攻击根本就不是以点来计量,而是覆盖一个平面的超饱和射击!
虽说地面上的亡灵弓手有将近一半因为骨弓被拉断而丧失攻击力,但是剩下来的一半就足以致命,而且这致命就致命在不准上!
如果每个亡灵弓手的准度越高,那么箭矢的弹道越容易计算。不管地面上亡灵弓手怎么排列,射出来的箭矢的轨迹总会形成一个收束,最后集中在莎兰身体上或是上面的幕布中。也就是说其他的地方并不是亡灵弓手瞄准的目标,只要躲开了收束的轨迹范围,就等于完美的躲开了这次攻击。但倘若亡灵弓手们漫无目的的随意射击,天知道躲开的地方会不会是另一枝箭矢的抛射轨迹?
所以莎兰发现她根本没地方可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冲了上来,将她们淹没。
不过莎兰也不是束手待毙的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松手,松开了为以系命的幕布,任由它在空中挥舞。三个人的重量很快让她感受到了大地对她们的思念,她还嫌不够,双手在空中交错张开,对准身后全力打出一发风炮!
幕布被成千枝箭矢形成的黑色巨浪拍中,转眼化成了漫天碎片,紧接着卷上了莎兰的脚踝!
只不过这时莎兰已经从风炮的力量中获得了更高的速度,斜斜的冲着大地直射而去。
一百码……五十码……二十码……十码!
眼看就要撞击地面,而且还是以水平速度和坠落速度极高的情况下与大地接触,她的嘴角竟扬起了一丝疯狂的笑容。她双手掌心已聚集好两发风弹,这是她最后的一丝神力,这两发风弹虽然体积不大,但闪烁着青蓝色的光芒,这是风元素高度凝聚才会产生的元素之光。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自己的下场如同摔烂的番茄一样呢?就算靠这两发风弹轰击地面产生的反冲不足以抵消坠落的力量,更何况她们的身体还做不到防御住反冲力造成的伤害。
只见她双手张开,两发风弹既没有放出去,也没有转化成其它的力量,而是就这么散开了。
突然地散开了!
高能量的风元素一下子挣脱了精神力的束缚,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意外的让莎兰她们的下坠速度缓了下来,就如同无形中铺上了一个大气垫一样在中间作为缓冲,只不过借由这么一吹,她们水平方向的速度有增无减,比之前更快上少许。
在人类的知识中,曾经发现过一种奇怪的现象,若一个物体以高速运动又离地面或者水面距离非常近的时候,它的浮力会突然变得很大,让它不容易掉在地面或水面上。这种现象称之为地面效应,进一步研究发现,这个地面效应产生的浮力和速度以及物体的形状有关。速度越快,物体的翼展越长,那么产生的浮力就越大。在自然界中,许多鸟类在降落时都会拼命的展开翅膀达到缓冲的目的,这多多少少有地面效应在里面。莎兰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用压缩风弹的爆发气流充当了鸟类降落时展开的双翅,加上她们水平方向的速度并不低,所以才从被摔死的命运中逃了出来。不过这种急智也只是让她们免于被摔死,危险依然无处不在。
前面,是一个水塘。失去了气垫托浮,她们直直的扎进了水里。
“嗵!”
三个人的冲击力让水面激起了大片水花,活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不过有了水的缓冲,正好将她们的冲击力全都吸收了去。莎兰在水里挣扎了一番,呛了几口脏水,才好不容易摸到了塘底的淤泥。可用手一扒却无从借力,浮浮沉沉就是没法探出水面,眼见胸口越发沉闷,憋的一口气大有不吐不快之势,她心里顿时起了慌乱:
“难道我们会溺毙在这臭水塘中?不,怎么可以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这时却有一股力道将她从水里拖了上来,她抹掉脸上的污水仔细一瞧,正是普希林。原来在她们坠入水塘之后,普希林和克莱斯汀身上的绳索终于不堪重负的断掉了,让这两个人从莎兰身上解脱出来,这才反救莎兰一命。
“‘地面效应’用得不错,我的孩子。”
三个人热烈的拥抱在了一起,虽说浑身湿淋淋的又冷又黏,莎兰心里却感受到了说不出的温暖。
“你们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冷风吹醒了,只不过那时还没有完全清醒,意识不能完全掌控身体。不过被冷水一激,总算是完全活了过来。”
普希林靠在一棵树下,凝望着刚刚升起来的篝火。克莱斯汀往篝火里面添加捡来的树枝和枯草,让火焰烧的更旺一些。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火光是她们唯一取暖的来源。
亡灵们没有追过来,而是在某一个距离下停止了脚步,这让莎兰若有所思。普希林徐徐说道:“放心吧,看这样的情形,它们是受到某种条件约束,就算想过来也无法过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那它们为什么会找你们的麻烦?”莎兰趁机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说出来,:“你们身上不会藏着让亡灵不惜与整个生者世界为敌的秘密吧?”
普希林与克莱斯汀对望了一眼,苦涩的笑道:“恐怕……不只如此。”
他正色道:“我问你,亡灵的本质是什么?”
莎兰茫然道:“亡灵……的本质??”这个问题她根本没有想过,毕竟在拉普达小镇之前,她和亡灵几乎没有过多少接触,更不用提熟知了。
只见普希林抬起头,目光延伸至遥远的天边,神情变得迷茫起来。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说道:“这就是亡灵为之疯狂的秘密。”
一块石头?若这个人不是普希林,而且还配上非常严肃的表情,恐怕莎兰第一个反应就是猛地抽对方一个耳光,然后抓住对方脖领子质问“你他吗的当我是傻哔——!?”。不过即使是这样,莎兰还是神情怪异了一会儿,勉强打了个哈哈指着那块石头说道:“这,这是块石头。”
普希林点点头道:“没错,它现在的确是块石头。但是,我的孩子,请不要被自己的双眼蒙蔽真相,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石头。”
紧接着,他说出一句让莎兰为之震惊的话:“这是我们从圣子身上取下的石头——也是圣子的心脏。”
这个大陆上最后的合法性教会,唯一还能被神所回应,并且越发庞大甚至国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光明教会,连帝国都要承认其武装力量并授予“圣殿骑士团”这种荣誉称号的光明教会。他们的被誉为神在地上的代言人,除教皇之外身份最高贵的人之一,甚至某些情况下教皇也无法与之相悖,也要听从“神谕”的传达者,圣子。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遥不可及的人物的心脏,现在就握在普希林手中。
“所以我问你,亡灵的本质是什么?这个答案实际上很简单,亡灵的本质其实是永生。”
普希林的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一点都不难理解。生命有生就有死,亡灵却是死后的生物,脱离了生死循环之外的存在。在亡灵的世界里,没有生老病死这样的循环,只要不受外力干扰,它们就可以永远存在下去,这样永远存在岂不是就是永生么?
“但是亡灵的永生却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弊端,就是不能受干扰,而且也没法变化,这算是对永生的一种讽刺。我的孩子,你要知道,生命的精彩就在于不断的变化,适应新的环境,在进化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我和克莱斯汀一直认为所有生命的生育实际上也算永生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这种永生是更加抽象性的,而不是指定某一个个体。上一代的知识,道德,经历,思想等等传播给下一代,不断累积不断延续,又跟随着周围环境变化抛弃陈旧的东西,注入新生的力量,这是自然对生命的恩赐。亡灵打破了这种恩赐,必然要舍弃某种能力。我想,它们失去的就是进化的能力。”
“而这个石头,光明教会圣子的心脏有着同样的力量。你知道,我和克莱斯汀受到恶魔的引诱,身体永远停留在肉体巅峰年龄,这也算一种永生吧,但是我们的这种永生非常脆弱,和亡灵有着异曲同工的特点,那就是不能受外力干扰。我们的身体实际上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恢复能力只比普通人强一些,遇到致命的伤势我们依然会死。肢体残缺也不会重新再长出来,只能将断肢接回去。准确的说,我们只能在保持身体原有的完整度下,有限的不再衰老罢了。即使是这样,我们依然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让这种体质无法在传递给下一代,与其说是奖励,不如说这是诅咒。”
“但是光明教会的圣子不同,他的身体可以无限度的重生。记得我们分离前,在风之教堂我们跟你说过的事情么?伊芙那个恶魔留给我们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刺杀光明教会的圣子。我们在那一次重伤了他,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濒死状态快速恢复,即使是肢体伤残,致命部位破坏,打爆头颅,都可以恢复如初。”
“若只是如此的话,还算是非常棘手的程度,更可怕的是圣子在一段时间内可以针对承受的损伤进行强化!比如若是砍断他一只胳膊,那么再生出来的胳膊就可以承受同样程度的冲击,若在短时间内无法窥破他的弱点,那么随着战斗时间的流逝,你将面临一个完全无敌的敌人!”
普希林看着手中的石头出神,让自己澎湃起来的情绪平静一会儿,徐徐说道:“我们一直在受到光明教会的追杀,但从来没有放弃过任务。毕竟这是和那个恶魔结束契约的唯一方法,幸运的是我们在与你分开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窥觑到了他的弱点,一击得手。不过即使是这样圣子依然没有死,失去了心脏的他只是失去了强大的再生能力和强化能力,从无敌变回了有敌而已,我们依然不是光明教会的对手。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无比喜悦的,得到了圣子的心脏至少让我们看到了曙光。没想到麻烦随之而来,不知道为何我们的敌人中多出了亡灵,而且它们的目的竟然和光明教会是一致的,也是这颗圣子的心脏。”
“经过一段时间的猜测我渐渐的弄清了亡灵的意图,亡灵们缺乏进化的这个能力很可能会在圣子的心脏上寻求出突破,所以才会对我们如此执着。光明教会有着极为针对亡灵力量,所以亡灵不会轻易去招惹他们。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在不死不休的追逐中我们利用了许多毫不相关的生命为我们逃亡争取出一个又一个的机会,不过到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幸运之神最后还是站在了我们这边,让我们和你重新团聚,这到底是福还是祸,我们也说不清楚。”
“普通人类?不,我可不这么想。能抢夺圣子的心脏并且在光明教会和亡灵两大势力的夹缝中生存的普通人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莎兰听了普希林的长篇大论之后,意外的回答道,“不过无所谓,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且你们还活着,这样就足够了。我只是……有些担忧我们现在过于安全的处境,没有光明教会的人,亡灵追杀不过来,不知道这算不算下一场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普希林微笑道:“我们就算逃亡,也不是盲目的逃。这里属于帝国最偏僻的地方,西边就是迷雾之海,而北边则是兽人的领地,光明教会再强也没法把手伸的这么长。至于亡灵嘛……亡灵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在这片大陆上出现肯定也会有限制,这其中蕴藏着这个世界的一些核心秘密!”
对于这个核心秘密,莎兰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接口道:“你是想说亡灵的世界——幽冥荒野实际上和我们的世界——人间之境一直就有联系么?”
克莱斯汀面带惊色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直至最近才窥破这个秘密!”
莎兰微笑,继续说道:“其实在远古时期这都不是秘密,直到第一次信仰之乱之后才渐渐失传于世。实际上不管是神的世界还是魔的世界,还是其他各种世界都是从我们的世界,也就是人间之境中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这些世界以人间之境作为基础,改造成适合相关生物能够生存的环境,而且这些世界和人间之境都有着连接,只不过这些连接点非常稀少,位置又不固定,连接口也很不稳定,让不同世界的生命无法安全通行,才使得其他世界的生物很少有机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中。亡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的活动范围无法离开连接幽冥荒野的连接口太远,而我们刚好超过了这个距离极限,所以亡灵想追也追不过来,难怪它们要孤注一掷的对我们进行齐射。”
普希林点点头道:“大概……是这样的,你敏锐的观察力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三人经历这么一夜折腾可以说是又累又乏,只凭着对危险的一种应激熬到了现在。此时周围的环境相对安全,困意和虚脱感悄然无息的袭来,让她们靠在树旁各自昏昏睡了过去。
他们所休息的地方并不能算绝对安全,毕竟在平原里视野非常开阔,若遇到敌袭不仅不好防守,连找个隐匿的地方都很难。
克莱斯汀是三人中精力最好的,只小睡了一会儿便爬起来将随身的手弩拉紧上弦,担任起守夜的职责。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初升的太阳直射在三人身体上,为挨过一夜冻的她们带来久违的暖意。
P&S:14年9月20日,和我相恋数年的女友跟我单方面分手了,她早已见过我家父母,甚至一直在我家居住,我父母已经视她为未过门的儿媳妇。这件事对我打击挺大的,这4个月一度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干什么,10月份更新的那章实际上是存稿,一直到近期才动笔继续往下写。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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