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光明神力本身就有驱邪封印的作用,而在下的神术只是将附身魔鬼赶了出去而已。若不是皇帝陛下您在力量上能够完全压制的话,恐怕我们也做不成什么。君身为帝王,除了对自己身体相信同样也该相信自身的掌控力,并且谨慎维护。光明神力也好,在下的神力也罢,不都是为君所用?当初在下所言的确是希望陛下更加相信自身,做到对帝国大大小小的力量都能够有效掌控,而不是妥协成为与您平等的存在。试想若是要教会壮大起来,许多人都要因为虔诚的信仰而影响到帝国统治,到时候教皇只要一声令下教会俨然就能成为第二个政权,岂不是对帝国安稳没有任何益处?”
莎兰一席话后,又紧跟着说道:“几十年前的一场‘信仰之乱’给多少民众带来灾难,难道不就是宗教失控的后果吗?”
“卿言之有理。”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眼神中不再迷惘。他话锋一转突然调笑道:“卿明明是个小姑娘,为何懂得如此之多,这就是贤者的博学么?”
莎兰也微笑道:“陛下谬赞了,在下只是看书看得多了些。”
“若是看书就能看出这些道理,那帝国中多少学者都能成为贤者了?若不是见了你的真面目,朕甚至会认为卿是经历过多少世代沧桑的老人。”
莎兰再次微笑,将话题转向了别处道:“大皇子现在在哪里?在下可以前去探望么?”
皇帝陛下长叹一声,说道:“贤者肯前去自然是好,他……已经安排在皇家学院里了。”
莎兰不解的问道:“皇家学院?为什么要在那里?”
皇帝陛下苦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过了许久才说道:“卿前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半晌后,莎兰再次出现在那高耸的石英岩围墙前,只不过这一次是由皇帝陛下带领走的正门。学院里静悄悄的,好似提前就知道了他们要前来,所以将一干闲杂人等全部疏散了开。莎兰看着门口那两扇厚重的木门以及里面如同铜墙铁壁一样的内墙格局,心中大奇。
这虽说是个学院,可看管制度堪比兵营啊,也不知那个叫夏绿蒂的女孩怎么内墙逃出来跑到外墙边上的。
她随即小声问向皇帝陛下:“大皇子的事情学院是提前知道的,那么有没有可能走漏风声过?”
皇帝陛下微顿一下回答道:“要说有的话那肯定是有的,学院已经做出了严厉处罚。”
远处皇后协同侍卫们一起迎接皇帝陛下他们,互相问安过后她说道:“大皇子那里已经安排妥当,几位大法师们已经建立好结界,能够短暂屏蔽住黑暗对大皇子思维的干扰,但是时间不会太久。”
“那我们快去吧。”莎兰建议道。
关押大皇子的地点位于学院角落一处隐蔽的地方,门口皆由皇家禁卫军把守。这对于防范的对象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强大的守卫,不过对付学院里好奇心较重的学生和工作人员来说算得上重军戒备了。
走进了这个如同地牢一样的地方,两侧的墙壁上挂的火把将通道照的明亮,不过里面湿气颇重,砖缝之间还能看见滋生出来的绿色苔藓,看样子曾经荒废了许久。
前面有侍卫前面带路,莎兰将自己的感官集中,发觉就算被面具增强后周围还是无法穿透,似乎有一个强大的保护阻止她精神搜索。
通道曲曲弯弯,越走越往下,但是空气却慢慢干燥起来,时不时还有一两股新鲜的清风吹过,让人感觉舒爽,看来通风设施非常好。
皇后解释道:“这个学院并不是予建立起来的,在许久以前就存在。这里曾是帝国的审判所、监狱以及刑场,所以安全措施非常完美,这种地下刑讯室在予改造之后还从来没有使用过,隔绝外界干扰的效果也最好。”
通道的尽头终于显现出一个作为闸门一样的石头重门,由四个侍卫合力推动旁边的绞盘将闸门缓慢拉起来,发出吱呀吱呀地沉闷摩擦。
进了石闸之后,莎兰才明白为什么要把大皇子安排在这种地方。
这是一个由数不过来的精钢编织出来的囚笼,每条精钢都有手臂粗细,密密麻麻的只能够勉强伸出手臂而已,就算大皇子再有那一身怪力,也无法短时间内冲破这个集合帝国冶炼结晶的强大禁锢。
这种东西甚至在现有的所有监狱中都不曾有,也只有这个才能困的住大皇子。
在囚笼外,由十二名大法师围成一圈,各自在地上都画着复杂的法阵,而这十二个法阵有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法阵,用于隔绝从修罗地狱而来对大皇子思维的影响。
莎兰心里很清楚,印记虽然驱除了迈尔蒙附身的大部分力量,但是力量终究不够,无法做到完美,不过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好了,也达成了她的目的。
现在大皇子对于魔鬼来说顶多算一个断了线的傀儡,而不是“门”或者“通道”一样的存在。莎兰小心翼翼的迈步上前,穿进由十二名法师建立的结界中去。
当踏入结界中之后,莎兰明显感觉结界中给人的感觉和外面有很大不同。周围的空气充斥着阴暗和寒冷,思绪也让人变得有些麻木起来。而她所有的精神感官都被局限在了这结界中,一丝一毫都无法渗透到外界。
大皇子就在这囚笼中,他的身形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苍老模样,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重了一层,安静的坐在角落中不言不语。在这一刻,他不是帝国权力的顺位继承人,也不是身体健硕拥有强大破坏力的猛兽,只是一个充满着懊悔和凄凉的老人。
看到莎兰走了进来,他只是微微抬起头,又慢慢的低了下去。
“大皇子日安,在下是露琪亚。”
“……贤者吗?”
他沉默良久才回答道。
“正是在下,大皇子可感觉神志清醒了许多?”
他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低头喃喃道:“那来自地狱的喃喃私语,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回荡,不分日夜,日日月月年年,永不停息……我的眼睛里只有黑暗。仇恨,不甘,欲望……啊,甜美的芬芳……不,不!!”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发疯似的双臂猛挥,打的精钢囚笼一阵一阵颤动。
莎兰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暗自侥幸。那天若不是光明教会的大主教用生命祭出光明神印记将迈尔蒙的力量削弱了一大半,恐怕后果还真是很难预料,虽然透视中的未来结果与之相差无几,不过这种充满着不确定给不了她任何安心。
坚硬的囚笼让大皇子所做的所有疯狂都失去意义,他枯槁的手臂迅速的红肿起来。莎兰等他安静了一些才继续说道:“这么说你见到它了……尝试过抵抗吗?”
“没,没有。”
大皇子摇头道:“它的威能让我无法直视,它的话语又是深入我心……我不能思考,我不能想起任何事情……”
他痛苦的按住自己的脑袋,指尖深深的掐进了皮肤,鲜血顺流而下。
“唉……你心中的贪念实在太过强烈,又无从发泄,所以心防是最脆弱的。魔鬼不会一下粗暴的控制你,而是借由平日里一点一滴的引诱让你增强心中的贪欲,因为这也是它的力量来源。等到你的欲望完全蒙蔽了你的心,那么你就变成了它最听话的傀儡。它甚至可以借由你的身体有限的跨越世界障壁在人界现身,试想一下它穿越世界障壁之后,一定会大肆施展它的力量侵蚀人心,把所有人都变成贪欲的奴隶,到时候人界将会无比黑暗。”
莎兰说着,想了想之后从衣服里摸出了皇后陛下赠与的日水晶,轻轻抛了进去。
“以在下的力量并没办法再帮你什么,一切需要靠你自己的心。这枚日水晶是皇后陛下她托我给你的,若是你心中的黑暗再度来袭时,它可以给予你一些温暖。请记住,只有内心坚定才可以抵御住堕落……皇帝陛下他在等你的胜利。”
“父皇他……父皇他?”大皇子的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抬头凝视着莎兰,想从她口中听到更多的消息。
“心中不要忘记这最后的光明。还有,若是你的修为能够追及你父皇,何愁人类生命的限制?”
莎兰快步走出了结界,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焦急的盼望着,出口问道:“大皇子他……怎么样?”
莎兰安慰道:“至少比想象中的好,不过不可掉以轻心罢了。缠绕在大皇子身边的黑暗依然很浓,所以还需要隔离,而且这个黑暗会有污染其他人心灵的可能,所以建议要勤换看守,并且……”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必要时需求光明教会的协助。”
“那么他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才是皇帝陛下最关心的问题。
莎兰回答道:“有,一切一切都依靠他内心的坚强,自发的拒绝与黑暗的联系,这样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好吧,这些日子就请贤者多费心了。菲特卿临行前托付将你好生安顿,朕也有些私心,所以想让卿在学院中安顿数日,一边替朕继续关注大皇子的情况,另一边则替朕多陪伴一下蒂娅。皇家学院是艾克赛琳的一番心血,这里环境也是很不错的,不知卿意下如何?”
“呃……为什么必须是皇家学院??”莎兰睁大了眼睛,不过她再怎么睁由于隔着那副面具外人也看不出来。
只听皇后温婉的接口道:“难道卿对学院有什么看法么,亦或是觉得这里不适宜居住?”
“不……在下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卿一向轻装而行,还要做什么准备么?今天就搬来住吧,艾克赛琳和蒂娅一定会好好招待待你的。”皇帝陛下完全不给莎兰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接对侍卫们吩咐了她之后的行程。
莎兰隐隐的有些觉得不妥,但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得应允谢恩。
这时皇后陛下上前轻挽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了主体建筑中。而皇帝陛下看着她俩的背影,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但愿赛丽丝会原谅我的鲁莽……相信艾克赛琳会隐蔽的研究出贤者的秘密吧……”
皇家学院是由一个主体的高塔式建筑以及周围各区域环绕许多用途不一样的辅助建筑组成的,若是从天空往下鸟瞰的话很像是一圈一圈的同心圆,而高塔主楼则充当宽大厚实的圆心。由于莎兰的地位,也不可能让她与一群学生们同住,而是安排到了主楼里面,紧挨着三公主殿下的房间。
给莎兰准备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好,她暂时在皇后陛下办公的房间静候,也就是整个主楼最高的地方。从塔顶的窗户向下观望别有一番景象,这个外表看起来并不高耸的主楼实际上已经被永久固化了幻术,从外表看只是一个六七层的高塔,但实际上它则是超越整个帝都最高的建筑,莎兰在里面可是亲身体会那多达上千级的楼梯,若不是塔中央有专门上下的升降平台,恐怕单凭体力的话根本不是普通人类可以逾越的困难。这座主楼内空间也非常宽阔,所以并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她从皇后那里得知这个高塔原来的生活设施就比较完整,各种水路,换气路和排污通路如同叶脉一样分布在各处,所以生活上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皇后陛下接手之后又吩咐加以维修和改造,使得更加方便舒适。
已经入冬了,外面刮起了显得凌冽的冷风。主楼内温度适宜,甚至热的有些让莎兰有些想脱去这厚重的斗篷。她用手将琉璃窗上的水汽擦掉一块向下望去,只见整个帝都的大体样貌尽收眼底,学院的那些围绕主楼的附属楼则变成了一个一个玩具大小;向上看去,晴朗的天空蔚蓝,朵朵白云被风吹散拉成一片美丽神秘的图案,心旷神怡。
正在她欣赏着美丽的景色的时候,皇后陛下处理完事情随后跟了进来,站在她身后有趣的也跟着向下张望。
“怎么样,景色不错吧?”
“是的皇后陛下,站在这里有一种拥抱天空的温暖。”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这么拘谨了,叫我艾克赛琳就好。”
“呃……好的,艾克赛琳。”
莎兰还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称呼,好似皇后她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不过说真的,若是皇后陛下有什么奇怪的想法的话,那么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越靠越近,灼热的气息中带着香甜甘美的味道,她轻轻的靠住莎兰的双肩,在她耳边低语:“你跟赛丽丝,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莎兰低着头,不知为何脸颊一阵一阵发热,下意识的躲避皇后吐在耳边的气息,口不择言的岔开话题:“艾克赛琳……我,我……啊,快看,下面好像有什么骚动!”
说着她指向了学院门口,皇后轻笑道:“露琪亚你真是好玩呢……算了,羞于说出口的话就不难为你了。诶?还真是有什么骚动呢……”
她也注意到了学院门口十几位看守的侍卫好像将一个人围成了一起,而且还举起了武器的样子。她在琉璃窗上画出了一个图案,然后随着她力量的注入,琉璃窗上显现出来了更加清楚的画面。
那是一个人类男性少年,面对着十余位侍卫并不慌张,而且冷漠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甚至眼睛都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而是抬头没有焦点的望着天空,不知在感叹什么。
“这个男孩……看起来有些眼熟……”
艾克赛琳又仔细打量了几番,然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
莎兰好奇的问道:“皇后……哦不,艾克赛琳您认识他?”
“他呀……可有意思了,你看着事情怎么继续。”皇后故意卖个关子,然后出去吩咐了几句又转回身来陪着一起看。
不一会儿的时间下面又增加了几个侍卫,互相嘀咕了几句之后冲着这个少年就开始动起手来。
“诶?不是您认识的人吗?怎么动起手来了?”莎兰不解的问道。
艾克赛琳微笑道:“就因为认识,所以才逗他玩一玩。这个人别看这个样子,实际上他可不是纯人类,而是有一些龙族血统。”
“龙族?那个传说中的强大种族?不是它们只存在于无垠山脉之中么?”
“无垠山脉?那是什么地方?”艾克赛琳不解的问道,“不过龙族的确是传说中的种族,几乎谁都没见过,但是还是留下一些混血的后代,经过长久的岁月属于龙的血脉慢慢稀薄,所以形态几乎与人类差不了多少,身体素质也只比人类强点有限。只不过他的心态很不好,总觉得自己有龙族的血脉,所以就应该在大陆上闯荡一番英雄霸业,看起来这段日子倒也修炼出一些名堂来。”
“原来是这样。”莎兰点点头,瞥眼看去那个少年闪躲腾挪,竟是慢慢的占了上风。
艾克赛琳继续说道:“这些守卫已经照我的吩咐已经刻意的放水了,满足他一点点心中的理想吧~”
莎兰听后长叹一声,摇头道:“这么逗一个小孩好玩么?”
“露琪亚你初来帝都,所以有所不知。这个少年可是帝都很有名的人物,以不切实际的幻想闻名于大街小巷,而且他还经常自称身上有先天的一种什么气来着……好像是叫什么霸气之类的,所以可有意思了。于是我出于好奇就跟他打了一个赌,若他能够修练出来就来皇家学院找我,我特例会批准他进来研修。”
“所以呢,您这就算批准他进来前的测试咯?”
“嗯,算是吧。”
正在谈论中,那少年突然眼睛圆瞪,深吸一口气之后只见他身上淡淡的气向四周喷薄出去,将周围侍卫都猛地推倒在地上。那些侍卫演的倒是敬业,倒地之后捂着身上莫须有的伤处痛苦的哀嚎,就像是真的受了重伤一样。
“他的自信也是在人类中很少见的。”莎兰看着这一幕差点笑的直不起腰来,“真的是有点意思,看起来会给学院带来一些欢乐呢。”
“不止是这样,他身上的龙血我也想要取一些做研究,所以才这么格外照顾。”
艾克塞琳的眼睛发亮,颇有些兴奋。
P&S:大家可以才才这个少年的名字,很有名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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