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只是，理查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让他动心的女性。用他没有任何夸张成分的原话来说：“只能反衬他人容貌，且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女性，没有让我效忠的资格。”

可是，豪放的贵族女性们才不管那些，在殿下还没有成年的时候，没有少受到以各种名义进行的骚扰。

“好可爱的孩子，脸蛋就像是东方的瓷器一样。”然后就是一只带着刺鼻香气的手过来捏。

类似的情况层出不穷，一直到了他成年之后才有所好转。可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每当有女性触及他的脸庞时，他就会产生麻疹等过敏症状……

王子殿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布兰妮的要求，更让他惊讶的是，当女孩柔软嫩滑的小手在他脸颊上抚过时，他不但没有过敏反应，反而有种轻松的舒畅感觉传到全身。

——这个女孩，一定是朱庇特大神特意为了我而派来的。

一时冲动，理查便下了追随的誓言，没有想到，平生第一次对女孩产生好感，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虽然说从小就在严格的骑士守则学习之外，还要学习英格尔特有的绅士理念，而尊重女性是最基本的绅士风度。可这一刻，理查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的追随？”

“因为我自己早就誓对唐纳哥哥效忠了。我是唐纳哥哥的追随祭祀，怎么还能接收别人的效忠？”布兰妮紧紧抱着唐纳，自豪的说着。

理查拼命在心里呼喊：风度，注意保持风度！他伸开手臂，用骑士刺剑用力挑开手套上的宝石扣环，抛掉金链，摘下手套，用力扔到地上。

“唐纳*达*沃尔夫先生，我，理查*德*埃德化，向你提出决斗！”

手套扔到地上，就等于砸在对方的脸上。泼出的水无法收回，贵族提出的决斗，即便是皇帝、皇冠祭祀，甚至朱庇特大神本人都不能制止。

唐纳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杀掉这个莫名其妙的王子，会不会对自己和属下们造成什么困扰？

居然对布兰妮有企图……冷笑一声，唐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时间，地点，见证人？”

“就是现在，就是这里的训练场。至于见证人……”

一连串的事情，让存心看热闹的尼古拉斯和伊莎贝尔应接不暇，正大呼刺激的时候，尼古拉斯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一辆带有英格尔皇室徽章的悬浮车闯进营地，我们怎么办？”哨兵焦急的呼喊。

尼古拉斯想征询唐纳的意见，他哪里有心思管这个事情？一只手示威般放在布兰妮的头上抚摸，眼睛毫不相让的和理查对视。

“不要开枪，放他进来好了。”肯定是追着理查王子来的，反正是看热闹，人多点也未必是坏事。

尼古拉斯清楚，布兰妮对于唐纳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即便女孩没有死心塌地的追随他爱着他，单凭天才祭祀的身份，对他日后展的帮助就难以计量。可以说，布兰妮是唐纳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稍有碰触，就会引他最强烈的反应。

一辆悬浮车如同疯狂般咆哮着闯了过来，狠狠地刹住，几乎是垂直着落到了地面。要不是军营的地面都经过强化处理，这一下非砸出来个坑不可。

车门打开，一名身穿祭祀袍的青年跳下来：“理查王子，你又要和人决斗了？”

理查忧郁的目光伴着唐纳在布兰妮头上抚来抚去手不停移动：“显然是。我解开手套的时候，你不是就接到报警讯号了？”

“你就是王子殿下这次决斗的对象？放心吧，有我这个权杖祭祀在，你死不了的，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青年祭祀大大咧咧的说道。

“权杖祭祀我们自己有。您保护好王子殿下就可以了。”唐纳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对着通讯器下令道，“我的机甲准备好没有？载到训练场去！”

既然是决斗，唐纳就不再客气了，“叹息之墙”，“星云锁链”，“炽天使之翼”，“亡者的哀悼”，四件装备逐一装备。

看到唐纳机甲上泛起的淡淡光华，充当理查见证人的青年祭祀略感意外，再看看一直没有留心的布兰妮，突然恍然大悟。

“神恩降临，朔风飞扬！你就是布兰妮小姐吧？我是兰登朱庇特神殿的权杖祭祀，雪莱。昨天我们刚刚接到都林神殿来的远程通讯，你的老师，都林神殿的主祭猊下委托我们为你举行权杖祭祀的仪式。”

布兰妮看着大屏幕，漫不经心的点头道：“好的，谢谢你。”

这时，雪莱已经明白了理查王子为什么要和唐纳决斗。传闻当中，布兰妮祭祀和唐纳男爵之间的关系非常暧昧，听说在都林贫民区的时候，两人之间就有不正常的来往。理查王子想要追随布兰妮，必须要经过唐纳德同意才行。

雪莱是向理查宣誓效忠的祭祀。这种效忠，和骑士与贵妇人的关系完全不同，后者只是骑士精神中罗曼蒂克的部分，纯粹为了精神上的愉悦——当然，借此生**关系导致出轨的先例也不胜枚举——而前者，则会在法理上形成主仆关系，一旦宣誓，两人的前途命运就紧紧束缚在一起了。

雪莱对理查，布兰妮和伊莎贝尔对唐纳，唐纳对布鲁斯的家族，都是被神殿和世俗政权认可的法理效忠。

让雪莱不解的是，理查王子对于女人的态度，英格尔王国贵族当中尽人皆知。即便他有着挑起决斗的嗜好，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参加决斗。

作为追随者，雪莱同时也负有保护理查的责任。所以才在好斗成性的理查手腕上安装了定位系统以及报警设备。不管这次决斗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已经生了。

那么，雪莱权杖祭祀就只能为理查祈祷，希望他获胜了。

理查王子的基础机甲也是乳白色，转换仓逐一推出各个模块的装备，除了头部之外，肩部、手臂、胸部、背部、腿部、腰部六个模块均被名器级护甲覆盖。

他的防具和大部分盾牌都不同。两列各六面小巧的红色鸟形盾牌分布在机甲的两条手臂上，因为位置得当，对关节的活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伴着理查的动作，十二面盾牌便似十二只火烈鸟在他的身周飞翔。

“凶暴图腾”则是直径过五十公分，长达十米的金属柱，漆黑的表面上用银丝镶嵌着无数繁杂的图案。这是一件双手武器，按照转换仓解封的原理，本来不能和防具同时使用。也许是因为“座天使之守护”这件圣器级防具有特殊的属性，也许是因为它在机甲上的装备位置不是手臂，被转换仓判定成了护甲。

不管什么原因，“狮王咆哮”都等于多了一条手臂，多了一个防御点。

在过去参加过的战斗当中，唐纳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完美程度如此之高的机甲。率领大军击败奥匈利亚，抢占亚平宁格半岛领土的法兰斯殖民军司令史泰龙，机甲也不过有一件名器级武器“死神镰刀”而已。

面对“狮王咆哮”，唐纳已经没有心思关心那些名器级护甲的名字和特殊属性。理查身上的两件圣器级装备，已经夺走了他全部注意力。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一个工匠大师制造，命名也相似的装备，唐纳身上的“炽天使之翼”是名器，而理查王子身上的“座天使之守护”却是圣器级？

唯一庆幸的，就是“狮王咆哮”身上并没有圣器谐振增幅的光芒吧。

相距四百米，决斗的标准起始距离。

两架机甲相对矗立。

这一战，在这个时刻，只是为了保护和争夺一个女孩，他的深远意义，要在几年后才慢慢显露出来吧。

决斗刚刚开始，唐纳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获得了“星云锁链”之后，一共在实战中使用过两次。一次是在维京王国的阿姆斯特朗港口，攻击来袭的海盗。因为对方没有驾驶机甲，乘坐的车辆几乎没有防护能力，所以战绩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次则是正式的机甲战斗，唐纳在大海之上力挽狂澜，创下了全力一击毁掉五架海战机甲的纪录。

这次，是唐纳第三次使用“星云锁链”了。

凭借着锁链二百米的长度，唐纳只踏出了一步，百分之四十能量填充的锁链便呼啸着冲出，宛若一条有了生命的金色巨蟒，瞬间向理查攻击了十六次。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力量，不同的方式。十六次攻击一气呵成，噼啪作响的金色闪电笼罩住理查全身。无数火化四溅，就像刚刚出炉的钢水，散着足以气化**的高温。

红色的火烈鸟在理查身周翩翩飞舞，准确挡在每一个遭受攻击的位置。屏幕上迅变换着图像，要是别人，也许只能看到在理查的机甲上多了无数道红色的印迹。但经验丰富的唐纳却敏锐的判断出“座天使之守护”那十二面飞鸟盾牌运行的图像。

轻盈而流畅，没有一丝凝滞和犹豫。当锁链前段的金属球将要接触到机甲表面的时候，总会有一只小鸟恰好赶到。十六连击下来，除了爆出剧烈撞击产生的火花，唐纳没有给理查造成任何伤害，甚至理查推进的度和角度都没有受到影响。

幸好，唐纳曾经和尼古拉斯仔细探讨过和英格尔机甲战斗时应当注意的情况。

锁链收回手中，又飞到唐纳的右侧空出，金属球沉重的落到地上，长长的尖刺深深陷入地面当中。

理查王子双手高高举起图腾柱，迎头劈下。

唐纳左手提着“叹息之墙”，单手挡住了头部和胸部。

两者冲撞的巨响，让地面都为之颤抖。只觉得身体往下一沉，警报声开始响了起来。唐纳左臂的锁定装置在撞击中遭受重创，只靠着手指的抓握，才没有让盾牌落到地上。

“果然，单手来对付双手钝器类武器，出力程度差距太大了。”唐纳还在通过数据进行分析，公开频道中便传来理查的吼叫。

很难想象，温文尔雅、俊美无匹的理查王子，能够爆出如此奔放、激越的吼声。

更想不到的是，在没有助力的情况下，“凶暴图腾”自己在唐纳的盾牌上又砸了几下，每一次冲击，都让驾驶舱内的仪表们胡乱晃动颤抖。似乎“凶暴图腾”射了某种可以影响仪器的射线或者能源。

特殊属性的开启，需要以理查自己的意志作为钥匙吗？

在思考，不等于没有了行动。在图腾柱两次攻击之间的空隙，唐纳用力一拉陷入地下一半的金属球，同时将辅助推进器开到最大。借着反作用力，用比轻装机甲更高的度，唐纳的机甲跑到了原来位置一百米外的空地上。

被躲开的“凶暴图腾”沉重的砸在地面上，顿时溅起了大团大团泥土，剧烈的震动让唐纳差点从驾驶舱当中跳下来。

经过这轮短短的攻防转换，唐纳完全收起了对理查的小觑之心。

事到如今，也只能把“星云锁链”的能量填充到最大了。

虽然说“凶暴图腾”的威力和属性，都让唐纳有些意外，但他并不担心受伤。正如那天尼古拉斯分析的一样，“狮王咆哮”的爆力极强，“座天使之守护”耗费的能量更是惊人。只要唐纳躲避开理查最初阶段的攻击，双方能量消耗就不在一个级别上了。

而且唐纳的攻击半径长达二百米，大可以躲在远处进行骚扰。

只是，不能突破理查的防御，因此就放弃正面攻击，让唐纳觉得很不甘心。

世界各国的军队里，不知道有多少和“座天使之守护”防御能力相仿甚至更高的防具。如果每次遇到，都要等到对方能量耗尽，那还打什么仗，干脆搞一个长跑比赛算了。

“星云锁链”能量填充到了满负荷，唐纳强迫自己不去看迅下滑的能量指示表，挥出了锁链。

挟风带电，无数条光柱笼罩住理查的全身，笼罩住长二百米，阔达五十米的长方形区域。金色的闪电丛林中，只剩下了一种颜色，理查机甲原本的色彩都被镀上了纯金的光芒，如同波浪中瑟瑟抖的小船般，挣扎、跳跃。

火烈鸟的飞行陡然加，监控镜头再也无法捕捉到它们的运行。除了四面盾牌挡住了斜斜甩来的锁链之外，其它八面都在玩命般劳碌，在半空中拦住不断劈下的闪电。

“明白了，原来‘炽天使之翼’的防守是自动运行，不用驾驶师的控制。那么只要攻击频率过了它的计算能力，或者同时攻击过十二处位置，他就会疲于招架，产生防守漏洞。”

连续的多方位攻击并不难，难处在于如何让攻击同时到达。无论贵族用的刺枪，还是贫民用的弹弓，即便是围攻，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紧张的思考并没有影响到唐纳的战术动作。

有了“炽天使之翼”的推动，唐纳的度和机动能力比以往更胜一筹。他时而如同风车一般急圆周运动，时而暴起暴停。机体承受能力以及人体负荷极限，这些教科书上言之凿凿的常识，似乎都在他的身上失效了。

的确，“狮王咆哮”的引擎功率大于奥匈利亚机甲，可是理查身上加装了那么多护甲，机动性怎么和唐纳相比？

退一步说，即便他驾驶着轻装机甲，敢和唐纳一样疯狂的做那么多男性禁止的战术动作吗？

“凶暴图腾”的每一击，都惊天动地，不一会，地面上就满是大坑，硕大的机甲训练场变得像月球表面一样惨不忍睹。

只是，理查摧山拔海的进攻却摸不到唐纳一根毫毛。

封闭看台内，布兰妮满脸兴奋，握着小拳头给哥哥加油。这是她第二次充当唐纳决斗的见证人，却第一次成为决斗双方的争夺对象，一想到自己和那些骑士当中的女主角一样，被自己的英雄保护，为了自己的一个笑容，一块抛出的手帕而誓死搏杀，女孩就觉得好幸福。

当然，她的倾向性非常明确：“哥哥快跑，加油，大笨熊追不上，啊，又打空了，大笨熊好笨哦！”

这一幕让雪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还有什么好决斗的呢？女主人公的芳心完全在唐纳身上，名满英格尔的双料王牌机甲“狮王咆哮”都变成大笨熊了，理查王子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值得啊。

就算打败了唐纳，又能怎么样？

尼古拉斯把伊莎贝尔拉到一侧，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你觉得，理查王子到底怎么想得？”

“什么意思？”

“听说，他对女性非常排斥，甚至被女性碰到，就会浑身上下长荨麻疹。咱们的布兰妮妹妹虽然很漂亮，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王子殿下怎么会喜欢上她？”

“你的意思是……”

“万一他和布鲁斯一样，有特殊的爱好呢？你看雪莱祭祀，多么英俊……”

雪莱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向他们投去探询的目光。做贼心虚的两人连忙挤出一个微笑回应。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理查王子其实对唐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段对话若是传到决斗双方的耳朵中，两人恐怕都会口喷鲜血昏倒在地，让决斗以平局告终吧。

唐纳为了找到对方的破绽，“星云锁链”全功率攻击耗费的太多的能量，因此开始进行游走战术的时候还担心能量不足，慢慢现，他的机动性比没有加装护甲时的轻装状态还要灵活，动作更加轻盈，操作更加得心应手，能量消耗反而更少了。

连唐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机甲胸部模块上，嶙峋白骨般的护甲上隐隐流动的光芒。“亡者的哀悼”，这件一直默默无闻工作的名器，终于在高强度的对抗中挥了作用。

唐纳的动作越来越顺畅，甚至一度产生了错觉。整架机甲已经和他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他不是在操纵机甲，而是和机甲一起行动。

他就是机甲，机甲就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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